第114章 壹佰贰拾叁:争耐朱颜不耐秋。

2021-06-01 作者: 谢迟弥
  第114章 壹佰贰拾叁:争耐朱颜不耐秋。

  运气是个极其玄幻的东西,但好在我一贯没有。

  见我仍是一副苦恼状,萧宜稍稍抬指节弹了弹我额角,而后才道:“复仇不一定非要挑最大的目标或者你最想接近的人。想想江宴是怎么对你的?”

  我顿了顿,“设计让程晏觉进地府啊。她后来自己又伪装成薛忧枝进地府观察我一举一动,还把肥烟带走了,让土伯……”

  话一出口,我旋即停住,不可置信地凝大眸子惊恐的发现其后的那个明显诡计。

  萧宜笑的温柔,“你看,他们的计谋多缺德。”

  杀人不需要用刀。我耳边混沌想起枭对我说过的那句温柔话语:“与其摧毁一个身无讹火斗志的毕方,反倒不如让你记起前世……”

  我冷冰冰的攥紧拳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稍稍一触就能燃起万丈高的火焰,咧开嘴向着萧宜微笑,身上却一点一滴冷却下来,道:“还回去呗。一个都别想给我活着滚蛋。”

  萧宜面旁的一丝青丝缓缓垂落肩前,瞳子明亮璀璨,半歪着头唇边噙着半抹堪比锦绣山河更动人的清笑,风流飒飒。

  “报复即可。记住,不要最后真的成为了一把无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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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根微凉的指尖正抵在何霁眉宇间。

  她面色破败苍凉,即使是睡入榻上的锦绣丛中将自己裹得宛若一只斑斓大蛹,也不能止住她紧锁的眉头与喃喃可怖的梦呓。

  萧宜在我身后,带着笑道:“谢临歧说让你留下这牡丹,除却它是件带着瑶姬水流的法宝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它曾与那琉璃心所出同石,流转的又是极具仙气的水流,正好与你身上的特质相结合。”

  我纳闷的回头,将指尖缩回:“我属火,你确定?”

  萧宜顿了顿,然后迟疑道:“你不是属木的吗?”

  我这下也被他严肃语气弄得一愣,道:“毕方不是属火吗?”

  萧宜面色有一瞬狰狞,而后道:“算了你属什么不重要,指头放上去了吗?若不是谢临歧这崽子替我办事情去了,就他谎报军情这个事情我一定要把他脑袋打歪。”

  我又转过身,望着已经被催眠入睡但仍然困苦神色的何霁,稍显犹豫便将指尖重新放了上去。

  凝脂肌肤的温热触感。旋即我眼前微顿,便是铺天盖野的腥荒天地几乎倒了个旋儿的袭来,与此同时我心处微微灼热,一股又一股细小的热流奔驰向四肢躯干。

  那个世界只有一大片一大片旋转的猩红与尸黑。

  被迸裂开血肉露出一截森然白骨的半截手臂不受控地跌落,能瞧出那是只女子的臂膊,肌肤白嫰但染上多层的血,唯有虎口处一只灼桃的印迹还在挣扎散色。

  似乎是谁在无助啜泣,大滴大滴冷漠的暴雨雨珠倾面而下,指头大的碎冰碴也随之打击脆弱的人体。

  “阿姊啊……”

  辛酸猛然撬开牙关,望见那只独属于她的胎记便尽数的悲腔泄洪般撞出,何霁竟是生生地控制不住下颌上下两片雪牙冰冷敲击,一点猩红自苍白唇瓣溢出。

  那只手曾经也很温柔地抚过她腰身,告诉她,若是出嫁了便不能再这般的不近人情。

  何霁那时只是哂了一下,将一只完好没有伤疤的胳膊轻轻环住她脖颈,极其委屈的小声道:“那阿姊便是不要我了吗?”

  层层冷雨暴戾而袭,打碎了何霁眼底的一点冰痕,最终与雨水混在一起。

  她面色上有股奇异的神色,仿佛被虐至深渊的人陡然失了信念,僵硬麻木地只知道一味的睁大失彩双眸,呆呆的望着那属于她亲人的手臂在泥中崩裂。

  何霁突然想起来她阿爹对她说过的一句很痛苦的话。

  她阿爹说,你若是决定以后走了那条路,便永远都不要相信情。

  他是知道的,知道她注定属于那片满是荆棘与死人残肢灌溉的荒原,眼底从不绽开春天的娇嫩花蕊,魏国公府一向是该有人做这件事情的。

  “你要进鬼域……在那里潜伏十年,从此以后全天下没有那个七岁的魏国公次女何霁了。”

  她听了,可她畏惧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名姓与故乡,所以发了狠咬牙退出最内围的选拔,平平碌碌地成为不入流的外圈杀手。

  她是何霁,亦或者不是什么杀手,只是那个俶朝的魏国公次女。

  一角明黄降来,何霁连抬眼皮子的气力都没有。

  她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肯听她阿爹的话进内围,才会让那个人白白的钻了空子借刀杀了她全家。

  他的声音她在退出鬼域后的三年里听过无数次,慵懒的,像金玉撞击出来的清亮声音。

  她快要阖眼前一瞬,阿爹的厉凄叫声犹在耳畔痴叫,那叫的是她,一声一声的,泣血的望帝是不是也这样?
  阿爹叫的是何霁。

  他喊的也是何霁。

  他用脚碾着那块儿在她眼前几近柔软稀烂的泥土,用曾经对她许过诺言的轻柔嗓音一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问着:“那毕方脊骨呢?”

  她不知道。但她认得毕方。

  何霁知道她幼年没有脱离魏国公府时,她那老了的阿爹总会去祖堂烧上几根上好的贡香给画中的鸟。

  他说那只鸟是神兽,可惜死的太早。她庇佑了何家,留给何家一根她从身上扯下的骨头以保平安。

  那个故事她也听得倦了。什么上古神兽毕方托生为女官,少年时曾蒙受过何家的恩惠。

  她迷蒙的望着他,望着他细长脖颈间悬挂的一个琉璃小瓶,那里面雪白的细碎粉末随之一倾,白的好像骨灰。

  这便是何霁永远无休止地梦魇,走马灯似的流出一张苍凉的脸,一张娴静的花颜。

  还有那少年郎。

  他用哄过春波的唇轻轻贴紧了她即将冰冷的耳廓,呢喃了什么梦一样的话。

  旋即明黄逝去,遮蔽逝去。

  大瑚蓝绞月色的外袍恍若一捧水。

  她也在濒死前听见了那人的声音。

  “痴子,何如此?”

  已经流不动泪的双眸费力向上去望。

   睡了一小会恢复精神写的。

    下次应该不会这样了。

    平常我更新一更是9:30二更是11:00这样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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