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风姤，殷商初见（17）

  第40章 天风姤，殷商初见（17）

  戎胥牟并不在意他的讥笑，反问道：“大人知道这里为甚么有如此多的足印吗？”

  “你等聚在此处，人多履杂，足印自然多，有何可问的？”巫冥不喜他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与口气。

  “啊呦～这些足印大多尺寸大些，也更深些，显然是身着重甲的守卫留下的。”子余若有所思道，“反而我等后来，却没能留下清晰的足印。”

  “这是为何？”晴姒问道。

  “因为子峰在祭酒时将四周土地撒湿过，守卫来时，地仍未干，才留下了清晰的足印，你们闻闻这土里的酒香。”子余捻了些土，凑近鼻子嗅嗅。

  巫冥不甘道：“这里的足印这么多，来来回回的，你怎能认定其中没有真凶的，难道你还能知道真凶穿的甚么履？”

  子衍也讥讽道：“这些足印横七竖八的，甚至叠在一起，能看出甚么来？”

  “我自然不知道真凶穿的甚么履，但我却知道子峰穿的甚么履！”

  戎胥牟的回答让子余拍手称绝，“啊呦～我瞅瞅……确实没有子峰的足印，原来真被凶徒一并抹了去，厉害啊，牟侄儿！”

  不少人想明其中关键，便为身边仍不解的同伴说解。

  “心又细，眼又利，难怪能看破白丝与白发的差异，这月考头名怕是非你莫属啦！”子余从商容那里听过吴伯之事的完整始末，不由得叹口气，“就算老夫有意相争，怕也争不过啊！”

  “原来如此，既然多此一举，想来是怕事后被人查验出来，看来还真不是外人，真凶十有八九就在王陵之中。”商滕颔首，又朝巫冥道，“老朽看，巫士也当与守卫一起盘查一番，也好自清。子羡登位在即，我子姓后辈却被杀死在王陵，若不将真凶找出，莫非还由着他继续守卫或祭祀，那才是对祖神的大不敬！”

  巫冥本要推脱，却被商滕借神灵堵住口，无奈道：“罢了，便将王陵从昨晚到现在的所有守卫，统统传去祭宫，还有这两日当值的所有巫士，一一贞卜，看看就是是谁如此胆大？”

  见他要用贞卜问罪之法，子余阻拦道：“啊呦～巫大人，干甚么总要劳烦帝神他老人家呢，老夫这儿有个简单的法子，只需查问所有人在命案这几个时辰里，各自在做甚么？有谁为证？百夫长说，他是夙时接子峰来此，旦时，被发现的尸身，前后总共也就不到一个时辰，好问得很！”

  说完忽朝戎胥牟眨眨眼，原来他是在借用吴伯之事中的法子。

  商滕从孙儿那里听说过此法，以为巧妙，但他人老成精，又想到甚么，“巫冥，你负责查问守卫，而老朽同百夫长负责查问巫士，吾等双管齐下。”

  巫冥本以为贞卜问罪之权在手，可如此法子，让事情脱离掌控，实在令人不自在，便出言质疑推诿，刚争执几句，却被商老指他有意包庇凶徒，居心叵测，无奈下只好捏鼻子认下，打定主意，待盘查不出所以然时，再做计较。

  不提巫冥如何查问数百守卫，只说众人随滕老前往祭宫，早有巫士闻讯相迎。

  祭宫，是巫士筹备祭祀大典，宰杀牺牲之地，也是贞人贞卜之地。

  自从帝神教做大以来，此地的卜官与巫士渐渐被其死忠包揽，针扎不进，水泼不出，外人再难安插亲信，就连子甫这王族的云君祀，也只是妥协下的边缘之人。

  卜尹巫歴为卜官之首，司职商王所有的贞卜事宜，身为方神祀，平日里他更多坐镇同在殷都的方神祭场，有时便派长子巫冥、次子巫噬等四方神祝轮番前来打理王陵祭祀的大小事务，尤其这段时日的新王祭祀筹备。

  祭宫由错落环绕的十余祭室组成，如司室、东室、南室、西室、北室、中室、血室等，大小不一。

  此刻，二十余位巫士正分散在各处忙碌。

  在戎胥牟的提议下，众人一间间祭室问过去，倒是不曾问出甚么，夙旦之间并无单独外出之人，都有证人。

  旁人见问不出所以然，都是失望，唯有他在发现这里的每名巫士都戴着高冠，如巫冥一样后，反而暗暗一笑。

  更在滕老盘问巫士时，四处走动，仔细观察着祭室里的一切。

  直到在一间血室内，专门屠宰及放血之室，被他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那是些堆放在墙角的兽骨。

  大多带着血迹，该是近日祭祀剩下的，还未清洗。待清洗过后，便能选些用作占卜之骨。

  “比起守卫那边，为甚么老夫总觉得你更怀疑这些巫士嘞？”子余偷偷问道。

  “不知道你刚刚有没有留意到子峰的伤口里，那些骨碎。”他眼力过人，但旁人却未必能看清，他更无法告诉子余，自己在死者生前的最后一眼里看到了甚么。

  那是地上的一道影子，影子顶上隐约的凸起，如无意外，当是高冠。而守卫们的头盔都不会留下这般凸起的影子。

  “骨碎吗，看到了啊，不就是后心的肋骨裂碎吗？”子余一时还没想明白他到底要问甚么。

  “这里可真脏，满地的血！”晴姒弯腰擦了擦溅在皮履上的血，凑了过来，“你们俩在嘀咕甚么，是不是有甚么鬼？”

  “晴姒姐，你看着这些兽骨，想到了甚么？”戎胥牟凝目在杂乱的兽骨间，伸手挑拣起来。

  “能想到甚么？骨头而已啊，你扔掉的是牛的，这是羊的，唉，那里还有根虎的。”

  “是凶器！啊呦～子峰的伤口就是这骨头所为！”

  “聪明！”戎胥随口牟赞了一句，却始终低着头，一根根挑着骨头，突然脸上一喜，“终于找到了！”

  只见他从骨堆底拎出一臂长的兽腿断骨，并不粗，内中空空，骨身斜斜断裂。

  “小牟，你这找得是甚么？”晴姒见两人神色凝重，都在端详断骨，忽然灵光一闪，惊诧道，“这该不是杀害子峰的凶器吧？”

  “还真被你说着了！”戎胥牟肯定道。

  她抢过腿骨，一端是圆圆的骨结，而另一端，则是斜斜的断口，齐整得仿佛被削平一般，“不对不对，这也太钝了吧，这怎么刺得死人，且一旦一击不死，被子峰喊叫起来，引来守卫怎么办呢？”

  “啊呦～除非它原本还有个尖，却被人削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