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孩子世界谁能懂

2014-11-25 作者: 寂寞风行
  第六章孩子世界谁能懂

  杨霄生日那天,爹背着我赴宴,我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四处看,我看到比我过生时还要多的人,我看到杨霄穿得像个小探花似的,特别招人喜欢。

  说不清楚为什么,杨霄哥哥特别喜欢我,我看着他也特别顺眼。他喜欢我,可能是因为内心的孤独,我看他顺眼,也许是因为我过生那天他不但没欺负我,还为我求情,替我说好话。

  爹和杨旭连碰三杯,杨旭打着饱嗝道:“杨炳兄弟,俺和你一样都是苦命的人,爹娘都死得早,咱虽不是一个爹娘生的,爷爷却只有一个。作为你的堂兄,我再敬你一杯!”

  爹可是海量,喝酒不在话下,就跟喝白开水似的。他换了两个大杯,慷慨道:“哥,这杯该俺敬你,俺出远门这一年你没少照顾他娘俩,让你费心了!”

  爹说完一饮而尽,杨旭来不及推让,也只得硬着头皮灌了一大杯。这一大杯下肚,他的头晕了,舌头直了,说话直打转:“弟妹真是,真是仙女般的人物,那是一个俊啊,你小子真有,真有福气!”

  爹红着脸道:“哪里哪里,俺穷光蛋一个,哥家里富裕,嫂子又贤惠,不能比!”

  杨旭哼了一声,摇头道:“那个黄脸婆,一百个能换一个弟妹俺都愿换!”

  爹听着话头不对,赶紧岔开话题,对正在灶屋忙活着的杨霄的娘樊小花喊道:“他大娘,俺哥醉了,你快把他扶进屋休息吧。”

  爹说话间背着我就要走,杨霄哥哥急了,撒娇道:“娘,俺要跟弟弟一起玩,不让他走。”

  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杨霄委屈的哭声。

  回到家里,爹闷着头不说话。娘问:“咋了?”爹沉默。娘又问:“和谁斗嘴了?”

  爹没好气道:“俺出远门时,你防着那群色鬼”,说得娘云里雾里。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吃了汤圆,爹就扛着行李回工地去了。我记得爹走之前的头天晚上,月亮是格外的圆,格外的亮,天上的烟花照亮了半个天空,恍如白昼。

  爹娘抱着我在院坝里一边看烟花,一边畅想未来。烟花看累了,嘴巴说干了,他们拴好门,进屋把熟睡的我放在炕角,然后在炕上打滚,炕吱吱呀呀响了大半夜。

  爹一<fontstyle="float:left;line-height:0;font-size:0;overflow:hidden;width:20px;">看书’网灵异‘</font>走,家里顿时冷清多了。杨旭大伯隔三岔五来看我们娘俩,趁机对娘动手动脚的。娘不理他,拿眼睛瞪他,用膀子搡他,最后还抽了他一个响亮的嘴巴,娘终于明白了爹那天说话的含义。

  爹一连几个月还是只寄那么点生活费,我们娘俩的生活一下回到了“解放前”,娘又开始啃窝头了,白面馍馍不见了,我又开始喝稀粥了,亲爱的奶水不见了。

  我很想放声大哭,抗议这幸福生活失去得如此之快,但看到娘艰难吞咽窝头的动作,我似乎一夜之间懂事了,而且我开始下地学走路了。

  在练习走路期间,我摔过很多次跟头,最惨的一次,额头上肿起了大包,心疼得娘直抹眼泪。看着娘红红的眼圈,竟然从我口中迸出了一个字:“狼”。

  虽然发音很不标准,但我能看到娘惊愕的表情,体会到娘喜悦的心情。她擦干眼泪,继续教我走路。

  自从娘抽了杨旭大伯一嘴巴后,他再也没来看过我们娘俩,倒是杨霄哥哥经常来找我玩。他还把他成堆的玩具拿到我家,和我一起玩。

  杨霄还有个姐姐,比他大十岁,是樊小花在赶集回来的路上捡来的。樊小花嫁给杨旭之后,三五年也没添上一男半女,为此没少挨打受气。原本以为捡回来一个闺女,杨旭会对她好点。可万万没想到,杨旭这个重男轻女的酒鬼却破口大骂:“你个不下蛋的鸡,哪里捡回来的野种,搁在这里碍眼,看老子一下摔死她!”

  弃婴哭声震天,樊小花以命护婴,终于保住了一条性命。杨旭不愿弃婴随他姓,嫌丢人。樊小花便让弃婴随己姓,起名叫樊桂英,以亲女待之。

  杨旭这个畜生十年来一直对樊小花母女不好,轻则打骂,重则不让她们娘俩吃饭,弄得全村人都暗地里骂他。直到樊小花生下杨霄,她和樊桂英的日子才好过一点。

  樊桂英现在快十四岁了,出落得一表人才,在离望日村十里远的杨家镇读书。放学回来,就帮母亲做家务,是一个人人夸赞的好姑娘。

  望日村贫穷落后,孩子读书都比较晚,因此樊桂英十四岁了才读小学四年级。

  樊桂英有时也会到我家里来喊弟弟回去吃饭,我这时已经会歪歪扭扭地走路了,摇摇晃晃地把他们送到门口,依依惜别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自从我学会走路后,娘就开始自力更生。她意识到只靠父亲寄的生活费过活,我们娘俩迟早要被饿死,因为我的饭量越来越大。之前我一顿喝一碗粥,现在要喝两碗。娘之前一顿吃两个窝头,现在只吃一个。

  娘有时把我丢在邻居家,杨霄哥哥就会陪我玩;有时把我背到山上田里,我就一个人玩,她就侍弄庄稼。我用好奇的眼睛观察着山上的野花野草,观望着蜿蜒如蚯蚓状盘山而下的山路,我用好奇的耳朵倾听着鸟啭虫鸣和娘侍弄庄稼发出的窸窣声响。

  起初娘还担心我在山上乱走,乱爬,她不断地停下手中的活,捶捶腰,看看我。后来发现我坐着一动不动,她就安心照顾庄稼了,只是偶尔停下来歇一歇。

  就连娘都感到奇怪,我竟能一呆就是半天,不哭不闹,安静得不得了。有时被尿憋急了,我就用小水枪对准蚂蚁窝逼他们倾巢出洞,然后观察蚂蚁的防洪措施。

  时间就在这样的快乐中倏忽而过。自从娘自力更生以来,加上老天爷和庄稼人对了脾气,收成还不错。我们娘俩偶尔还能吃上白面馍馍,有时娘赶集回来还会给我带回来一袋奶粉。我对奶水的渴望超过任何一个人,喝起来吧嗒吧嗒就像一头小猪,奶嘴都快被我咬破了。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一天三顿都愿意喝奶水,不是饿极的话我才不喝什么狗屁稀粥呢,咸不拉几的,水多米少,加上剁碎的野菜叶,营养不足。

  我在山上玩的时候,有时杨霄也会跑过来找我,一脸诚恳地说:“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玩呢,也不喊我,一个人好玩吗?”

  我看看娘,挤出一个字:“狼”。

  我很委屈,我一个连娘都喊不清楚的小屁孩怎么能喊你一起玩呢?

  杨霄好像弄明白了我的意思,便和我一起看山上的风景,听山上的音乐,或者看蚂蚁防洪。有杨霄哥哥的世界真好啊,他默默地守护在我身边,在我童年的世界里增添了一抹亮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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