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含情脉脉

2014-08-14 作者: 奈妳
  真凉哪里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全都落进了男人的眼里,南宫烈一边随时准备打掉她即将递至嘴边的雪,一边冷声道,“好,你就在此慢慢享用,朕这就让琼玉宫的厨子出宫探亲,看这积雪几日内应该不会消融干净,是以你也用不着厨子准备晚膳,更不必烧什么热水,全让这积雪解决你的口渴与温饱。”

  眼睁睁地看着南宫烈背过身准备离去,真凉赶紧果断地扔掉手上的雪,喊道,“喂,皇上,臣妾错了,不吃雪了。”

  这男人实在有够毒的,真凉知道,他说得出绝对做得到,这皇宫既然是他的地盘,她若是再不识好歹地对他服服软,恐怕接下来几日,非但是她,还要连累整个琼玉宫的人以雪水果腹了。

  害人害己的事,她还是不想做的。

  南宫烈脚步停下,回头看着真凉,眼神幽幽,口吻充满嘲讽,“怎么,方才还吃得香甜,这会儿怎么又不想吃了?”

  真凉脸颊微红,低声道,“臣妾突然想到,积雪很脏,怕闹肚子疼,而且,这会儿肚子好像是有些微微疼起来了。”

  闻言,南宫烈冷哼一声,摆出一副不想再搭理他的倨傲姿态。

  真凉望了望南宫烈颀长孤冷的背影,又迅速地朝着四周望了望,方才还跟着她的金叶等人,连带真奇,全都不见了踪影,许是认定南宫烈会把她抱回琼玉宫,是以她们都先行回去各自的住所了。

  想到自己方才坚持下地且吃雪的行径惹怒了南宫烈,真凉生怕他挥一挥衣袖冷然离去,是以及时出声道,“皇上你能不能……”

  其实吧,真凉真想说皇上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把我继续抱回琼玉宫?

  因为此刻她饥与渴交迫,膝盖又痛得厉害,实在不宜自行行走,或者说,她就是想逞强走,都没法子走,除非她试着爬回去。

  而若是她能咬牙坚挺地爬回路途并不近的琼玉宫,非但她的膝盖要彻底报废,甚至连手与手臂之类都得伤痕累累。

  只是,当真凉偶尔一低头瞥到自己身上因为吃雪而沾上的湿哒哒的泥巴,便只能将即将出口的话给生生地咽回去,换一番新的请求道,“能不能麻烦皇上,叫个侍卫或者太监把臣妾……抱回去?”

  真凉原先是想说背回去的,可想到若是用背的方式,她的膝盖会因为受到碰撞而疼痛不已,是以便将背字及时改成了抱字。

  危机时刻,她又是开放的现代人出身,哪里还会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要有人愿意将她送回琼玉宫,她就谢天谢地了,况且,她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丑女,哪个男人会在抱着她的时候对她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除非是神经病吧。

  南宫烈一怔,真凉断断续续的请求让他从预料之中变成了预料之外。

  脊背微微一僵,南宫烈朝着真凉转过身,居高临下地冷眸望着她,口气骤冷了几度道,“你脸皮不薄,怎么不直接麻烦朕?”

  真凉指了指衣裙处沾满的泥巴,无奈地摊了摊手,朝着他挑了挑眉道,“皇上乃万金之躯,臣妾这副肮脏不堪的模样,皇上敢抱么?”

  她这话充满俏皮与可爱,完全是放松了姿态与南宫烈解释,同时回应他调侃她脸皮厚的说辞,并不是想激怒他,可南宫烈却还是被她给重重地激恼了,瞬间剑眉紧蹙。

  这女人是怕她弄脏他的衣裳才不让他抱,获悉这点他应该释然,可一想到这女人随随便便地便打起了别的男人主意,尤其是当着他的面让要跟其他男人有肢体接触,他便又生出了一肚子的火。

  若是让其他人看见有侍卫或者太监抱着她回琼玉宫,不等同于他将她打入了冷宫?

  这女人真是既傻又爱沾花惹草!着实令他讨厌!

  但饶是这般想象真凉,南宫烈却无法对她真正讨厌起来,非但没有弃她而去,反而一步走到她跟前,凌然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际,一只手放在她膝盖下面,用不屑一顾的口吻道,“朕连猪都抱过,岂会不敢抱区区一个泥人?”

  话落,南宫烈便抱着她利落地站起了身。

  “唉哟——”真凉不能自已地痛呼起来,用龇牙咧嘴形容她的面部神情毫不为过。

  尽管南宫烈抱起她的动作已经很是小心,但膝盖遭到动弹,还是免不了一阵剧痛。

  真凉感受不到南宫烈动作上的小心翼翼,只认定他态度冷硬、行为霸道、心胸狭隘,以为他这是故意动作粗蛮地让她感到更痛,是以气得很想大吼一声,“放我下来。”

  不过,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真凉终究还是怕又惹恼了他,变得让整个琼玉宫的人皆没饭吃没水喝,是以只能将气愤暂且压下。

  这死男人,竟然把她跟猪相提并论,真是可恶至极!

  南宫烈又开始抱着真凉稳步行走,两人的衣裳避免不了地触碰闪开、触碰闪开,自然而然地,真凉裙摆上那些尚且湿漉漉的泥巴,皆以极快的速度飞上了南宫烈的锦袍。

  南宫烈若是穿一身深色的锦袍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不凑巧地穿了一身白底绣黄的锦袍,潮湿粘稠的泥巴一沾上去,便彻底毁了锦袍本身的雅致与韵味。

  太后派去的两个守在琼玉宫外的太监远远地看见了南宫烈的身影,以为南宫烈只顾着看着怀里的凉妃,压根儿还没来得及看见他们,连忙抄着另一条小道溜走。

  眼尾瞥到两个太监奔走的身影,南宫烈森冷一笑,这两个该死的奴才,该换换环境“磨练磨练”了。

  待南宫烈抱着真凉踏入琼玉宫,一干奴才齐齐跪下,“参加皇上。”

  “平身。”南宫烈似乎根本无暇看众人一眼,便抱着真凉径直朝着她的寝宫走去。

  金叶与真奇确实早就绕着其他小道提前回到了琼玉宫,非但传递了来自于慈宁宫的消息,也及时跟其他人一起为真凉准备好了食物、热水以及伤药之类。

  见到皇上抱着凉妃回来时,除了银叶,其他奴才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不已的神情,若非当着皇上的面,他们真想大声欢呼凉妃威武,尤其是铜叶与铁叶最为开心,因为她们都明白,皇上这可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后宫的女人走动,皇上对凉妃的这份独特的宠爱,是后宫其他女人从未享受过的,是以,她们为凉妃感到高兴,更为自己能够成为凉妃的奴才而感到自豪与荣幸。

  众人满心满眼皆是喜悦,所以根本发现不了这貌似和谐温馨的场面,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假象,只有银叶敏锐地发现了真凉的异常,即便她戴着面具,也及时注意到了她憔悴的眼睛以及撕裂开的嘴唇。

  银叶明白,娘娘定然是因为跪惩伤到了膝盖,甚至饥与渴到全身无力才会被皇上抱着,否则,依照娘娘讨厌皇上的程度,神情定然不会那般乖顺。

  步入真凉的寝宫,南宫烈小心翼翼地放至床上,这一次,即便仍旧是撕心裂肺的痛,真凉都咬牙忍着了,没有吭出任何声音来,一来,南宫烈已经亲自送她回来,她对他除了感激实在是没有其他什么可抱怨的了,二来,她还看见了银叶眼眶里隐含着的泪水,是以,她非但咬着唇瓣没有呼痛,甚至还朝着她露出轻松的笑颜。

  南宫烈眸光往下,落在真凉沾满泥巴的裙摆上,继而若有若无地扫了银叶一眼道,“给凉妃换身衣裳,准备吃喝。”

  “是。”银叶垂眸,偷偷瞄了一眼南宫烈的锦袍,皇上这会儿的形象跟她之前对他的印象截然不同,他再也不是那个浑身清爽、拒人千里之外的谪仙男人,刹那间仿佛变成一个食了人间烟火的仙人,甚至,模样还很是滑稽。

  而最让银叶慨叹的是,这个传说中极爱干净,容不得半点肮脏在身的男人,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身上的泥巴。

  虽然或许在南宫烈的眼里,真凉的当务之急是换一身衣裳,但银叶明白,娘娘心中的当务之急,而是水与食物。

  于是,银叶没有立即去准备衣裳,而是问真凉道,“娘娘,厨房为你准备了各种膳食,娘娘想吃哪一类?”

  闻言,想到那些热气腾腾的美食,真凉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肚皮快要饿瘪了,立即两眼放光道,“既然都准备了,全都拿来好了!”

  说完这句话,真凉的脸颊微微泛红,慨叹自己是不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情结?若是此刻站在床前的男人是方霖,她肯定不好意思说这种话,而是会娇羞地说什么“随便”之类的场面话,而不会这般不顾形象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完全不像个大家闺秀。

  南宫烈则嘴角微搐,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猪了,他这辈子抱过的猪不就是她么?

  银叶忍笑地点了点头,道,“银叶这就去准备。”

  走到寝宫外,银叶让金叶进去替真凉找一身衣裳换上,便匆匆叫上铁叶与铜叶等人奔去了厨房。

  金叶不知道替真凉换衣裳是皇上的吩咐,踮着步子走了一段,便不好意思地退了回来。

  寝宫里就凉妃与皇上两人,两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亲密的举止,但是,他们正含情脉脉地四目相对着,她实在不好意思进去打扰,于是决定等会儿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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