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矮山

  第114章矮山

  有人说云淡风轻，有人说海阔天空，有人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有人说……

  是不是就是在讲，当心中的愁云散了，心也就空了，看在眼里的，平时可能会生气的事情，也不会在有所动容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也挺不错。

  只是能够轻易放下的事情，多半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即使看清了，看轻了又如何？

  今生将不再见你，只为再见的，已不是你。心中的你已永不再现，再现的只是此沧桑的，日月和流年。

  长风过半，终要消散，消散在浩瀚的天地之间，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所以没有人能够看清风的样子，却有人能够感受到风的触摸。

  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的打磨，能够最终留下的又是什么？

  那些表里不一的誓言，那些有口无心的承诺，是这些吗？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能够留下的，只是像这个亭子一样的东西。

  对，确实是亭子，一座很普通的亭子。

  矮小的山头上，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何人，建于那里一座亭子，亭子拔山而起，五丈而止，静静的立于山头，不知多少载。可是即便如此，依然有许许多多的有心人，涂上一层有一层的红色漆皮，来装饰这个亭子的脸面。

  亭子下面没有棋盘，没有酒桌，连最普通的摆设，石桌石墩都没有，可是依旧有两个人，在那里坐了一上午。

  一个是墨魂，一个是李云，两个大男人，在一座亭子下面，一半是回忆，一半是思索，更多的是无声的交谈。

  两个人都将视线眺望向远方，各自斜靠在一棵红漆剥落的大柱子上面，红色的漆皮剥落了大半，一眼看去就能想得到，这年头有心人不多了。

  两个人好像一直没有说话，又好像一直在说着话，只是没有人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因为他们只是在用灵识交流而已。

  那是一种极其简单的交流方式，不用张开嘴巴，不用转动舌头，只需要想到，就可以让对方听到，这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么。

  良久，中午时分，太阳变得很大，两个人的影子变得很小，同样变小的还有亭子的影子。

  “你做出决定了么已经，一定要这样做？”墨魂开口道，久久不曾有过声音的亭子里，终于传出了第一道声音。

  “恩，非这样不可。”李云看着远山，没有任何的表情，表示着他如此做出实属无奈之举，别无他法。

  “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墨魂同情的说道。

  “帮？只会害了你，却不会帮助我。”李云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五天之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定，不是么，所以，不要这么早下结论才是，也许还会有变数也说不定。”墨魂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得，双眼放出精光，兴奋道。

  “五天之后，五天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些什么。”李云反问道，眸中一片冷然和黑暗。

  “屠城，是妖魔一族对正道人士的决战，输的一方将会离开人间。”墨魂回忆着断断续续的情况，大致的说道。

  “妖魔，也就是说，你也算是妖魔一类的了？”李云带着弱弱的嘲笑韵味，戏谑的看向了墨魂。

  墨魂愣住，妖魔~~

  是啊，自己是魔，花仙子是妖。

  但是妖魔就是邪恶的么？

  妖魔也分好人坏人的吧。

  正道人士里面也有坏蛋的吧？

  也许好与坏真的没什么分别的，有句话已经很明显的诠释了这一切了，成王败寇。

  胜利的一方，就会代表正义，惩罚失败的一方。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子进行的，很多大事小事，都是这样。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正义什么的，若没有强大的力量作为根基，那恐怕只是一场空谈。

  所以要让世界明白你心中所谓的正义，只能用自己的拳头，来证明，证明自己，证明这个世界的正义和人心。

  又是良久过去

  墨魂收回了望向远山的目光，站起身来说道：“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不管是敌是友，我想现在的我，还是可以来去自如的吧，我想去看看，我所珍视的东西，还有厌恶的东西。”

  李云会意的点了下头，悄声说道：“你去吧，说不定我们会碰头的。”

  墨魂嘿嘿的笑了一下，这是墨魂第一次用这样的笑脸带人，也许是最后一次。

  墨魂的身影，顿时化为了一道青烟，消失在了原地。

  而李云，看着墨魂消失的地方，沉思一会儿，便也化为一道黑烟消失掉了。

  两人走后没多久，这个亭子周围，风吹草动之下，悉悉索索的走出了好多人，好多偷听的人，只是现在讲话的人都走了，所以他们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都悄悄的走掉了，谁也没有发现谁，只知道在这里的只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人。

  出了望云庄就是凉州城了，一座可以容纳百万人口的古城。

  这座城池依旧是那样的神秘，史书里并没有提及是谁下令建造此城，也未提及是何年何月何日建造，只是模糊的记载着凉州城有史以来变换的百余个名字。

  除此之外，关于凉州城的记载里，只有一个很短很短的故事，一个很耐人寻味的故事，不知真假。

  传说中，这凉州城里，有一男一女两位高人，二人各持己道，谁也不服谁，每每月黑风高之时，便会在凉州城城南大战一场。

  据说那个时候的人们，一年中最为欢乐的几天，就是等到月黑风高的时候，看他们的打斗。

  由此一来，两个人一直战斗了很多年，也未曾分出胜负。

  当人们渐渐的开始对他们失去兴趣的时候。

  有一次，一个寻常的夜晚，不同寻常的是，那夜无比的漆黑。

  喧闹一天的城池，在黑夜的覆盖下，渐渐的褪去了它的燥热，开始习惯这种平静。

  可是就在人们就要解衣睡觉之时，只听得凉州城城南处传来惊天一声炸响。

  当时很多好事之徒，为了观战方便，都把房子设在了凉州城南部。

  所以当那道非比寻常的声音传出之后，几乎城南的所有人，包括大人小孩儿老头老太太，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赶到了那里。

  到了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因为本来平坦的凉州城城南处，此刻竟然突兀的冒出一座矮山来。

  远远看去，这座被称为凉山的山，山顶是平的，就像有人用剑，生生的切下来它的山尖儿一般。

  可是你看那切口这么大，一望无际的一片平坦，占地之大，几乎难以形容，如果真的有人用剑把它切断，那此人定是传世之神了，因为只有创世之神的剑，才大到能够横量大海而有余。

  比这个矮山更让人有兴趣的是，此时山顶竟然有两个人。

  那两个人看起来还很熟悉的样子，整个凉州城的人，好像都见过他们。

  所以当大家一看到他们的影子时，就欢呼雀跃起来了。

  因为他们就是那对男女，那对厮杀数载不休的男女。

  此刻二人对视而立，间隔越有一里地那么远。

  二人之所以能够在夜黑风高之下让众人看得如此清晰，是因为他们此刻都发着光，很神奇的光，让人看一眼就会被勾去大半神魄的光芒。

  二人就这样，发着那些炫目的光芒，对视了一夜。

  而山脚下观看的众人，就此看了一夜。

  没有任何的打斗，没有胜负分晓，没有正义与邪恶，没有对与错，没有是与非。

  只是看着两个一直作对的两个人，突然有那么一天，谁也不在针对谁了。

  天亮的时候，愣视一晚的众人被惊醒了。

  因为他们看清楚了。

  昨夜他们看得一晚的东西，不是人，只是两个比矮上还要远上几十里的山峰，山峰在矮山形成的平面上，给人一种错觉，看过去的时候，真的好像是两个人站在那里一样。

  从此以后~

  每逢月黑风高月，矮山上都会有两个发着光的人形山峰的矗立。

  他们好像在怀念着什么，怀念曾经在此不死不休的两个人，一男一女。

  因为在矮山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那对男女在城南打斗的场景，再也没有。

  此刻矮山之上，并未任何的杂草，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刀削般的石头平面，就像天老爷在地上放的一面镜子一样平整。

  岁月的侵蚀，让这个怪异的矮山，也蒙上了一层沧桑的气息，让人走过之后，不免驻足欣赏大自然的神奇。

  此刻，矮山方圆数十里的平面上，只站着一个人，一个身影欣长的男子，剑眉下两只眼睛紧紧的闭着，双手负于身后，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享受微风的触~摸一般。

  良久~

  太阳慢慢的落下了地平线，而那个男子却是迟迟未动，像是要在那里站着过夜一样。

  夜真的黑了下来，可是怪异的是，那个男子的头发，却出奇的红了。

  随风舞动的红色长发，荧光硕硕好是仙幻。

  嗤嗤~~~~~~~~~

  陡然间，一个剑划过石头的声音，从空气中毫无预兆的响起。

  而且极为的冗长。

  那种声音即使听上一秒，也会让人折寿半月有余，何况便的格外的冗长，若是换做旁人，只怕宁可从山上跳下去，也不会在那里听那种声音。

  只是那个红发的男子在听，而且听的很惬意，因为红发下的眼眸随着声音的响起睁开了，那样深邃的眼眸，闪烁着耀眼的红光，这样深邃的眸子，恐怕只要看上一眼就不会忘记，就连做梦做鬼都不会忘记的深邃眸子，这样的眸子，天下只有一个人会有，那就是——墨魂。

  此刻的墨魂，听到这个冗长而又刺耳的声音之时，丝毫没有厌恶之色，相反的却表现的极为淡然的样子，他很喜欢听难听的声音？不，他不是喜欢这个声音，他是喜欢发出这个声音的剑，以及持剑的人。

  终于~

  不知道那个声音响彻的多久，那个持剑的人终于走近了。

  在此之间，墨魂本可以运转咫尺天涯，瞬间走到这个人面前的，而这个人也会同样的功法，让自己瞬间到达墨魂身前的，因为这座矮山没有上山的路，想要上来，只能依靠高超的修为，若是大胆攀爬的话，连山脚都走不到，就会被一路的荆棘刺的满目疮痍。

  饶是两人都有瞬移之神功，可是谁也没有那样做，因为他们好像很是喜欢现在的感觉，给人一种肃杀之气，就像死亡来临前夕那样，三尺白绫，了却红尘的心，还有漆黑的夜，无论什么样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人坦然的接受，何况是自由自在的漫步在，偌大的如海似湖之平的山石之上呢？

  长风吹过，撩起了墨魂飘舞的长发，露出猩红的眸子，还有俊朗的面庞下，那个永不屈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