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谋划策

  “我最后问一遍。你让不让开。”小开对长生道。

  “不让。”长生毫不示弱的对视着他。

  “好。”小开点点头：“你听清楚了。今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你们逼出來的。”

  他道：“如果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长生冷笑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吧。至于其他的。你也不必考虑了。”

  小开不说话了。他闭上嘴巴。忽然就安静下來。

  他原本又是焦虑。又是愤怒。额头上的汗水一直就沒有停过。而手背上的青筋。也一直隐隐抽动。可是这一刻。他忽然之间就安静了。就好像一架剧烈运动的机器。忽然断了电。

  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轻微得仿佛消失了一般。

  可是他的神情。却变得决绝起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又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

  瓶子里。装着一汪碧绿色的清水。

  “你觉得这东西有用吗。”长生的表情很有点讽刺：“你该不是想临死前喝口酒吧。”

  小开一分分的旋开了瓶盖。小心翼翼的倾斜瓶口。将一滴弱水滴在了脚下的土地上。

  “你不是吓傻了吧。”长生看得哈哈大笑。可是忽然间。他就变了脸色。

  他本來是漂浮在低空的。一低头就能看到陷空岛黑黄色的泥土。可是这时。他一低头。却发现下面的泥土不见了。

  他再低头。就发现脚下的泥土仿佛忽然变成了一块正被烈焰炙烤的黄油。开始大面积的融化起來。

  这融化來得如此之迅速。刚刚还只在小开脚下延伸。可是才过了一秒钟。已经波及到整个陷空岛上。

  这融化來得无声无息。根本沒有丝毫征兆。就这么忽然之间降临了。

  陷空岛乃是蜀山世界里相当奇怪的一个地带。整个岛屿都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远远看去。这座岛屿开始飞快的缩小了。外面的泥土一层层融化下去。被融化的部分既沒有变成液体也沒有变成气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所以。当长生真正反应过來的时候。整个陷空岛已经只有原來面积的三分之一不到了。而整个陷空岛的表面。整个都是一片碧绿的色泽。看起來说不出的古怪。

  在这样的天灾面前。无论是十万天火、十万玄冰。还是十万流沙。都只能选择撤退了。至于那群修真者们。早已远远的飞了出去。比起刚刚面对十万流沙时。还要多退了两三倍的距离。

  “你……你……”长生毕竟只有十多岁。看到这样匪夷所思的情景。刚刚的威势早就一扫而空。被吓得张口结舌。手指着小开。结结巴巴道：“你毁灭了陷空岛……你居然毁灭了陷空岛。”

  小开却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不仅仅要毁灭陷空岛。”

  他此刻身在半空。整个蜀山世界尽收眼底。他举起手來。指点着脚下的蜀山大地。从立身的北极地界一路指到南极冰洋。从高高耸起的神剑峰一路指到深藏海底的紫云宫。沉声道：“如果小竹死了。我要毁掉整个蜀山。”

  “咝。”这一次。五大掌门。数百弟子。包括长生。甚至一直在后面观战的萧韵和黄蓓。都实实在在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一颗心霍霍跳跃。仿佛这一辈子所有的震撼。也比不上此时此刻。

  这样的人。这样的言论。这样的局面。恐怕千千万万年來。开天辟地之初。就从來沒有出现过。甚至连想都沒有人想到过。

  可是小开手里那瓶碧绿色的液体。却实实在在有惊天动力的威力。

  陷空岛上满地禁制。处处陷阱。乃是蜀山世界里极为有名的几大仙境之一。可是在那滴水面前。就仿佛豆腐一般。轻而易举的化了个干净。

  什么超级结界。什么修真至宝。什么奇花瑶草。什么洞天福地。都经不起那小小的一滴水。

  一滴水融化陷空岛。若是整瓶水洒出去。要毁灭蜀山。还不是轻而易举。

  可是小开的话却还沒完。他的眼睛盯着远远逃开的五大掌门。又道：“如果小竹死了。我要先毁蜀山。再灭峨嵋。青城、黄山、流云水榭。包括闭关的昆仑派。一个都别想逃过去。”

  “你……你这是……”长生面如土色。嘴唇颤抖着道：“难道你要……”

  “沒错。我刚才已经说过。后果你们自己承担。”小开异常缓慢的点了点头。举起了手里的万蕴瓶。道：“如果我的小竹死了。我会用整个修真界给她陪葬。”

  天空中鸦雀无声。

  那些青色的剑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收了回去。

  陷空岛上千疮百孔。唯一保持完整的就是那座高台。桀骜不驯的沙漠君主表现出了它善解人意的一面。用自己巨大的身躯。将整座高台完整无缺的顶上了天空。

  “所以。现在……”小开冷静的走上高台。用手里的万年玄铁之精在身后深深的刻下了一道痕迹：“过此线者。灭门。”

  “你太嚣张了。”长生勃然大怒。双臂一张。天火玄冰顿时盘旋不休。就想要冲过去。可是绿眉真人却蓦的大喝一声：“长生。回來。”

  长生的脚步一凝。不甘心的转过头去：“师祖……”

  绿眉真人长长的叹了口气。神色顿时萎顿起來。黯然道：“回來吧。今天……我们的确是输了。”

  长生倒是个尊师重道的年轻人。虽然满肚子的不甘心。却终究一步步走了回去。

  五位掌门人互相看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深深的屈辱和绝望。

  这个古怪的天选门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法宝。其威力之大。效用之奇。已经完全超越了想像的极限。

  今天这一场。他们确实是败了。败的毫无疑问。连一丝一毫翻盘的可能都沒有。

  小开转过头來。站到了小竹的面前。

  历经千辛万苦。无数波折。他终于站到了小竹面前。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小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滚过白玉般的脸颊。看得小开的心都要碎了。

  可是小竹却在笑。

  她的眼泪虽然一直在不争气的往外冒。可是她的神色。却好像刚刚中了七八十个六合彩一样。笑得那么甜蜜、那么开心、那么放肆、那么毫无保留。（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小竹。我來了。”小开轻轻的道。

  “我一直在等你。”小竹轻轻的道。

  不用再说什么了。这一刹那。四目相对。黯然销魂。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刹那间。两人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死而无憾”。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來救你。”小开微笑道。

  “嗯。”小竹娇柔的点了点头。

  小开伸出手。想要解掉小竹身上的锁链。可是后面的五位掌门人却一齐大叫起來：“不要。”

  小开无比郁闷的转过头去：“你们真的连灭门都不怕。”

  “他们当然害怕灭门。”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所以小师妹现在绝对不能死。”

  说话的人是黄蓓。她挽着身边哭得稀里哗啦的萧韵。对小开悠然道：“若是你敢碰小师妹一下。她立刻就会魂飞魄散。绝对沒有第二种可能。”

  “沒关系。”小开赶紧缩回手：“等我打破这面镜子就行了。”

  “那也不行。”黄蓓道：“小师妹身上至少有九道禁制。盘根错节。复杂异常。若是你打破照妖镜。破坏了力量平衡。恐怕她不但要魂飞魄散。就连肉体都要崩溃掉。你的法宝虽然威力无比。可是要破禁制。还要求助于五大门派才行。”

  小开呆住了。

  五位掌门人互相看看。脸上却沒有丝毫轻松之色。低声讨论了半晌。蓝田玉才柔声道：“因为天妖实在太过厉害。照妖镜的威力恐怕有些不够。所以我们才会联手给小竹姑娘布下禁制。这些禁制之间互相制约。的确有些复杂。但是只要我们出手。倒也并非不能解……”

  小开眉心里的杀气又浓郁起來：“难道你们还要提条件。”

  “门主不要误会。现在哪有我们提条件的余地。”蓝田玉虽然在笑。担忧之色却写在脸上：“我只希望。门主能够做到『尽人事听天命』。也就够了。”

  “什么叫『尽人事听天命』。”小开皱眉道。

  蓝田玉叹了口气：“小竹姑娘身上已经妖魂入侵。妖气深重。根本就不可能被救回來了。门主想要救她。这番心意我能理解。但是万一救不回來呢。门主打算怎么办。”

  小开紧紧捏住拳头。默然半晌。才道：“我……一定能救回小竹的。”

  蓝田玉道：“我是说。万一救不回來呢。”

  小开长长的吸了口气。语气顿时有点生硬。怒道：“我说了。我一定救得回來的。”

  蓝田玉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看到小开这样。立刻闭上了嘴巴。

  小开又道：“你们是修真界最负盛名的五大门派。历史源远流长。难道就想不到一点驱逐天妖的法门么。”

  众人又沉默良久。松风道长才摸着胡子道：“办法嘛……倒是有的……可是这办法……唉。”他摇摇头。却又住了嘴。

  “你说啊。”小开急道。

  松风道长苦笑道：“门主。不是我不说。实在是这个办法……这个办法不但毫无可能。而且伤风败俗。实在可说是典型的歪门邪道。”

  “我不在乎。”小开咬牙道：“只要能救小竹。要我做什么都行。”

  松风道长点点头：“我得提前申明。我所说的这个方法。在修真界的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先例。可是那一次却失败了。而此后无数年來。再也沒有人做这种荒诞不经的事情。所以这个办法成与不成。连我自己都沒有把握。”

  小开的神色阴晴不定。忍不住转头道：“小竹。你……”

  小竹抿嘴一笑。柔声道：“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子。这种事情。当然是你來决定的。”

  这话说出來。等于是已经默认她跟小开的恋人关系了。

  “那好。”小开捏紧双拳。沉声道：“我们就來试一试。”

  松风道长道：“我还要申明一点。要使用这个方法。还需要两样东西辅助。这两样东西俱是天地间少有的奇物。我六大派中一样也沒有。门主必须自己去找。”

  小开点头道：“好。我去找。你告诉我方法便是。”

  松风道长却又摇了摇头：“不急。门主还得给我一个保证。”

  小开脸上涌起几分怒色。又被他强制按捺下去。勉强道：“你说。”

  松风道长道：“门主必须先给我一个保证。若是这个办法不成功。门主绝对不能再一意孤行。铸成大错。须得尽快斩杀天妖。以免生灵涂炭。”

  小开咬牙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成功的机会到底有多大。”

  松风道长沉吟半晌。伸出一个指头來：“老道也不骗你。你只有一成的机会。或许还不到。”

  小开顿时沉默下來。

  可是松风道长的态度却很坚决：“你要知道。这件事情。不但伤风败俗。而且有违天意。大悖伦常。足以使我们六大门派名誉扫地。永久蒙羞。老道提出这个方法來。已经是作出了极大的牺牲。若是门主不答应这个要求。老道宁愿让你毁灭修真界。也绝不把这方法讲出來。”

  小开仔细打量松风道长的神色。老道士一脸的大无畏精神。凛然无惧的对视小开。看起來的确是有了绝不退缩的觉悟。小开想來想去。根本沒有任何话可以反驳。只觉得心乱如麻。可是要他牺牲小竹。他却是死也不愿意的。一时间。竟然怔在当场。

  萧韵却在后面道：“松风道长。这件事情。我代小开答应了。”

  小开一下转过头來。怒道：“师姐。别胡闹……”

  “我沒胡闹。”萧韵用力瞪着小开。居然丝毫不让：“师弟。你自己想想。如果小竹妹妹这副身体真的被天妖控制了。你觉得她还愿意活下去。”

  她的神色有几分决绝。语气坚定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宁愿死。也不让天妖玷污我的身体。”

  小竹的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沒说。看向萧韵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感激。

  沒错。萧韵的话虽然看似无情。其实却正好说到了她的心里。

  松风道长用力点头：“沒错。门主。我们谁也不想小竹姑娘死。可是如果天妖真的控制了小竹姑娘的躯体。那么小竹姑娘。其实已经算是死了。你就算是百般维护。维护的也不过是一个妖怪。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开默然良久。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了。”

  松风道长这才道：“好。我告诉你。你要救小竹姑娘。唯一的办法。便是跟她交合。”

  小开听得大吃一惊。失声道：“交合。”

  “沒错。是交合。”松风道长肯定的点点头：“可是这交合。却沒有你想象中这么容易。”

  小开虽然经历过不少引诱。可是直到此刻。仍然是童子之身。说到这个话題。总还是有点结结巴巴：“那……那应该怎么……交合。”

  松风道长侃侃而谈：“小竹姑娘这副身体。虽然已经被天妖占据多半。可是毕竟是人的躯体。便不可避免有人类的正常反应。而天地之间千古不易的唯一真理。便是阴阳交泰。这只天妖是白玉夜壶成形。本是沒有性别的生灵。所以。人类这种本能反应。无论天妖如何去学习。也是无法真正领悟的。所以。你要想帮小竹姑娘夺回魂魄。只能从这一点下手。”

  小开点点头：“沒错。这个道理说得通。”

  松风道长又道：“可是你要知道。天妖虽然沒有性别。它的魂魄却比小竹姑娘强大太多。若是单纯想通过交合将它的魂魄驱逐出來。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小竹姑娘的身体达到绝对的『体感状态』。因为绝对的『体感状态』。是天妖完全无法理解的状态。可以把它的力量削弱到极限。”

  小开皱眉道：“什么叫体感状态。”

  松风道长仿佛有些不好启齿。犹豫了片刻。才道：“简单的说。就是让小竹姑娘彻底失去执念。让她的身体彻底被本能所控制。变成只知道追逐本能反应的行尸走肉。”他顿了一顿。仿佛也觉得自己沒说清楚。便补充道：“也就是说。要让小竹姑娘只知道追求感官上的快感。而彻底失去礼义廉耻之心。”

  小开直听得目瞪口呆。问道：“然后呢。”

  松风道长道：“然后。在小竹姑娘达到『体感状态』的时候。你必须要达到绝对的『灵感状态』。”

  小开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我要完全用意志力來控制自己的身体。对么。”

  “沒错。”松风道长道：“你觉得。你能不能做到。”

  小开摇摇头：“不但我做不到。恐怕世界上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做不到。你这个方法。根本就沒法实现。”

  松风道长笑了笑：“沒错。正常状态下。的确沒有任何人做得到。所以我刚才说过。你需要去寻两样东西。这两样东西。一样是世间至邪至淫之物。叫做人形血玉。乃是天下生灵宣淫行欢的万能器具。另一样却是世间至真至纯之物。叫做碧水蟾蜍。可破一切**邪念。有了这两样东西。你就有机会达到你们想达到的状态。至于这两样东西在哪里。那就全靠你自己去找了。据老道所知。我六大派中。一样也沒有。”

  小开心里一动。暗想：“人形血玉。不就是我交给狐族的那尊女神像吗。至于碧水蟾蜍。倒是一点头绪也沒有。不过从人形血玉來看。要找碧水蟾蜍应该也沒有他说的这么困难。”

  他想到这里。问道：“你说这方法千难万难。可是现在看來。除了两样东西难找之外。应该也沒什么其他的困难吧。”

  松风道长摇摇头：“当然沒有这么简单。”

  “哦。”小开道：“你继续说。”

  松风道长道：“碧水蟾蜍和人形血玉一正一邪。原本是不能共存的。而阴阳交泰更是天地间最大的道理。本也是容不得亵渎天意的。可是这种方法。不但要让至正与至邪融为一体。而且要用阴阳交泰來驱逐魂魄。你要知道。魂魄这种东西原本也是不容人类去肆意更改的。我们这样做。已经是犯了忌讳。要遭天谴的。所以。当你与小竹姑娘真正交合的时候。上天是会降下雷霆的。这雷霆。就必须由我们六大派联手才挡得住了。”

  “天谴。”小开见过太多不怕天劫的牛逼人物。对这个名词实在是缺乏应有的敬畏。反问道：“天谴很难对付吗。无论是姚远还是轻虹。应该都足够对付了吧。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九九重劫罢了。”

  “当然不行。”松风道长毫不犹豫的摇头：“天谴跟天劫不一样。天劫只是天地之间的一种力量。天谴却是上天认定的规则。要抵挡天劫。只要力量足够就可以了。而要对付天谴。唯一的办法只有逃脱。否则的话。天谴化作天雷。认定目标。永不放弃追杀。直到打死为止。一年打不死你。就打一百年。一百年打不死。就打你一千年。无穷无尽。不死不休。你便是再强大一千一万倍。也是挡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