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零章 语破天机（三）

  二零零、语破天机（三）“鬼道”是流人们归家之路，归不了家的成了冤魂入了流人冢。落叶归根魂归故里，这是中国人传统的思维定势，而那些凄苦的流人却客死清城，坟冢也被清湖淹没而去。但我知道，传说中的“鬼道”定然不是什么“归家的路”这么简单，定然是藏着什么玄机的。或许跟清城水下之城有关！（注1）“裴伯父，您听说过地下电厂的秘密么？”我忽然转移了一下话题问道。

  裴东来一愣，摇了摇头：“地下电厂有什么秘密可言？那里不过是凿空了的山洞罢了！”

  我讪笑了一下，心里却疑惑不解。老秋曾言丁奇峰是在地下电厂被吓疯的，他一定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而且老秋也曾提及过“地下电厂的秘密”之语，只不过我当时求问心切，没有当作正经事罢了。

  “难道你怀疑那里有鬼道？”裴东来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脸色一红，摸了一下鼻子：“猜测而已！”

  裴东来嗤笑了一声：“我却猜测这鬼道是老鬼们的成鬼之道！”

  成“鬼”之道？我知道这个“鬼”不是什么迷信说法，而是老鬼们如何发家致富巧取豪夺的罪恶手段。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讪笑道。

  “再说鬼图，我只听说过鬼图出现会引来血光之灾，其他的一无所知！”裴东来叹息一声说道。

  “鬼图……是地图？还是藏宝图？”我对“鬼图”是充满了好奇，不过所有关于“鬼图”的信息基本为零，血光之灾的说法也只是道听途说，没什么根据。我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胸口，那块血玉佩贴在胸前，感觉滑腻一般。

  这“鬼图”与血玉有什么关联么？我不确信，但血玉定然是致死萧四的直接原因，在封青梅给我的三件“筹码”当中，唯独这血玉是非常之物。这血玉显然不是鬼图，我看不到任何“图”的信息，只是上面的滴血一般的痕迹很诡异。

  我心下灵光一闪：难道……这血玉是一个线索？“鬼图”的线索？我不确定，但心里还是一阵激动！

  “这只是个传说，说也没见过鬼图，谁也不知道那图是什么样子。不过坊间传闻说鬼图现身必有血光之灾，按照“三鬼”之间的关系，十年前发生异案的龟山之地，很可能鬼图再现！”裴东来苦涩地说道。

  “但我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鬼图一说我也是后来经商的时候道听途说的，不足为信。”裴东来浅笑道。

  “不过，我却相信有这东西！您方才不是说清城是流人的集中地么？那清城在明清的时候便是有过繁华景象的！说不定是藏着宝贝的地图呢！”我讪笑道。

  裴东来“扑哧”一笑：“几百年过去了，什么图也变成了尘土！”

  这话说得虽然不错，但这世间什么人都有，什么事情都会发生，“鬼图”若真的是藏宝图之类的，没嘴还真能保留下来，说不定的。只是“鬼图”出现便引来血光之灾的事情太过邪性！如果真的是这样，“鬼图”也就真的见鬼去了！

  “小雨，有件事我想跟你谈一下！”裴东来神色一滞说道。

  今晚裴东来似乎变得很慈祥，说话也很亲切，但我却有种怪怪的感觉。

  “你说……熙媛和江阳能幸福么？”裴东来苦涩地问道。

  我一愣，心下却一颤：裴东来是在担心女儿的终身大事！以裴东来的身份和地位而言，裴熙媛的婚姻大事是不需要操心的，什么样的小伙子都能找得到。但至于他们俩是否合适，这个却不太好说。

  我一笑：“裴伯父，这件事我还真说不好，熙媛姐是富贵命，一切随缘！”

  “你信缘？”

  “这个……信，只是一点儿！”我老脸一红回道。缘分天注定，顺其自然。没有信与不信一说。

  裴东来叹息一声：“我却十分担心！”

  我的心下一滞，他在担心什么？是裴熙媛还是江阳？以江阳目前的地位是配不上裴熙媛的，但这是所谓的“门当户对”老旧思维在作祟，现在这个社会……说不好！不过我的感觉也是心里不太踏实，虽然江阳有很多优点，但有一点我却耿耿于怀：此人阴鸷！

  别看我一声一声叫他“哥”，那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我的原则是年龄比我大的就叫“哥”，叫“姐”，混个脸熟。但要郑重其事地评价江阳与裴熙媛，我还真有点担心。

  “您是说江阳的地位？”我思忖了一番问道。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对他的了解还不及你！”裴东来哂笑道。

  我脸色一红：“熙媛姐似乎对江阳很好的！”

  “熙媛还小啊，不经世事！”裴东来叹息一声。

  我点了点头，心下却想着江阳在双龙酒店里面的事情。我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说出来，但在裴东来面前我却有一种负罪感。

  “裴伯父，您要熙媛姐选择是没错的，但有些事情是无法预料的！”

  裴东来点了点头：“如果江阳要是当上了清城公安局副局长呢？”

  我心下冷笑：人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如果江阳高升，也许不是什么好事，或可成为第二个张子清也是说不准的！

  “在澜沧计划还没有完成之前，我还看不出谁可以完全信赖！”我脸色肃然道。

  这是我的心里话，之所以这么说并非是开罪裴东来和江阳，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谈不上知交。是各自的利益把我和他们困在了一起，在利益驱动下，我可以无条件地执行澜沧计划。

  我的利益是什么？很简单：完成黄司令交给我的“三人计划”！无论是老鬼们的“天伦计划”还是裴东来的“澜沧计划”，全在我的“三人计划”之内。至于为什么，很简单：利益！

  “你说得对！”裴东来落寞地望向窗外，一种孤独浮上他的脸。我心下一紧，裴东来虽然心机深深，虽然坐拥百万资产，但他内心是孤独的，是脆弱的，或是十年的仇恨已经将他的思想划成沟壑，但那沟壑里面不仅仅是欲望，更是一种孤独！

  “裴伯父，您……不要太难过！我之所以卷进了澜沧计划，也是事出有因的，我的目的现在也米有改变，帮助我师傅找到丁奇峰。尽管现在许多事情还没有头绪，但在我离开清城之前，我会给你一个完满的交代！”

  “你打算离开？”裴东来惊讶地问道。

  我苦涩地笑道：“我若是捅破了清城的天，我还能在这里呆下去么？我若不捅破澜沧计划能够完成么？”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裴东来脸色歉然地点点头。

  “您曾经说过，我是一个有良知的人，良知告诉我什么是对的，什么才是可为的。良知也告诉我，这世间的恶人多的是，人面兽心居心叵测的人更多！所以我必须走。”我呼出一口浊气来。

  “小雨，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信义可嘉！”裴东来脸色凄然道。

  我脸色肃然地看着裴东来：“裴伯父，您还记得我们初次夜谈的话不？”

  “记得！你让我做陶朱公！现在我是照着你的话做的，散尽了十年心血，只留下了一座垃圾场！”裴东来叹息一声。

  “您的抉择是对的！”我低声说道。

  裴东来站起身，走到我的近前：“小雨，但愿你我都能如愿，早早逃离这个是非场！”

  “不是逃离，是放弃！”

  舍得是一种智慧，这就是人生。

  我站起身来，歉然道：“裴伯父，有些事情还是不说破的好！仕途之人和平头百姓的追求是不一样，我要的是平安，不是富贵！但现在，我必须去冒险，老鬼们已经准备好了套子，我必须在他们动手之前就把他们送到地狱去！”

  裴东来搂了我一下肩膀：“你说的对！我老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我浅笑了一下：“我曾经跟黄司令有一个约定，明天给他过八十岁寿诞！”

  裴东来一愣，随即却笑了起来：“你不仅有良知，够聪明，今天我还得给你加上一点，你很孝顺！”

  正说着，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杜富贵来的。我歉然向裴东来告辞，吴心送我到酒店院子里。

  “需要我做什么？”吴心关心着问道。

  我抬眼望了一下星空，高远而深邃。

  “兄弟，有两件事情我放心不下：一是裴东来的安全，二是江阳！”

  “江阳……怎么回事？”吴心很是诧异。

  “你准备好一切，我担心会有更大的麻烦即将来临！”我低声说道。

  吴心脸色难看，却点了点头：“兄弟，我老早就有这个预感，我希望早一天来，报了恩……我便自由了！”

  我心下难受，却无法说出来。跟吴心告别，出了三元酒店门口便向康乐宫方向疾行而去。

  今晚的行动虽然很简单，但我心下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永安寺地处偏僻，我并不了解那里的地形，对庙里的住持也是没有半点好感，若不是为了探察姜八绺，我是不会深更半夜去那里的。

  我正思忖着行动计划，一抬眼却看见前面正闪过一道黑影，虽然那影子很臃肿，但却也灵巧的很。

  “兄弟，在这呢！”那黑影低声喊了一声，便象似一只“皮球”一般向我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