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悔

  韩世霖厉眸扫视了一圈，发现了角落处衣衫不整的李慕歆，以及同样被人捆绑住韩世凯，另外在两人身后，躺着被人弄晕的小轩和李慕歆母亲。

  “霖少爷，你不是我们的目标，所以不想伤你。但既然你上车了，也决不允许你破坏我们的计划，所以只能委屈霖少爷，让我们把你绑起来，并且蒙上眼。”带头的蒙面人命人包围韩世霖，冷冷道。

  韩世霖因右脚的剧痛，咬牙抱腿半蹲着，但阴鸷的眸光丝毫没有任何畏惧，他冷静道，“我明白，你们无非也是收钱替人做事，你们的目标是他们，不是我。”微微一顿，浓眉深蹙，心痛地看着被人绑住的李慕歆。韩世霖一直以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林悠雅，可是她要带走李慕歆，回归原位，又关韩世凯什么事，怎么连他也一起绑了？

  “各位，我可以出更高的价钱，你们这次的老板出多少钱？一百万，还是五百万？我愿意出三倍价钱！”韩世霖试探性的问道，厉眸紧盯着蒙面人的反应。虽然看不清脸，但他的语气，动作还是会暴露出他的内心。

  “这不是钱的问题，希望霖少爷合作一点，不然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有危险。”蒙面人警告道。

  韩世霖沉默片刻后，唇角微微一勾，“好，只要你们保车上所有人平安，我随你们处置。”

  带头的蒙面人朝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拿绳子将韩世霖绑起来。

  韩世霖乖乖地伸手，一脸合作的样子。但那双淡淡的眸子里，却深藏着一抹骇人的寒光。

  绳子刚刚触上靠拢的双手，韩世霖突然转手，藏在袖口中的利器落下，紧握在手，迅速其中一名蒙面人刺去，然后他纵身猛力一跃，起身，再次刺向放促不及的另一名蒙面人。

  由于刚才所有的蒙面人并无防备，所以韩世霖轻松得手。

  韩世霖强忍着脚伤的疼痛，趁势将强有力的拳头朝刚才那两名蒙面人一挥，两人随即被撂倒。

  “快！按住他！”带头的蒙面人一惊，大喊道。

  韩世霖瞪腿一跳，扑向韩世凯，早已准备在手中的刀子朝向他手臂上的绳子，用力一割。

  韩世凯感到绳子一松，速速松开身上的绳子，撕掉嘴上的胶带。

  正当韩世霖解救李慕歆之时，韩世凯大声喊道，“小心！”

  李慕歆瞪大水眸，看着抱住自己的韩世霖，身子猛然一颤。

  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剧烈的疼痛，脸色如纸一般惨白。

  李慕歆不能说话，只能拼命摇头，泪水如洪水般崩溃……

  她恨自己被人绑住，不能抱住韩世霖，不能擦去额前汨汨流出的血。

  水眸里，充满着仇恨，她抬头，瞪着手举棍子的蒙面人，发狂一般发出惨烈的“唔”声。

  他感觉到，抱住她的那双大手轻轻一颤，李慕歆的心也跟着一颤！

  她看见韩世霖隐忍着疼痛，痛苦地睁开眸子，剧痛让他的褐眸里充斥着恐怖的血丝和泪光，虽然痛苦万分，却依旧深情似水。

  他告诉她，不要哭……我会保护你……

  松开绳子的韩世凯看着申请相对的两人，虽然心里阵阵酸涩，但眼看着蒙面人正拿着棒子准备再向韩世霖的背袭去。

  韩世凯狠狠一个踢腿，将蒙面人手里的棒子踢落。

  韩世凯站立在躺倒着的两人，他独自一人站立在两人面前，护在身后。

  此刻的他，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好李慕歆和自己的弟弟！

  幽黑的眸子，阴狠嗜血，盯着眼前十数个蒙面人。高大的身子，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双拳紧握。

  “凯少爷，霖少爷，最后一次机会，请你们合作一些！”蒙面人冷声警告道。

  韩世霖抱着李慕歆，冷笑道，“跟你们合作——不可能！”

  陡然，韩世霖紧咬牙关，眸子紧眯，使出所有的力气，挺身立起，靠在韩世凯身旁。

  韩世凯转头，对着韩世霖默契一笑，“合作？我只会选择自己的兄弟！”

  蒙面人冷哼一声，立刻挥手，手持利器的蒙面人一拥而上。

  韩世霖和韩世凯眸光一沉，撩起衬衫，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

  默契的合作，韩世霖腿不方便，但他的拳头如铁般坚硬，右拳一挥，一个蒙面人一声惨叫后，又被韩世凯的左腿一踢，痛倒落地。

  但，终究两个人敌不过十几个人，两人身手再好，到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尤其是韩世霖的腿伤已经快撑不住。李慕歆从后面看着韩世霖的右脚，一直在剧颤，韩世霖若不是为了李慕歆，根本早就倒下。

  带头的蒙面人看着眼前混乱的局势，心中开始浮躁。突然，车子左转加速，他听到前面的司机大喊道，“你赶快把他们解决了，已经有好几辆车跟上来了，我负责摆脱他们！”

  蒙面人怒气窜上，身手掏出手枪，大喝一声，“你们两个再不停手，别怪子弹无眼！”

  韩世霖，韩世凯，还有李慕歆一怔，三双眼睛紧盯着蒙面人手里的枪，看着枪口慢慢对上李慕歆身后的小轩和母亲。

  不！

  李慕歆吓得脸色煞白，拼命扭动着被捆绑的身体。

  蒙面人冷笑道，“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其中一个，只是再不听话，你们当中可能有人会少了一双手，或者废了一条腿，也说不定……”

  陡然，蒙面人将枪口指向韩世霖的右腿，手微微扳动扳机……

  不！！

  李慕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身体猛然跳起，用头顶了韩世霖的身体，并且将自己挡在韩世霖的面前。

  突然，车子又一个急转弯后，车厢内一阵颠乱，紧接着传来枪的“砰”一声巨响……

  头，身体，四肢，被人翻滚撕扯一般剧痛！

  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

  *

  韩世霖……

  你知道吗？

  在我的眼前变为一片黑暗之时，我好恨我自己！恨以前的自己太胆小，太懦弱！

  当我被绑住的时候，我想很说话，但我什么都说不出；我很想抱住你，可是我的双手，双脚被人束缚。

  我要亲口告诉你，其实我真的很爱你！一直以来，我不敢面对这份爱。

  我怕有报应，因为我曾发过誓，若我爱上你，我会选择去死！

  这次，是不是誓言成真，我在枪响的那一刻用我的心，大声说出我爱你后，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生命是否已到了尽头？上天这是在惩罚我违背自己的誓言，而残忍地夺走我的生命吗？

  但是我一点不后悔！

  能够为你而死，是此生最无悔的选择！

  以前的我，太被动，别人对我好，就理所应当的认为，我应该回报他，爱他。

  可是这次，是我自己的选择，我选择爱上你，用我的身体为你挡那一枪！

  灰飞烟灭，也无怨无悔！

  世霖，你听到了吗……

  我爱你……

  ……

  *

  “歆！”男人的声音好遥远，一滴滴热泪落在她的脸颊上，泪水凝聚着后悔与悲痛。

  他拼命地摇晃着她孱弱的身体，但她仍旧毫无反应。

  “歆，你醒醒，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幽幽褐眸里，尽是痛苦的折磨，他好恨当时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伤，一天一夜了，都醒不过来。

  “歆，你知道吗？当你奋不顾身扑过来，为我挡子弹的时候，我真的……太震惊！震惊到整个无法动弹。从小，没有人关心过我，就连生病，都可怜到没人送我去医院，受了伤，自己上药，有困难，自己解决。我没有想过那一瞬间，有人会为了我，连命都不要。”

  韩世霖泪如雨下，将李慕歆揽入怀中，唇轻轻吻着她的额，她的眉，她的眼，还有她的唇……

  发香，透着淡淡的清香，犹如幽兰沁心，贪婪地吸入她的幽香，感受着她的气息，她的味道。

  他滚烫的唇，撬开她柔软而干裂的柔唇，火-舌如游龙般慢慢滑入，深深进入……吸、吮着她的芳香，粗重的喘息热热的，暧昧地喷洒在李慕歆的苍白的脸颊上……突然……好像有股热流窜入她的口中，搅拌着她舌，也让她的心一阵惊颤。

  恩……

  苏苏麻麻的感觉……好热……

  突然觉得身体，有了温度，她的世界，不再黑暗而冰冷，有双大手，缓缓游、走在身上，动作很轻很温柔……熟悉的拥抱，熟悉的气温……还有熟悉的声音……

  “歆，求你醒醒……好吗……你是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吗……歆……我爱你……求你醒醒……”

  男人低哑而磁性的声音，拨弄着她的心弦，他的吻愈来愈狂野炙热，他的手愈来愈不安分，剥开她的衣衫，一双带着炽热温度的手，在她的锁骨，她的胸前慢慢游移……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揉、捏。

  身体有种异样的感觉，热到快要爆炸了！

  快要喘不过气！

  纤手，微微颤动，李慕歆眉心一皱，一声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吟、哦从口中溢出……更如滚烫的油浇在韩世霖那团熊熊的谷欠-火之上。

  韩势力的大手陡然收紧，深吻着李慕歆，褐眸微眯，间她苍白的脸蛋，早已羞红一片，他邪邪一笑，继续吻着她。

  李慕歆再也忍不住这炽热的温度，以及男人霸道的吻，秀眉一拧，水眸突然睁开，正对上韩世霖闭眸享受的表情。

  突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他。

  “为什么吻我！”李慕歆感到头还晕晕的，迷迷糊糊中看见眼前的男人，一脸的坏笑。

  “我不吻你……你还不愿醒。”韩世霖低沉而暧昧的声音，让李慕歆更加羞得无处可躲。

  “你……你胡说什么！”李慕歆按了按头，生气地用手打了韩世霖紧实的胸口，但不知是韩世霖那堵肉墙太厚，还是她此刻浑身没力，那一打，打得手好痛。

  她吃痛地咬着柔唇，用手揉着手腕。

  突然，她一怔。

  怎么那么痛？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会感到痛？

  韩世霖见李慕歆突然脸色怔住，以为她这次真的伤到哪里了，连忙紧张得问道，“怎么了？你的手没事吧？”

  李慕歆抬眸，透彻的水眸认真地打量了眼前的男人。剑眉深而浓密，一双幽幽的褐眸，闪烁着熠熠光芒，却温柔得令人沉醉，高挺的鼻梁，还有那薄唇，如此近的距离下，她看得如此清晰，不再像刚才那般迷蒙……

  真是韩世霖吗？

  我和他，没有死？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韩世霖浓眉微微一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刚刚才刮的胡子，刮完胡子后，还不忘照了镜子，对于自己那张完美而冷峻的脸，韩世霖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可她这么看着自己，似乎有什么不妥？

  “没……没什么……”李慕歆羞得别过头，不敢再看他。

  “你的眼里，明明有话要说。”韩世霖霸道地扳过她的脸，虽然他现在对她已是极尽温柔，但还有放不下那份霸道的大男子主义，他理所应当的认为李慕歆是他的，就要听他的话，乖乖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李慕歆垂眸，想了想，说道，“我差点以为我们都死了，所以……我现在脑子很乱，真的好乱……”

  乱得何止是昨天发生的那些事，还有刚才，两人那个狂野的吻。

  “死？”韩世霖忍不住笑出声，他叹了口气，笑道，“怎么会呢？我们不都好好的吗？”

  “那……为什么，一阵枪响后，我的头就像爆裂一般，痛地什么都看不见了，听不见了，感觉就像死了一样？”李慕歆不解地问道。

  “因为当时我的手下一路追赶货车，司机为了甩开我的人，所以一个急转弯，整辆货车都翻了，而当时，你的头正好撞到车厢板上，之后就昏迷了。没多久，我的手下就将我们救出。”

  “哦……原来是这样。”李慕歆抿了抿唇，轻轻说道。但很快，她又抬头，伸手摸着韩世霖的胸膛，紧张地问道，“那子弹呢？有没有伤到你？”

  水眸里，满是的担忧，她犹记得当时，蒙面人朝韩世霖的腿开了一枪，既然自己没有替他挡掉，那么……

  韩世霖看着如此紧张的李慕歆，心里溢满感动，他眯着深邃的褐眸，久久凝视着他，伸手轻拨着她的发丝。

  李慕歆急得要命，差点哭了出来，“你快告诉我，你的右脚到底怎么了？”

  韩世霖捧起她的脸，望着泪水盈盈的水眸，那些泪，是那么珍贵，“歆，你昨晚在梦中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都这时候了，还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李慕歆咬着唇，急地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泪。

  韩世霖轻轻擦去她的泪，心疼地看着她，“昨晚，你喊了无数次‘世霖，你千万不能有事’，这是真的吗？你真的为了我，惊出一夜冷汗？”

  李慕歆的脸，再次“唰”得羞红一片，晕染着她粉润的肌肤，更是迷人娇羞。

  “我……我……”李慕歆低下头，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回答。她更担心的是，自己有没有乱说什么，有没有将自己对韩世霖深深的爱意，也一并说了出去。

  韩世霖以食指慢慢勾起她的下巴，幽眸中深情演绎的感动，两人紧贴的身体，慢慢感觉到，仿佛有一条温暖的河流将彼此环住，只是对视着，都没有开口，道出那份朦胧的爱意。

  “李慕歆，如果我告诉你，我的脚被子弹伤了，以后可能都要坐轮椅，你会照顾我一辈子吗？”

  李慕歆听到韩世霖的话，突然，泪水就好像决堤一般，怎么都止不住。痛彻心扉，剧痛震碎她脆弱的心，一遍遍的抽痛。

  她轻轻点头，却没有将心中那份悲痛写在脸上，而是给予她一个坚定的微笑，一生一世！

  “我愿意，一辈子照顾你，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离开。”她颤颤地伸手，抚摸着韩世霖那张俊美尊贵的脸。上天真的不公平，为什么这么优秀，这么完美的男人，要让他在轮椅上度过余生呢？

  韩世霖的心，好痛，就像被纠在一起很酸。他不是难过，而是感动！

  “你不后悔？”

  “不，我不后悔。”她噙着泪，哽咽道。

  韩世霖突然哑然，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

  “你怎么了？”李慕歆疑惑地看着韩世霖一脸的愕然，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话，不够真诚，让他绝对自己是在可怜他，而不是出自真心？

  “没什么，我只是……笑你傻。”突然，韩世霖抬头，俊美的脸上浮起温柔的笑，用手敲了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