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抉择

  何铭被别人救了命，按理说应该好好的表达谢意，但是看着面前这主，他什么心思都没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问道，这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整个一废墟之地。

  魔尊眼皮都不抬一下，似乎很疲倦：“荒古圣域，这里不是天蓝的地界了。”

  “天蓝？”

  “就是你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

  何铭顿感无语，不是一个世界？这尼玛穿越了？不过细细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谢你救了我。”何铭感激道。

  虽然现在犹如残废一样，但是至少没了之前的痛苦。

  魔尊摆了摆手，接着摇了摇头：“不用谢我，我没有救得了你。”

  何铭愕然。

  魔尊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本来我想杀了你的。”

  何铭脑子活络，很快就想到了青芒。

  “是因为青芒？”

  “没错。”魔尊摆弄着手中的壶，声音有些低沉：“我与青芒纠缠了数千年，战斗了无数次，但都奈何不了对方，这次我设下大局才将之重创，没想到最后关头让你给打乱了。”

  何铭有些怔怔的，心想我可什么都没做，是那个家伙自己找上来的……

  “青芒遭受重创，实力百不存一，然而上了你的身，我便奈何不了他了，他那一脉有些变态，似乎是杀不死的。”

  魔尊无奈的摇摇头，接着说道：“即使杀了你，或许他还能找到另一个人，你那个世界好像并不怎么缺人。”

  何铭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想自己差点死于他的一念之间，现在他把自己带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呢？

  魔尊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灌了一口说道：“青芒本来要夺舍你，我将他封印了起来，然而却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一旦他脱困，你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为什么？”

  魔尊眼神平静的说道：“因为我快要死了。”

  何铭感觉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够奇怪的，永远是那么的难以捉摸。

  他以为那场大战魔尊是最后的赢家，但似乎是没有赢家。

  “你那个世界我去过几次，发现很不一般，于是便布下了一座阵法。”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魔尊精气神开始饱满起来，他继续说道：“此阵名为八荒四极聚灵阵。”

  “那道璀璨到极点的光团就来自那个大阵？”何铭想到了自己见到的那团亮光。

  “没错，这大阵有伤天和，是在汲取星空的力量，便是这座大阵，就连贯了九九八十一个星辰，阵法一旦启动，这些星辰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魔尊有些感慨：“为了除掉青芒，我耗损数千年的功力，不惜以星辰为祭，但是终究没有灭掉他。”

  何铭哑然，心想原来这便是那场绚丽流星雨的来源，不过魔尊穷尽一生的努力也杀不掉的青芒，自己能够应对吗？

  魔尊显然不在意他的想法，只是闭着眼睛一口一口的喝着，好像那个小小的壶容纳了千川百海。

  “我有些不甘心。”魔尊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也全部停止，道：“你可甘心？”

  何铭自嘲笑道：“我这一生才十几载，却是活得糊里糊涂，连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临了还要活在大人物的手段里，现在又变成了残废，你觉着呢？”

  魔尊知道他不是在询问自己，于是静静的看着他。

  “我当然不甘心！”

  何铭大声喊道：“我想与世无争，但别人偏来扰我清静，什么时也命也，去他大爷的狗屁，还不是仗着自己拳头大嚣张？！”

  魔尊闻言，眼睛都眯了起来，然后开始哈哈大笑：“好一个拳头大！不管是哪一个世界这都是真理，拳头大才有发言权，才真的有道理。”

  何铭呼哧呼哧喘着气，真想把自己这一阵的郁闷之气全都发泄出去。

  “小子，你的话很对我的胃口，现在有两条路，痛苦的生和解脱的死，你走哪一条？”魔尊撵着手中的壶，轻轻说道。

  何铭懂了，虽然魔尊没有细说，但他还是懂了。

  活着便要随时承受青芒的反噬，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吧，一了百了。

  “我想活着。”何铭眼中弥漫着生机：“活着就还有希望，谁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将青芒降伏的服服帖帖呢？”

  魔尊嘿嘿一笑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想来是极美妙的事情。”

  何铭也笑了起来，但他的脸色很苍白，于是便显得很无力。

  魔尊施施然的站了起来，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然后猛灌了一口，说道：“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既然你想入地狱，我多少要给你些助力。我看你的身体有修炼过的痕迹，但很不明显，倒像是有些胡闹的意思。”

  “我给你奠基。”魔尊深邃的眼睛像是会说话。

  何铭不是很明白奠基的意思，心想又不是要盖房子，自己连怎么修炼都不是很清楚，往哪奠？

  魔尊用行动作出了最好的回应。

  他将手中的壶扔到一边，将背后的剑也扔到一边，然后他的双手合十，双掌轻轻转动，给人一种要变戏法的感觉。

  何铭瞪大了双眼，只是眨眼的功夫，眼前已经没有了魔尊的身影，或者说是人形的身影，魔尊变成了龙！

  如果这是戏法，只怕是世间最震撼的了吧。

  黑龙的躯体很庞大，直接绵延出二百丈开外，宛若是一座巨城矗立在他的眼前，它通体黝黑，钢铁般浇铸的龙鳞散发着幽光，震撼人心。

  何铭不是第一次见过这只黑龙了，但是现在依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魔尊，你到底是什么龙？”他莫名想到这里，喃喃自语。

  黑龙仰天咆哮一声，震得他头昏眼花，似乎它跺跺脚就能引起大地震，然后黑龙伸出了龙须。

  龙须宛若两条通天的长藤，将何铭卷起，直接拽上了半空。

  何铭的身体软绵绵的，此时被拦腰系住，几乎要折成了棉被。

  然后黑龙一口将他吞了下去！

  若事情到这里便结束，只怕何铭悔恨的要含泪九泉，黑龙当然不是要吃了他，但是此时此境让他头皮发麻。

  没有什么腥臭的感觉，恍恍惚惚中，他觉得魔尊是一条爱干净的龙，接着他便掉进了一片汪洋之中。

  “这是哪里？不会是魔尊的肠胃吧？”他睁开了眼睛，发现此时漆黑一片，即使他奇异的能够黑夜视物的眼睛也看不出分毫。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丝亮光，这亮光宛若是开天辟地的先天之光，灼亮了整个世界。

  何铭的身边一片嫣红。

  自己是泡在血里？他有些发愣。

  接着便是潮水般汹涌的痛苦。

  这血水开始燃烧，腐烂侵蚀着他的身体，就像是无数只水蛇要钻进去一样。

  他的肉体本来没有了知觉，但此时宛若是来电了一般，浑身上下每一个神经都在颤动，像针扎，像火烧。

  他的识海本来一波不起，此时却掀起了滔天巨浪，连四周的云雾都被冲散了些，依稀能够看出在这海浪中有一团青光沉浮，像是一页随时都会沉没的小舟。

  何铭脸色狰狞，身体都扭曲了，这种痛苦比之青芒入体来的更加可怕，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把正在被捶打的剑，一会火烧捶打，一会水淬冷却。

  黑龙闭着眼睛，身体轻轻摆动，像是在沉睡，但如果有人在这里，肯定会发现黑龙变得不一样了，它黝黑发亮的鳞甲开始变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何铭痛到极处便失去了挣扎，就像是一株水草，或是一粒种子，水流往哪去，他便往哪去，直到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他身边的血水早已经失去了流动性，因为变得非常粘稠，于是他被血浆浇成了化石。

  似乎已经失去了时间的观念，他漂泊在大海中，直到沧海桑田，大海变成了陆地，他又被埋在土石中。

  终于有一天生根发芽，他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雷击木断，他又化成了一粒种子坠入大地。

  如此这般，他经过了数个轮回，这一天，他开了眼。

  还是那片辽阔的天空，还是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何铭沉默了片刻，撑手坐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能动了，只是身体像是生了锈一样，咔嚓嚓，是骨骼转动的声响，声音很清脆，听在他的耳中如同天籁。

  “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梦，现在梦醒了。”何铭喃喃自语。

  他想起了魔尊，那条庞大的黑龙，然而现在已经没了踪影。

  “魔尊你在哪里？”他对着空旷的废墟之地大喊。

  这里很空旷，到处是断壁残垣，连幢完整的建筑都没有，连一丝回声都没有。

  何铭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心想魔尊难道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