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剖析利与害,疼惜女儿心

2017-02-27 作者: 本宫无耻
  宫中。

  新月殿。

  夜怜心靠坐在床上,身上拥着厚厚的锦被,上半身披着厚厚的褙子,长发散开,柔美的脸上满是憔悴苍白之色。

  银杏侯在床前,面上满满的心疼之色,一边喂着夜怜心喝药,一边忍不住啜泣道,“公主可吓死奴婢了,御医都说了,公主这身子受了寒,不躺下几日是好不了了……

  银杏不懂,公主为何这般做……”

  明明从画舫回来后换了干净的衣裳,也请了府医及时医治,结果转脸公主便自己跑了,还重新拖着一身湿衣裳回宫,面见陛下……原本可以揭过去画舫上一事的,哪里曾想,公主竟是搭上了自己的名节,状告到了陛下那里,这下宫中都知道公主险些被北定侯府上的大公子李庆安轻薄,名声是这下彻底毁了。

  她实在想不通,公主为何要这般做,她一直规矩受礼,积攒的好名声却被她自己亲手给毁了……这女子若是名节不保,哪怕是公主……

  “哪怕是公主,以后也不好寻夫婿了呀!”

  银杏心中这般想着,难过着,嘴上便说了出来。

  难道公主想要嫁给那李公子不成?

  “不嫁人,不正好么……”哪知,夜怜心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地牵起唇角,虚弱地柔声对银杏道。

  银杏闻言一惊,手中的汤勺落进碗中,险些手抖颠了些汤药洒出来。

  “公主您怎么能这样想!”她瞪着一双大眼,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微张着嘴,不赞同地道。

  “有何不可?”夜怜心身子微微往下坐了坐,拥着锦被,素白的手轻轻放置于被上,柔美温婉的侧脸对着银杏,双眸似笑非笑,反问。

  银杏忙放下药碗,连连摆着手,“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生怕夜怜心不信似的,银杏摇头郑重地道,“就算是公主,这辈子也还是要嫁人生子的,公主不能因为名节一事就想不开啊!”

  “呵呵。”

  夜怜心轻轻笑了下,面上依旧不以为意,丝毫不见悲伤之色,反而有种轻松下来的感觉。

  但是很快,她这浅淡的笑意就敛去了,她这般做虽是不顾及自身名节的,但到底……

  还是牵累了无辜。

  那李公子身子骨孱弱,倘若真的入了天牢,只怕是承受不住牢狱之苦……

  眼眸晦涩黯淡下来,夜怜心瞬间没了心情,喟叹一声,“银杏,你出去吧,本宫想睡会。”

  ……

  夜无澜连夜赶回了皇宫,向夜皇复命。

  而此时,得知李庆安被押送大牢,夜怜心撑着病体,扶着银杏的手臂,楚楚可怜地赶来——求情。

  夜皇惊讶中带了几分探究地望向她,“心儿,你缘何又要替那登徒子求情?”

  他目光定定地望着夜怜心,不经意间就带了审视的味道。

  夜怜心垂下秀美的脖颈,眼睫纤长而卷曲,只见她神情带着几分无奈的苦涩,又带了几丝妥协之意,颤颤巍巍地跪下,长裙铺开,整个人如柔弱得随时要开败的花。

  “父皇!儿臣只知在外险些被轻薄了去……心中惶恐不知该找谁哭诉,父皇最是宠心儿,一定会替心儿做主!可是儿臣只顾自己却没有想过后果——北定侯是父皇一手提拔的重臣,这李公子又是家中独苗……儿臣见他似乎体弱多病得很,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北定侯一家伤心欲绝,父皇也会因此于心不忍。

  儿臣及时自保,并没有真的失身,不能因为这点委屈让父皇心中不忍难受,那就是儿臣的罪过了。”

  夜怜心声音柔柔的却带着恳切真诚,随后对上夜皇震惊错愕以及……略加思索考量的眼神,便抿了抿唇角,接着道,“当然了,儿臣也有儿臣的私心……若是这件事闹大了,只怕是儿臣的名节也毁于一旦了,父皇怜惜心儿,定是不愿心儿落得个名声糟糕的地步的……”

  说罢,她拿了帕子拭了拭眼角,接着咳嗽了几声。

  夜皇被她说动了,此时又听她说到名节一事,顿时想起这事来,但是见她跪着,柔弱地垂首咳嗽的模样,不禁想起她那个芳华早逝的母妃——

  其实像是夜皇这种喜新厌旧的人,这么多年了,并不记得三公主的生母是何模样,只是因为夜怜心酷似其母妃生前容貌,而当年正值受宠的夜怜心的母妃,难产而亡。在最美,最好,他最喜欢的年纪死去,就多少意义不一样了。

  这后宫,除了夜无澜的生母,便是夜怜心的生母模样最最出众,当年二人可是名为京都双姝,后宫两大美人。只是前者遭了夜皇厌恶抛弃,而后者成了心里的白月光。

  得不到的,已失去的,总是最好的。

  “快起来快起来!这地上凉,你身子还虚弱,怎么动不动就跪拜……银杏,还不快扶公主起来!”

  夜怜心咳得唇色发白,面色却带了几分不正常的晕红,夜皇心疼不已,忙走上前,指着银杏,便轻声呵斥着。

  “奴婢知罪!”银杏吓了吓,忙告罪着,而后去扶起夜怜心。

  夜怜心艰难起来,“那父皇可是答应儿臣了?”

  “答应答应,你这般明事理,父皇怎么不答应?”夜皇连连摆手,一副百依百顺的好说话模样。

  只是待夜怜心站立好,他便面容一肃,认真地问她道,“只是,现在事情已经泄露了风声,于你而言名节已是有损……心儿,不如父皇替你赐婚北定侯府……”

  “不可!”夜怜心闻言身子往后一踉跄,半个身子都靠银杏来支撑,她小脸雪白如霜,语气急促,“父皇,这北定侯已经是如日中天了,如何还尚公主……再说了,心儿不喜那李庆安,他……病殃殃的,心儿怕……”

  说着,小女孩心态似的微噘了嘴,上前,轻轻拉了拉夜皇的衣袖,“父皇,儿臣不想那么早嫁人嘛,儿臣想一直留在父皇身边。”

  “胡闹!”夜皇不悦地道,但是神情却是温和了,语气也并无责备意味,哪里是训斥的样子,“既然你不愿意,那便作罢吧,朕也觉着那李家的病秧子委实配不上朕的掌上明珠……”

  是以,这事儿算是就这么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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