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不过如此

  滚烫的金水河流淌不息，衬托着埃克图大桥的壮观。

  主角已经变为了站在河东岸的不同生灵们。

  过到河对岸的人族和影族联军一共六万，四万五千的影族军，以及一万五千的人族军。

  且所有统帅都已经来到最前线，只留两万人镇守大桥西岸。

  队伍最前面，弗拉德，朵丽丝，威廉，苏摩四人并排站着，平原对面，正是绵延到视线尽头的七芒大军。

  “谁来？”威廉问道。

  四人都不说话……

  “你来吧，威廉元帅，你嗓门大。”弗拉德提议。

  “恩……那成吧。”威廉向前走出几步，转身面向身后严阵以待的联军。

  他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始了鼓舞士气的战前训话：“影族……和人族无畏的勇士们……”

  威廉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说实话，我头一次像现在这样没有底气。因为我从没面对过将近二十倍于自己的敌人。而且，并不知道对方究竟都是些什么玩意！因此，二十倍，不过是数量上的比较，我不知道一名人族战士是否能同一名狼人抗衡，同样不知道牺牲二十名影族士兵是否能够杀掉一只芒森山怪，我并不期待会出现什么奇迹，因为奇迹已经发生了！”

  军队一阵骚动，士兵们琢磨着威廉的话，弗拉德也感到不解。

  威廉笑了，他解释道：“儿时……还是刚刚能够独立行走的时候，我便被父亲带上战场，一次次目睹影族同人族千百年持续着的战争。黑色的尸体也好，白色的尸体也罢，在我眼里，它们不过是自愿躺到荒地上的。我看着人族人奋力抗争，为了保卫国家一个个将血泼在那地，永远留在那儿，背向着祖国的方向……不过如此！随着成长，我依然这样认为……既然影族要将这战争永远持续下去，人族人的血就应该那样泼洒着……不过如此！但是，就是今夜，人族和影族的血，竟然不再为对方而流！同仇敌忾！我们站在了一起！一起面对共同的敌人！对我来讲，这便是奇迹！我们之间千百年的仇恨，在今夜的战场上荡然无存！这里没有影族人和人族人之分！只有我们！今夜！我们并肩战斗！我们殉国！我们保卫共同的家园，将血泼洒在这平原上！让我们背向着共同生活着的土地扑倒！并不遗憾！因为我直到今夜依然认为，为了家园而将血泼洒在地上，本就是保卫者最大的荣耀！不过如此！”

  ?

  “什么不过如此？对面喊的什么口号？沙利叶，解释一下，他们认为这足以踏平西方世界的无敌大军不过如此吗？”听到对面喊声如雷，克罗不解道。

  沙利叶聚精会神，双手握着四支笔，在一张地图上飞速描绘着战略部署。

  她眼也不眨，盯着地图随口解释：“他们应该只是在说死去不过如此，主人大可不必在意。”

  克罗做不到不在意，对他来说，对方恐惧绝望的表情是他所乐见的：“好吧，我不打搅你做战略部署就是了。”说完便转身走向中心指挥台。

  沙利叶并未答话。

  “克罗大人！杀吗？！”狼王寒星催促着，山怪王曼森摩拳擦掌。

  克罗沉稳的坐到指挥台上，背冲着身后列阵的各族首领：“杀？这样的敌人你知道杀起来有多吃力吗？各位，听对面，他们喊得很爽不是么？恐惧并未吞噬他们！这难道不是尔等的失职吗？”

  他回头狞笑着扫视一遍：“仓惶的敌人才能任你宰割，哀嚎着的扭曲面孔才会为你带来快感！因此，在屠戮之前，先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首领们心领神会，在高台上齐刷刷转向自己族群的方向，或高声呼吼，或高举兵器。

  片刻之间吼声震天，大地也被七芒大军这嚣张的气焰震慑着！

  滚烫的金水河躁动不已，埃克图大桥晃动着，巨剑石雕仿佛也屈服的弯曲下来。

  这震耳欲聋的吼叫声笼罩着影族和人族联军，令他们站立不稳，就连桥西岸的驻军也不安起来。

  负责镇守后路，神神叨叨的俏胡子站了起来。

  他跳着脚向东面看去：“我的天，各种怪物！士兵们，你们说邪不邪！我们掉在动物园里了！”

  ?

  “让它们尽管嚣张去吧！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兄弟们！淡定！让他们咧着嘴来，哭丧着脸回去！”

  弗拉德鼓舞着士兵，感受着大地的颤动，对面黑压压的七芒大军正铺天盖地涌过来！

  于是他拔出单手圣剑高高举起，让魂力充满剑身照亮战士们的双眼：“走吧，唱着人族战歌，我们迎上去！”

  洁白军服反射着手中长剑的灵魂光芒，人族阵营亮作一团稳步推进。

  影族军也随之动了起来，灵动的阵形不断变化，星光下变幻莫测的黑潮像潜伏的猛兽向着无尽的敌人亮出了锋利的黑色利爪。

  繁星们吓得抖作一团，俯瞰下去，近百万的灵魂疯狂躁动着冲向敌对的一方，灵魂们变得面目狰狞，惟有让对方消失的执念不停膨胀！

  繁星们在喊停但却无力阻止，只得更加剧烈的抖动着镇魂的节奏，目睹这场已经无法制止了的西方世界尊严之战。

  ?

  “全都部署好了没？我需要你的答复！”两侧部队疯狂向前冲着，烟尘四起，剧烈晃动的指挥台上，克罗扶着旗杆站了起来，紧张盯着靠得越来越近的两军，同时用意识沟通询问着。

  “主人，茵凡已经在赶往这里，在他到来之前，我们不可能拿下埃克图大桥，我们的目的……是尽可能拿下对方的四名主将！”沙利叶答到。

  “我问的就是这个，这次让你指挥，你能保证擒获或杀死他们吗？”克罗继续追问。

  “不能，主人，我无法做这样大胆的保证！我们失去了伊莫塔和天网这两名强大的战士！现在人手紧缺，我已命狼王寒星盯住威廉，山怪王曼森对付弗拉德……但是，如此一来我们只能暂时放任剑魂朵丽丝了！”

  克罗突然打断：“等等，苏摩怎么办？茵凡最希望得到的就是她。”

  “我当然明白，主人。圣女苏摩……我亲自处理！”

  “那么，至于其它人，你给我尽量想办法吧。就算抓不到，也尽量弄死他们，要让茵凡看到我们的战果，明白吗！”说完，克罗终止了意识沟通。

  沙利叶被难住了，伊莫塔和天网的缺失令她的部署捉襟见肘，克罗不切实际的奢求无法拒绝，她已经做好了一人面对圣女苏摩和剑魂朵丽丝两名劲敌的准备。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个阴冷的女声：“沙利叶大人，奴家请缨。”

  沙利叶回身观瞧，是一名俊美绝伦的莫塔亡灵，她落到地上，单膝跪地冷冷望着自己，双目莫名深邃，仿佛蕴含无限的智慧与神秘。

  “你是……葬女?凡伯拉？”沙利叶从未如此谨慎，因为之前面对的人智慧有限不难对付，而这次她确实感觉到面前之人，不管是她还是克罗，很可能无法驾驭。

  “您答对了，正是奴家。”凡伯拉面无表情，用她柔嫩如少女般的声音幽幽应道。

  沙利叶一时无语，相传新的亡灵之主冷若冰霜美貌绝伦，此刻一见确实如此。

  可是这令人汗毛直竖的肉麻口吻和声音，总能令她联想到妖娆得出了名的瑟美蕾：“呃……说出你的想法。”

  “奴家请缨，请允许奴家去捕获剑魂朵丽丝。”还是那肉麻的冰冷声音。

  沙利叶吃了一惊，眼前之人明显比之她的前主伊莫塔弱小很多，远远不及狼王寒星等其他首领的能力，竟然想要挑战连自己也不是对手的人族剑魂？

  沙利叶一时想不明白：“凡伯拉，我明白你刚刚称王，希望证明自己。但是，如果你如传闻中那样智慧非凡的话，你是否明白，在我百万之众的七芒大军中，实际上能够强过剑魂朵丽丝的，其实只有曼提斯陛下一人。”

  “奴家明白，但是奴家还是希望得到这个立功的机会。”面无表情，凡伯拉双目不眨盯着沙利叶。

  被凡伯拉稚嫩的嗓音萌到的同时，沙利叶突然从那深邃的双眼中看到了莫名而来的力量！智者的共鸣，她感觉到凡伯拉在对她说‘别小看我！’。

  她突然明白了，凡伯拉可能并非表面上那么弱小，即便不清楚这神秘的女亡灵实力究竟如何，她答道：“你可以去。”

  ?

  两军正式碰撞，死亡随处可见。

  胶着之处在距离金水河几百米远的一线，影族和人族联军确是背水一战。

  战场北侧，横冲直撞的芒森山怪们手持巨石，一边吼叫着向前猛砸，一边为身后的蛇怪和狼人部队开道。

  虽然没有交战过的经验，影族人明白，让人族剑士们同山怪硬碰硬并不明智，自己的敏捷躲闪更能减少损失接近这些怪物。

  于是，前锋线上黑色部分开始移向战场北面，明知会加大伤亡速度也要帮人族挡下这波山怪的强攻。

  影族战士们飞速游走，躲避山怪巨臂的横扫和连带的溅射，窜到它们身后，将手中利刃刺入巨大的身躯。

  虽然部分人被接踵而来的山怪砸成肉泥，但也收到了不错的成效。

  果不其然，山怪的颈部并不像它们其他地方那样皮厚，利刃顺利的刺入它们痛苦地挣扎，随即接连扑倒在地。

  山怪前锋的攻势遭到抑制，随即改变战略。

  从这些庞大身躯后面窜出无数狼人和蛇怪，它们更能准确捕捉影族人的动向对他们造成杀伤，而人族也接连越过影族接管战斗，战况一时间被推向**。

  弗拉德一直不愿离开朵丽丝半步，他总认为孕妇需要自己绅士的护佑，而他却得到了护佑……

  剑魂朵丽丝舞蹈般曼妙的剑术令一切进入她剑网之内的敌人丧命，弗拉德在她身边如入无人之境，他竟是找不到活着的敌人交手。

  突然接到南面的战报，影族陷入了苦战，两人登上高地注目南方。

  只见锋线上的影族人表情痛苦，大口喘着粗气，动作僵硬难以应敌，而面对他们的狼人则凶猛异常，毫无顾忌扑倒他们，将他们的身体和影子一同撕碎。

  “是莫塔亡灵该死的亡者之歌！”

  弗拉德咬牙切齿：“那些带有魂力的歌声受了亡灵的诅咒！它们令灵魂衰败，影族人靠灵魂带动影子行动，灵魂被削弱了，他们无法自如地行动！我带人去帮他们！”

  说罢，弗拉德招呼身边的战士们。

  “你待在这里别乱跑！至于南面，只要斩断那些被诅咒的歌声就可以了吧！”当弗拉德回过头，朵丽丝已经先他一步带着队伍冲向了南面。

  弗拉德想叫住自己身怀有孕的夫人，突然眼前出现一个巨大阴影，随之而来的，是压倒性的强烈杀气和臭气！

  急忙向后扑倒，他躲开了致命的凿击，泥土飞溅，地面震动仿佛一次小型地震一般！

  翻身站起定睛观瞧，眼前的庞然大物已经又再攻了过来。

  “你是山怪王曼森！？”

  弗拉德发问，同时又再奋力躲开了沉重的攻击：“喂！你到底……行了，你肯定是！你那么臭……”

  对方求战，使自己无法脱身，弗拉德被山怪王曼森粘住了，单臂的他力量大不如前，即便手中握有传说级的圣剑苏比埃弗，依然无法对皮糙肉厚的曼森造成足够杀伤的攻击。

  高空中，沙利叶化身飞鸟俯瞰全局，她一边用灵魂感知搜寻苏摩的气息，一边念念有词：“主人，如我预料，失去一臂的弗拉德根本无法伤到曼森，拖延下去必然能将他置于死地。同时，凡伯拉已经将剑魂朵丽丝引向了战场南面……”

  “我要的是战果而不是战况，苏摩怎么样了？”克罗回道。

  “是的，主人，我刚刚……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