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赤晖深堕

  魔族的汗毛非常小，因此肤质比人类更为柔滑细嫩，苏摩侧身享受着艾瑞尤斯的爱抚。

  托皮瑟的小精灵从刚才一直关注着屋内的激烈“搏斗”，担心的挤在门缝蹭来蹭去想一探究竟。

  苏摩闻听后想起自己同小精灵相同的洁癖：“……艾瑞。”

  “恩？”王子贴着苏摩的背，将鼻子凑到她的耳边。

  “如果我是小精灵……”

  “那我便化身寒树果实，燃尽生命只为你婀娜身姿的刹那无暇。”王子接道。

  “如果我是寒树果实……”

  “那我便化身寒树叶，悉心呵护着撑起你晶莹的冠冕。”

  “如果我是落雪……”

  “我便化身不倦之风，就这样让你依偎，永远舞动，不让你落下，不让你溶化。”

  “如果我是一颗天上的星星……”

  “那么，我便是映星湖水，在心中将你的光辉映射得更加璀璨绚丽直到永远。”

  “……艾瑞。”

  “是的，我爱你，宝贝。”

  “你说的这些哪条能做到？”

  “这……”

  ?

  非是不愿承诺，真爱的诚实令王子无从开口。

  类似的情话还是会说，但艾瑞尤斯和苏摩心里都很明白，现实并不是那样，他们肩负着自己种族，乃至整个世界的命运。

  异族之恋的维塔伊甸园，恐怕永远都只是心中的梦而已。

  对于艾瑞尤斯而言，人类王国可能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王国，但人类，却是那么弱小。

  掌权者魔族，强大的龙族，天使之国格兰蒂斯，甚至是死敌影族……任何一族的军力都强于人类。

  保卫国家，王子明白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那么不济，人类一族被毁灭的命运，似乎随时都可能到来，教会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而当那个时刻真正到来，他必然会为自己的族民挥起长剑，捍卫人族直至最后一刻。到时候，怀抱中的苏摩，他只能说对不起。

  而对于魔族圣女苏摩而言，由于未来梦境已经为她揭开了地狱之景，在她心中，世界末日已经在倒计时了。

  阴谋者的强大令她不寒而栗，但她却别无选择。她终要面对阴谋者，用毕生之力奋力一搏。她还有自己的底牌可出，结束自己的命！

  她相信自己的死可以令阴谋者的计划无法进行下去。如果走到那一步……在身后抱着她的艾瑞尤斯，她也只能说对不起。

  “艾瑞！我有件事要和你说……”苏摩不打招呼，翻身将头转向王子。

  艾瑞尤斯瞬间警醒！急速反应，将头仰向后方。

  圣女苏摩额头上那堪称别致的锋利小角，就这样划着华丽的弧线从王子的眼角旁擦过了……

  这一刻，艾瑞尤斯心脏的承受能力得到了认可。

  苏摩“啊”的一声：“抱歉……艾瑞，我实在不习惯床上有别人……”

  “别无他途！我亲爱的！”王子瞬间惜命起来。

  “可以，可是……我肯定需要时间适应……等等，你干什么去……”

  “搭地铺。”

  “给我躺下！”由于左臂不便，苏摩散出灵魂力场，将意欲起身的王子坠回了床上。

  四条床腿齐刷刷应声而断！二人顿感房顶变高了不少……

  ?

  “艾瑞……我……梦到你死了。”

  “哦？我是战死的吗？”王子毫不挂怀。

  “……是。”

  艾瑞尤斯只是满不在乎的笑了下：“我很欣慰。”

  “切……”门外的托皮瑟和小精灵齐声唏嘘着。

  ?

  “听好……如果有一夜，你置身血红的冰雨中……小心不期而至的红色光箭……我不希望那梦果然应验……”苏摩将王子抱入怀中，用下巴顶着他的头顶。

  “没什么……宝贝，谁都会死，但要死的值得。如果我为族人而战死，相信你也会为拯救生灵而牺牲，因为你那么善良。那便没有遗憾也无须伤感。”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即便死得其所，我们不过是对得起自己，却改变不了这个悲惨的世界……这个世界永远是这样的令人伤心……”

  “能改变。”王子打断苏摩的哭诉：“不光是我们，还有更多为改变这个世界而努力的人在……即便他们也死去了，还会有更多的人持续下去，最终化消这个世界所有的罪恶。”

  “……真想看看那个无罪的世界……”

  “痴人说梦……亲爱的，那离我们太过遥远，我们是看不到了。不过……我可以为你形容出那景象。”王子抬起头望向苏摩的双眼：“……你知道为什么每二十四小时为一夜吗？”

  苏摩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这也许是真正的历史，不过，只在天使之国格兰蒂斯还有流传。在世界形成之初，天空有昼夜之分，十二小时为昼，十二小时为夜，称之为一天。所谓昼，正是光明的世界。”

  “光明的世界？”

  “正是如此。昼之初，天空中缓缓升起被称作太阳的巨大明星，将整个世界照亮，温暖而又柔和的光，会持续十二小时，令生灵感到舒适，祥和。直到所谓的黄昏之时，巨大的明星缓缓落下，星光闪烁，就如现在的夜空一样，为生灵带来安宁，伴它们入睡……”

  “光明的世界……”苏摩重复着……

  “在那时，世间没有罪恶，各种族之间平等，亲和，融洽，充满着善与爱……魔族会在饮茶后，将小精灵的歌唱分享给天使朋友们……龙族，则会邀请游侠乘载巨龙一观俯瞰的世界……而人类会在白天保护安睡着的影族不受野兽群落的袭击，影族则同样会在夜间保护人类……”

  苏摩认真地听着王子的描述，她想象着，双眼透出向往的光芒……

  王子继续讲着：“但是，当种族出现了相互的竞争，罪恶现世，贪吝之罪，令他们相互争夺资源；强欲之罪，令他们追求权利；怠惰之罪，令他们相互奴役……而最终带来的则是更多的罪恶……仇恨……愤怒之罪……于是，那颗为世界带来光明的太阳开始失望了，渐渐的，她对这个世界的生灵感到悲哀，最终放弃了它，就这样睡去了……从此，世界只剩下了夜，而原来的一天，则成了永夜……也就是我们所在的，永夜世界的开始……”

  苏摩感到悲哀，为失去那样一个完美的光明世界而惋惜。

  她几欲流泪：“……艾瑞……当这个世界的罪恶被消除……太阳……那颗为世间带来无限光明的明星……她会醒来吗？她会再次为世界带来希望，眷恋着这个世界吗？”

  “……能醒来……”

  泪水再不能抑制了，苏摩抱住艾瑞尤斯，就这样，将这瘦弱身躯上乘载着的，巨大压力带来的痛苦全部发泄了出来……

  ?

  门外的托皮瑟和小精灵模仿着他们，托皮瑟表情扭曲：“会醒来吗？”

  小精灵拼命点头。

  一个深深的拥抱，小精灵不幸被托皮瑟吸入了鼻孔之中。

  ?

  苏摩的肩伤尚在疼痛，但已无大碍。

  她不想去见奥图斯国王，因为她与王子可能引发战争的爱情是不可能被国王同意的。即便她明白，奥图斯知道她就在这城中。

  她即将离开这座要塞，离开王子继续追查蛇人的下落，她准备伤好后就向艾瑞尤斯道别了。

  ?

  关外刮起的风透着一股阴冷，空气中弥漫着没来由的腥气！

  王关大门微开，士兵们匆忙抬回了卧在门口一息尚存的巡逻兵。

  奥图斯国王面色凝重，望着人群中的垂死者。

  “请尽力说明情况……你知道的，你已经不行了……”王子靠到士兵的脸前，将清水喂入他的口中。

  士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王子急忙扶他坐起。

  将死的士兵，身上带有明显的利齿咬痕，脸上已无血色，眼窝深陷，汗如雨下！

  他浑身颤抖，极力调整呼吸，仿佛将心中无限的恐惧一同喊了出来。

  “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