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师父是妖

2016-02-01 作者: 南逾楚
  转眼五年过去了,陆老头带着两个孩子,已经在青琳的小酒馆里生活了这么久。

  陆老头又再次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架起大烧锅,开始酿起酒来。只是陆老头酿的粮食酒,显然要强过北原传承了数万年的羊奶酒。

  粮食在这个雪的世界中实在难以种植,只能依靠北原雪野的商人,通过贩卖北原的家畜去南方或者东洲,换回来粮食再进行售卖。物以稀为贵,陆老头的酒显然是非常的风靡,连穹苍城中的大家豪门,都知道郊外有个酿造好酒的陆老头。

  小店中的生意已经变得十分红火,来到客店里的客人,都喜欢要上两大碗热酒,切上一大盘雪羊肉,一边大吃着,一边谈天说地。只要来到这里,喝上几口酒,让人醉醺醺,迷糊糊的,瞬间就能将室外的天寒地冻忘的一干二净。不管是什么不开心的,令人哀愁的事。

  酒,就是有一股魔力,让你暂时的忘却一切,而且是忘得彻底,管它们还会不会重上心头,今朝有酒今朝醉!

  这一天,北原的太阳早早的落下山去,小店中只剩下零星的几个醉醺醺的客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天气竟然大变。太阳未落之前,北原还是难得的晴天,可是不一会的功夫,浓云再次聚拢起来。

  这又是要下雪了,十三岁的钟楚看着昏暗的天空。他在兽棚里查看着雪羊是否拴好,又从架子上取下了草料,给这群拉雪橇的雪羊加点夜料。

  不一会的功夫,凛冽的北风夹着雪花,便开始漫天飞舞。

  小店中剩下的几个人也都趁着雪未下大,急急匆匆的往回走了。陆老头与钟楚一人拿着一根粗大的木棍,想要把店门顶住。他们费力的左右摇动,好不容易才顶住了店门。

  “小楚,去把窗子也顶住,免得半夜它们又被刮开了!”陆老头认真的查看着店门是否漏风透雪,头也不回的说道。

  钟楚没有回应他,陆老头感到十分的奇怪,心里想到这孩子怎么不回话。他转过头来,口中刚要喊出,“小楚……。”

  陆老头也吃惊的呆立当场,和震惊的钟楚一个表情,他们搞不明白,为什么店里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人。关店门的时候,两个人明明仔细确认过没有人的。

  “烫一碗酒,切一大盘上好的雪羊肉!”

  那个人背对着他们坐在角落里的大桌上,一张硕大的兽皮斗篷紧紧的包裹着他。钟楚只觉得他说话的声音极其的苍老,但听着却是十分的雄浑有力。

  “这位客人,您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陆老头小心的问道,小店已经打烊了,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奇怪的客人,让陆老头着实有些紧张。

  “烫一碗酒,切一大盘上好的雪羊肉!”那个人再次重复到,不过声音中已经透露出不悦,这次的声音让人听的很冷。

  陆老头不敢怠慢,他察觉出这个人应该不是一个一般人。他迅速的切好了一盘雪羊肉,又让钟楚端上了烫好的酒。然后他们两个就站在这个人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慢慢的吃着喝着。

  “这酿的粮食酒,就是要比北原的羊奶酒好喝,起码没有一股腥臊味!”

  “是,是是!您说的是,不过这粮食酒烈,客人少饮!”

  “你们从南方云泽来到这里已经五年了吧!”那人转过身来,一张耷拉的苍老面容,没有一点的血色,高耸的鼻梁骨在他的脸上是那么的不协调,一双圆睁的大眼,突兀的镶嵌在眼眶里。

  钟楚与陆老头都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这世上还有长得这么诡异的人,不是丑也不是可怕,就是单纯的诡异,让人看了浑身不舒服。

  “我们的确来到这个地方五年了!”陆老头感伤的说道,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与生死不明的儿媳妇,转而他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来自云泽?”

  陆老头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他们三个人身世,只有青琳与时常来探望他们的严小晶知道。别的人只知道他们是青琳的亲戚,从外地前来投靠她。

  陆老头看着他腰间露出的一个晶莹洁白的骨骸,说不上那是什么动物的骨骸,它在暗暗的发着微光。陆老头心想不好,当年那个从地下钻出来的大白蛇,变成人之后,他的腰间也挂着一个骨骸,只是比这个要小,颜色要深。

  “你要干什么?不要伤害我们!”

  这个人看着陆老头惊恐的盯着他腰间的骨骸,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凡人老头还能认得此物,这是他的原型骨骸。

  妖族一般为山野荒原中各种弱小动物,因机缘命数,或是上天垂悯,修炼得道。因为原型弱小,所以妖族修士大多修行刻苦,变得很是强大,他们自己懂得备受宰割的痛苦,一旦修炼,便个个极其威猛。

  等妖族修士修炼到破土境界之时,便能幻化成人型,留有原型骨骸,以便能随意切换形态。腰间悬挂骨骸,也成了妖族修士的标志。境界越高,骨骸的颜色也就越浅。晴川白蛇王的骨骸为亮白色,他还是十方妖王之首。

  这人取下自己腰间那晶莹洁白,如同雪花晶体一样的骨骸,这骨骸像是透着光亮。

  他把骨骸递给了钟楚,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要收他为徒!”

  钟楚的手不自觉的向前伸去,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左右着他,深深的吸引着他。钟楚将那骨骸接在了手里,细细感知着。

  钟楚非常喜欢骨骸散发出来的奇异热量。

  这块骨骸慢慢的腾空而起,悬浮在钟楚的面前,钟楚痴迷的看着它。那骨骸忽然迸射出强劲的神念,在昏暗的小店中,钟楚的周身被一团淡淡的金光笼罩着。

  “往这骨骸上滴一滴你的血!”

  那人的眼神中充斥着渴望,他站起身来急切的催促着钟楚。

  “快!滴一滴血!”

  那人的声音都在颤抖,神情变得万分激动起来。

  钟楚用嘴咬破自己的手指,用力的挤出了一滴血,抬手就要把自己的鲜血滴在上面。他完全不顾陆老头的劝阻,像是被这骨骸吸引了神魄。

  一滴鲜血落下,那块骨骸急剧的抖动,骨骸上泛起一道道淡红色的微光,开始迅速的围绕着钟楚旋转起来。那骨骸整整围着钟楚转了四十九圈,然后升空而起,又向着钟楚的额头打去。

  一道血红色的烙印打在了钟楚额头之上,又是闪动了四十九次之后,没入钟楚的额头之间,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钟楚只感觉到一阵眩晕,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对小楚做了什么?”陆老头连忙扶住倒在地上的钟楚,他害怕的看着面前的这个怪人,紧张的问道。

  “他已经成了我九天圣尊的第四十九个徒弟!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大笑着收回骨骸,转眼便消失在店中,只留下一阵回音在店中经久回荡。

  。。

  。。

  北凉邦国西境,一个苍老的身影孤独的站在凝雪峰顶,他面向东南默默的注视着中域魔土。

  十万年了,妖族魔君如何,十万年前的兽灵二王如何,那些突破大罗天境界的绝世强者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化为一缕尘土,变为这土域大地上的尘埃。

  十万年前,从他被魔君封印在五彩混元缶中开始。十万年的时间,他接受五彩混元缶的淬炼,受到汇聚在内的魔君精魄的滋养,竟然活了整整的十万年。他忍受了十万年的孤独,连自裁都做不到。

  他在里面曾经后悔过,不该爱上那个人族的姑娘,不该为了那个姑娘泄露了魔君的惊天大秘。如若不然,妖族也不会失败。

  可是他更狠,痛恨妖族的残酷冷血,痛恨魔君控制着他的身体,让自己亲手杀了心爱的她!

  十万年了,他在五彩混元缶里面,损耗了几乎全部的命元,他的大好年华已经不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杀死最心爱的人,却无法控制自己手中的利刃。

  是魔君的错,不,错的是人灵兽妖四族无休止的贪婪。

  报复!报复!要彻底的报复!

  他收敛心性,努力的吸收魔君精魄的滋养,十万年孤独的活着,就是为了等待五彩混元缶封印解开的这一天。他要用历代妖圣至尊的纯阳精血,恢复自己的体魄。

  就算毁灭不了整个土域,也要让人灵兽妖四族付出永世不忘的代价。

  可是此时他却失望了,这个孩子体内虽有纯阳精血,但是他真的太弱了。就算此刻把这个孩子吸干融尽,都不能恢复命元的一成。

  对,收他为徒,带他修炼。等到这个孩子足够强大时,夺取他的命元石,再吸干融尽他的身躯血脉,就能达到他的目的了。

  这是他的惯用伎俩,他早早的能成为九天圣尊,就是因为他以同样的手法,对待了自己以前的四十八个徒弟。

  这样的感觉真是令人怀念啊,尤其是杀死吸干与自己感情深厚的徒弟,那种痛苦矛盾的心情真是令人欲罢不能啊!

  但是被迫杀死自己心爱之人的感受,却着实令人痛苦不堪!

  土域,玄元土域,我又回来了!

  。。

  。。

  诡异凄惨的笑声,贯彻着整个山脉。

  惊醒了雪山之中万千已经入眠的飞禽走兽。

  它们感觉到了一种愤怒,一种深深的仇恨。

  那是绝望到头之后,被激发出来的无尽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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