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第298章 还能怎样
2016-12-29 作者： 戴阿米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种胡话的么？”
琉璃摇摇头，当然不肯。
“到底是我说胡话，还是你做了糊涂事？”
小八冷笑一声，伸手扣住她冰冷的额头。
“我想方设法要保你周全，你却千方百计要把自己置于险地。眼下这难局，不正是你自己造就的？”
琉璃朝后退开一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银面具后面的两簇火苗蹿了蹿。
“你竟然为肃王办事？你怎么能同他搅在一起！”
“那我应该同谁搅在一起？”
琉璃皱皱眉：
“你这人可真奇怪。我同端王来往不行，为肃王效命也不行。那你倒说说，眼下这种危急关头，我还能去抱哪位神尊的大腿？”
“你以为肃王的恩典就是好领的么？”
说着说着，小八的声音隐隐升起怒意。
“他眼下予你一升，以后就必然要收回十斗！”
“如果眼下的难关都过不去，又哪来的以后？”
琉璃将头扭向一边，不去看小八。
“你既然还活着，我也就放心了。以后我的事情，也不必你来操心。我们从此路归路，桥归桥，不要再相扰了。”
“如果能这样倒好！”
小八冷哼一声，扳着她的肩膀，强迫她正视自己。
“原本季家哪怕做不成生意，也还能变卖家产平安度日。你为什么要这样多事？”
“我是季家的女儿，自当守护季家的声誉。这有什么不对？”
琉璃将下巴一抬，也冷哼一声：
“这些家务事，就不劳阁下费心指教了……呀！”
话音才落，她的下巴已经被小八伸手捉住。
他的手劲出奇得大，几乎能捏碎她的骨头。
奇怪的是他的眼神。
和琉璃预料的不同。此时此刻，他眼底燃烧的不是愤怒。
有些错愕，有些沉痛，又似乎混杂着些许欢喜。
在这种眼神痴迷的注视下，琉璃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起伏不定。
“你……你快放开我……”
她听见自己支离破碎的声音从唇瓣间吐出，一转眼就被另两片薄唇截住了。
她的呼吸，她的意识也一起被吞噬了。
最后闪过她脑海的，是微笑着轻摇折扇的端王。
他咬啮，他吞噬，凶狠而愤怒。
这一刻他是磨牙吮血的邪兽，而她是落入利爪的猎物。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早在莫愁湖畔跳上小船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要被他拆卸入腹。
许久之后，他突然收敛爪牙，放她一条生路。
“抱歉。”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粗糙而温柔，略带一丝凉意。
这时她才恍惚惊觉，不知何时起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他看着她，眼神也有些飘忽。
这不是第一次了……她恍恍惚惚地想道。
这样幽深的双眸，藏着更幽深的歉疚与沉痛，浓酽难化。
总是在他失控后出现，也总是在她注意到时一闪而过。
就因为这种难以描述的眼神，她至今对这个人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
“你——”
他定了定心神，刚开口要说什么，却被她幽幽截断。
“香……”
琉璃站在原地，仍被他的双臂不松不紧的箍着。
双鬓发丝凌乱，腮上泪痕宛然，掠过他面具的眼神更是怔怔的，像是还陷在幻梦中未及清醒。
“这香……是鸡舌香吗？”
她伸手抚着自己的唇瓣，若有所思。
小八愣了愣，似乎没听清她的问题。
琉璃也不再追问。
垂眸掩袖片刻，再抬起头来，双眼已是清清亮亮，看得小八心头一颤。
“为什么你一定要陷害端王？”
“并不是陷害。”
小八伸手向她鬓边，以长指代梳篦，一点点替她将乱发重新拢好。
“只不过是让纸里包的火早点烧起来而已。”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指腹温柔，贴在她的太阳穴上。
“肃王明白就行了。”
说着，他突然一声冷笑：
“哪怕他不明白，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那时候，他就顾不上你们季家了。”
“你是说……近来的这一切，都是肃王在暗中指示？”
琉璃抬起头来，恰恰避开他灼热的呼吸。
“可是……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能看上季家这点家当？”
听见琉璃的问题，小八不禁微笑起来。
“当然和钱财没关系。”
面具下的薄唇浅浅勾起，突然又嫌恶地一撇。
“当然也说不准有那么一丝关系。毕竟季老板的海外仙岛藏宝的故事，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这样一说，琉璃也记起来。
肃王第一次驾临季家，就有意无意向她求证过那个传说。
“你无需多想，这次一定要乖乖听我的话去做。”
小八俯瞰着她，严肃无比。
琉璃皱皱眉：
“无凭无据，张口就说人谋逆……这种事就算我能做出来，肃王又怎会相信？”
“放心。你只需要把那天晚上在周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肃王就可以了。”
小八低哑的声音贴在她耳边，鼻息撩着颈后细嫩的肌肤，令她不禁微微颤栗。
那天晚上在周府发生的事情……
说来还不到半年，却又遥远如梦。
夜幕下的芦花雪，传说闹鬼的红阁子，看似玩笑却精心埋伏的圈套……
一想起那夜的事，琉璃犹会胆战心惊。
那时候端王突然出现，令她又惊又喜，以为是上天垂怜才让她被他搭救，从此两人的关系不同以往。
现在回想起来，端王出现得那样及时，又那样恰到好处，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尤其是失火之后。
为什么端王要把失火的原因揽在自己身上？
之前琉璃只当他是为了周老夫人着想，才不肯让事情闹大，宁可自己背黑锅。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那些纵火的人又是谁？
“好。”
琉璃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
“真的听我的？”
小八看着她，犹自有些放心。
“不是听你的，就是听肃王的，要么听端王的……”
琉璃苦笑着摇摇头。
“横竖一切都蒙在鼓里，我只是个任人摆布的，除了这样又还能怎样？”
似乎听出她语气中的哀怨和不满，小八动了动唇，想要再说什么。
口中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