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83章 拜师

  老欧此言一出，堂上分立两边的数十碧霄门人登时一阵哄喝出声，此起彼伏。

  也早有几个门中好手，看到韩湘不过初进门庭便有此等待遇，当即心有微言，便要近前一步阻拦老欧的决定。但似又想到方才试仙石上的艳红光彩，到口的话语也只得狠狠咽了下去。

  这老欧名唤晏无华，乃是碧霄阁第三十八代掌门爱女。一生专研道法，功力高深莫测，更胜掌门师哥云霄真人，在此一代修真界中乃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凭着碧霄阁如此微末势力，能立足在这龙蛇混杂的东胜神州。盘踞一方山头自立门派，多半是这老欧的震慑作用。

  而这老欧生来性情古怪，一生无有伴侣。只在二十年前一此远行后带回了晏颖收做关门弟子，从此坐镇碧霄阁，精心传授晏颖仙法道术。

  而这晏颖在碧霄阁第三十九代内门弟子中排行第三，但却是难得了一身不错根骨。是以在无华老欧的精心调教下，进境也是飞快，较之扬域各教晚辈弟子也不遑多让。功力也只稍逊掌门首徒大师兄柳云修半分，可谓年青一代知名俊才。

  是以这老欧出言欲收韩湘为徒，引起了一众弟子的纷纷惊疑。但又想到那天才之资，各自心下揣揣，不禁暗道：“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大根骨，而这新来的小师弟更居首位，那我们这些淡紫根基又有何言语阻挡其拜师呢？”

  碧霄阁掌门云霄真人略一点头示意。

  晏无华更加眼光灼灼紧盯着韩湘，似在等待着他行礼拜师一般。

  韩湘心思聪颖，哪里还不明白？但看一周碧霄门人的神情颜色便已知这老欧非是凡人，能拜在她的门下，当真是求之不得。

  韩湘忙后退一步，跪拜在地，朝着老欧行了九拜之礼，头颅磕在地面的青石上，“嘭嘭”有声，引来无数门人的妒忌羡慕。

  无华老欧暗想韩湘是大家书生，又这般识得礼节，不禁心中更加欢喜。一张褶皱丛生的老脸上更是笑意重重，好像收了这么一个顺心的弟子，让她立时年轻百岁一般。

  上座后面俏立的晏颖看着韩湘，却略有失神。她被无华老欧带回师门后便一心修道，进境颇快。但少于外人接触，即便是内外门弟子，掌教长老等等都难见其一眼。

  如此二十年光景，她早已习惯了孤独，现下突兀出现一个小师弟，不知以后会怎样？

  “可莫要絮絮叨叨，跟着二师兄那般没完没了…”

  忽然后堂布帘抖动，两个白发白须白袍老道携了两个青衣门人走出，看着堂内的议论纷纷不禁眉头微皱。又见到掌教真人与晏无华俱立在一个少年跟前，眼神变换，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两个长老并肩走到堂中，冷哼了一声喝止了堂内的议论嘈杂。其中一个略高的老道转身问云霄真人道：“掌门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略矮的老道挺立一边，眼光忽扫向韩湘，眉目一动，好像发现什么。又看到被弟子托在手中的试仙石，不禁笑意出口，道：“恭喜掌门师兄收了一个高徒…”

  略高的老道眉头一扬，这才发现韩湘。正欲仔细打量是什么高才竟能让掌门收徒，忽听云霄真人哈哈一声朗笑，笑声欢喜至极，道：“这回六师弟你可错了，非是我收徒，而是大师姐收徒呢。”

  那六师弟“哦？”了一声，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那晏无华。却见她眉目间也有些许得色，好像是在炫耀一般，不禁头颅微扬向上。

  六师弟向晏无华一拱手，笑道：“那恭喜师姐了，收了一个让你这般满意徒弟。”

  晏无华还未出声，那个略高的老道却已收回打量韩湘的眼光。蓦地近前一步，身子便化作一道残影掠向韩湘身侧。伸手便要拉起韩湘的臂膀，同时嘴里不住道：“我道要看看是什么天才娇子，能让大师姐这般青眼相加。”

  韩湘忽觉变故，心有躲闪，但又想道：“我此际乃是个落魄的大家子弟，凡人一个…”

  当下也不再动作，只傻愣的站着，装出一副惊愕的表情，缓缓扭转头颅。

  韩湘同时又再忧心渐起：“这一众全是修仙之人，功深造化非是三寸界中的大侠枭雄可比，莫要让他们发现了先天功去，倒时候我可真是磨难加身了。”

  念头未消，那略高的老者已将韩湘的臂膀拿捏起来。

  他一双手掌透着真元缓缓逼近韩湘的身躯，一遍游走后也是惊疑连连。忽又长叹一声，面色黯淡，口中不住道：“可惜…可惜…”

  那被云霄真人称之为六师弟的老道本是聪慧之人，精明有加。见韩湘这般模样许是成年之人，也听出这几声“可惜”中的缘由。

  六长老不禁脸色也是黯然出神，缓步走进，出声道：“当真是可惜了，若是早个三五年被收归门下，现在怕已渐露锋芒了。而此际，却是损坏了这一身好根骨。”

  云霄真人也是面色黯然，连同两侧的一众碧霄门人也多有人暗自叹息。更也有心胸狭隘者，看着韩湘进门便是风头强劲，不禁心怀怨恨，妒魔暗生，咬牙切齿。但听了这一阵可惜之声，各自心中又略有安抚，看着韩湘的眼神也转悻悻。

  晏无华本是古怪性子，她父亲传下的家业如此没落这般，虽怨不得一众师弟，但也非从这些人手中有何起色。如今自己收了这么一个惊才艳艳的弟子，却引来一干的长吁短叹。

  韩湘倒是无谓，他对这修仙之事了解甚少，断然不知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之说。当也不存纠结在胸，但那晏无华哪里容忍的了？

  痛惜衍生成愤怒，当即甩手一挥，大衣飘散间便是一道强风卷过。直将一干老道卷的不住后退，又复反手抓起韩湘的衣衫。任由着门人弟子的惊呼出声，转眼化作一道劲风，掠出了堂门，瞬息消失不见了。

  一干门人无不感叹晏无华的霸道古怪，性子真如水火。万不知哪一点便得罪了，当即出手，丝毫无有情面。

  而被卷动的后退的两个老道，慌忙搀扶着掌教云霄真人缓步立定。

  那云霄真人挥去身边的灰尘，平定了心绪又看着一干门人，不禁老脸滚烫，故作镇定的打个哈哈，笑道：“大师姐性子还是这般反复无常哈…”

  两个长老一边迎合，一边整理发髻，不使在门人弟子面前失了颜色。

  晏颖冰冷的神情依旧，只是看着晏无华挥手驱散了几个长吁短叹的长老，连带着掌教的面子都多有驳斥，不禁让她冰冷的心中略起一丝好笑。

  她嘴角微起弧度，向着掌教真人与两个长老告辞一声，便转身越过后堂布帘离去了。

  一干弟子忍俊当场，但又恐于掌教与长老们的威严不敢笑出声音，但看着这三个老者顾自圆着脸面，憋得面皮通红。

  只有后堂布帘前，方才随着那略高的老道一起出来的那个青衣门人，一双厚嘴唇上带着怪异的笑容。眼中流光吞吐，看着韩湘消失的地方怔怔出神。

  韩湘被晏无华携带了一阵疾风飞去，越过正堂屋脊，其后便是一片阁楼，大小约莫五六座。韩湘只看到其中一个上挂着个金色牌面，上刻着“功德楼”。但眼中景色一变，便又飞跃屋脊穿行而过。

  一排阁楼后，便是一众瓦房，内里不时看到有青衣道袍的门人往来。更混合了暮色下，隐隐灯火流光升起，想来定是居住场所。

  而其后更是连绵一片青山，在暮色月光下，宛如蓝带。其上点点黑洞错落有致，内力同样隐隐有霞光升腾。

  韩湘不知是何处，但那晏无华已携带着他更急速的飞跃而过，转眼便落在了后山的一处山坳中。

  韩湘定睛四看，只见连绵起伏的群山近在身边。远处明月掩映，洒下银光。合着夜风，清凉而又欢快，更隐隐有一丝怪异的气息流散，充斥了血肉身躯，仿佛立时神清气爽百倍有余。

  韩湘不禁一怔，暗思：“这天地中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真元？”

  他却是不知，这并非是如之前自身骨骼上流散而出的修仙者的真元一般。而是天地中飘散自成的灵气，可使人吸纳进入身躯，修行事半功倍。

  但凡越是灵气浓郁的地方，修行便越是快速。而这晏无华所居住的山洞，更是灵气尤胜前山许多。较之掌教真人居住的殿堂内，修炼室中灵脉散出的灵气浓郁程度也不遑多让。

  韩湘左顾右盼，却见月光下，山坳不远处有一汪清池洒落在青石凹中，映照了月光呈现出一股淡淡的清爽之气。而那缥缈不散的灵气，正是从这清池中流散而出。更有涟漪一般的结界，若有若无的阻挡笼罩，使之不得消散。

  只围绕着眼前的山洞徘徊缠绵。

  晏无华再现了佝偻的身姿，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根桃木拐杖，拄着老迈的身子缓步走进山洞。

  韩湘跟随着她似有蹒跚的脚步缓步走进，更觉忽然天地一变，眼前再无夜色，霎时开朗。更有明光缭绕，绚丽多姿，照耀的整个山洞宛如白日。

  而这山洞在外面看来很小，紧容得两人并肩而行，但入得内里，却又另一方天地。

  墙壁上夜明珠点点如繁星，照耀着豪光斑斓。头顶钟乳林立，在豪光投射的绚烂中，倒影在四周墙面，宛如刀剑叠影，又似狼牙交错。

  韩湘左右环视，约莫估计有纵横十丈。内里正中摆放着一个青石案板，上面有茶水瓜果，糕点累累。

  案板下一个蒲团，独立其上，下首也是一个，许是晏无华与晏颖盘坐的所在。

  山洞周侧更有三个石室分立，左边两个，右边一个。

  围绕着上方的案板，耀着洞顶的夜明珠，合着地面光洁的青石，显得整洁别致，好不惬意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