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你敢说,你不是动了凡心?(万更,求首订!)

2015-11-04 作者: 纳兰初晴
  神域的存在,从来只在凡人的传说之中,那是凡人和魔族从来不敢踏族的神圣禁地。

  这里不仅有着比凡间更秀美的山水,更有着浮于青天白云间的琼楼玉宇,百草仙君的仙府便座落于神域南方山谷之中,漫山遍野都是灵草神树,处处都透着灵秀之美。

  正在为仙草浇水的仙童见天际飞来的身影,匆匆放下玉瓢跑进了竹屋,“仙君大人,仙君大人,无极圣尊来了。”

  尚在午睡的百草仙君被扰了清梦,慢悠悠地打着哈欠开门出来,来人已经到了门外,劈头盖脸便道,“救她。”

  百草仙君打量了一眼他抱在怀中的少女,纵使活了几千年也被吓得变了脸色,“这是……”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将人带进屋,掩上门才道,“这是凡人?!溲”

  “她伤得很重,你先替她治伤,其它容后再说。”亓琞眉目间满是担忧之色,进到轮回塔她的伤势又开始恶化了,也只凭着他给的那一口仙气还留着几分气息撑到了这里。

  百草仙君看着说话的人,说来也是活了几千年的仙人,什么世面没见过,这会儿却被来人气得有些抓狂,“亓琞,这是凡人,你竟敢把她带回来?”

  若不是看在他们之间几千年的交情份上,他就直接通报灵宵殿那里了,他竟然还要她救这个凡人恧。

  “百草仙君,人是我带来的,你且救了她再说,所有罪责我会一力承担。”亓琞低头看了看怀中已经虚弱的气息几近虚无的少女,从决定带她回来,他就做好了承担一些后果的准备。

  “亓琞,你是在凡间待着待疯了,我看要先治伤的是你才怪。”百草先君一挥袖在屋外布下结界,以免被外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你……”

  “她被碎空剑伤了,只有你能救她。”亓琞见他还不肯出手施救,将人放到榻上,“你若还不肯救,我便将你当年盗走天尊仙酿的事……”

  他话还没说完,百草仙君就抬起了手制止他,咬牙道,“我救!”

  他收留他们在这里,若再加上偷仙酿的事儿,被天尊知道了,那还能有好果子吃。

  百草仙君转过身去察看榻上的人,很快发现天珠锁魂,扭头望向边上等待的无极圣尊,“你真是……”

  这短短的功夫,他受到了几千年都没有受到的惊吓。

  他一再让自己冷静下来,方才忙着为他带来的凡人诊治伤势,抬手施了仙术抑制住伤势的恶化,沉睡的人身上顷刻被淡淡的白光笼罩,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你还真是能找麻烦。”

  碎空剑就是他们神仙受这一剑,也得损上几百年的修为,何况这个凡人小丫头,若不是有天珠给她锁住魂魄,吊着最后一口气带到了这里,还真是他这个神仙都没有办法了。

  “能救吗?”亓琞问道。

  “神仙我都能救,还救不了一个凡人了。”百草仙君最受不了别人怀疑他的医术。

  亓琞听他这么说,略略松了一口气,“在她伤好之前,暂且留在你这里。”

  一旦被其它仙府知晓,定然要闹起轩然大波,他只希望百草仙君能在最有利的情况下医治好她的伤势,这个地方不是让她久留的地方。

  百草仙君理了理身上的云霓仙衣,衣服上零星的仙花平添了几分斯文素雅,可是他此刻面上的神情却实在不怎么斯文,“先前飞林回来,说你在凡间收了个徒弟,我还不信的,这一转眼你竟然把人都带到神域来了。”

  “一夕是为救我而伤的,我不能置她于不顾。”亓琞看了看榻上躺的人,眸光有些莫名的复杂。

  “她?救你?”百草仙君岂会相信,神域第一高手的无极圣尊会需要一个凡人去救,“你什么时候学会讲笑话了?”

  亓琞没有再多解释,只是道,“这里不安全,带她去个安全的地方。”

  百草仙君在神域是出了名的人缘好,各个仙府里仙君神君时不时都要来他这里串门,这来围着他转的仙娥更是多不胜数,一夕留在这里很容易会被发现,起码在她伤好之前,他不想惹来麻烦。

  “去后山竹屋吧,那里平日练药,除了我没人会过去。”百草仙君虽然气他不顾神域法度擅自带凡人来,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做为友人还是得先设法帮他过这一关。

  两人正说着,外面已经有声音传来了,百草仙君望了他一眼,先行打开门出去了。

  “原来是水德星君,有何事?”

  “我听天门守卫禀报,说无极圣尊回来了,我有要事要找他商议。”水德星君。

  百草仙君站在门口,闻言装做一脸可惜的样子,说道,“你来晚了一步,圣尊刚刚离开,回他自己仙府去了。”

  “这么快?”水德星君不甚相信。

  “刚走没多久,你这会不定还能在路上追到他。”百草仙君极其认真地说着瞎话,还真是让水德星君信了,朝着他指的方向追去了。

  他舒了口气方才折回屋内,道,“快点过去吧,骗得了一回,骗不了第二回。”

  亓琞抱起了榻上的祝一夕,同他施遁隐之术去了后面炼药的竹园,方才他在天门施了障眼法让天将以为带回来的飞林,可是这不可能瞒了所有人,尤其是天尊和鸿元老祖。

  “我先施术法让她魂魄回到体内,只是痊愈还得费一番功夫,我会让仙童过来照顾她。”百草仙君道。

  亓琞将人放到了竹榻上,因为仙神都不知寒热,故也不会像凡人那般置有被褥,他只得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盖上,“我照顾到她醒来。”

  仙童不知凡人生活习性,她现在伤势严重出不得差池,还是他亲自来算了。

  百草仙君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拿了自己的衣袍给少女盖上,又细心倒了水给沉睡的人润了干裂的唇,这是他认识他几年来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悉心温柔地照顾一个人。

  他不知道从来清冷疏离,让众仙神敬而远之的无极圣尊有这样的变化,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是这样对待一个凡人,总归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还需要什么,我一会儿送来?”

  亓琞想了想,道,“备些吃的。”

  本来就伤重身,这一路赶上,她已经两天不曾吃过东西了,神域中人不食人间烟火,便是多日不进食也无碍,可她这凡人之躯是承受不来的。

  百草仙君叮嘱了他几句,先行回了自己仙府,去应付那些来打听无极圣尊下落的仙君,费了好一番唇舌才给忽悠走了。

  祝一夕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里圣尊师父带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在路上走了好久好久,但好在圣尊师父一直都在她身边。

  她睁开眼看着屋顶,好似不是在玉阙宫,扭头打量了一番屋内,才发现是处清雅别致的竹屋,竹桌竹椅,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竹香和药香,她想试着起来,却牵动伤口无力地倒了下去,屋外的人闻声赶了进来。

  “圣尊师父。”祝一夕侧头看到进来的人,方才的不安顿时便消弥无踪了。

  亓琞扶了她坐起,将端进来的碗递给她“喝了。”

  祝一夕捧着碗抿了一小口,好像是蜂蜜水的味道,可又比蜂蜜水还要清甜,她小心翼翼地喝了干净,才问道,“圣尊师父,这里是哪里?”

  “神域的百草仙君府,你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亓琞收走了碗,淡声说道。

  她一听,好奇地伸着脖子朝窗口望了望,可是除了一片绿竹林什么都没看到,看到亓琞转过身来,又规规矩矩坐好,“圣尊师父,我听太乙宫的人说过,凡人是不可以来神域的,你带我来……不会有麻烦吗?”

  太乙宫的人说,凡人踏足神域是死罪,且十世不得再入轮回,若是真的……

  “不会。”亓琞负手出门,走到门口又回头道,“那里有换的衣服,你自己换。”

  她这一身衣服满是血迹,很难不引人注意,暂时隐匿了她的气息,若是扮作百草仙府的仙童,应该还能瞒一阵子。

  祝一夕看着他掩上了房门,自己艰难地挪下床,脱下了一身染血的衣衫,低头看了看伤口,因着施了仙术,所以伤口没有再流血,但她拿手碰了碰还是可以沾到血迹。

  她刚换了衣服出来,桌上的剑鞘里传出燕丘的声音,“祝一夕,你没死吧?”

  “燕丘,你声音怎么怎么怪怪的?”

  “要不是你去找死,我至于这么费力帮你保命吗?”燕丘声音虚弱地训斥道。

  祝一夕有些心虚地桌边坐下,小声求饶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们现在在神域了,说不定还能找到你的身世,也不算是坏事嘛。”

  “我就这最后一点神魄,你再给我折腾散了,我就拉上你一起死。”燕丘有气无力地威胁道,不过无极圣尊竟然真的带她到神域治伤,确实是他也难以相信的。

  原本想着还要再等上十年,祝一夕修成仙身他才能回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祝一夕听他声音实在虚弱,心中愧疚不已,“那你有没有记得关于神域的人或者事,我伤好一点帮你去找。”

  燕丘沉默了许久,只说出了四个字,“陵光神府。”

  他魂魄不全,能记得人和事寥寥无几,但记得最清楚的只有陵光神府这个地方。

  她还想再多问,燕丘却没有再说话了,她只得将它放置好,然后望了望窗外,打算出去看看神域到底是什么样子。

  可是,一打开门就撞上面目沉肃的亓琞,嘿嘿笑了笑,“圣尊师父,我就想看看神域是什么样子。”

  “不行。”亓琞不加考虑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师父,我就看一眼,就在门口看一眼还不行吗?”她可怜兮兮地竖着一根手指,好不容易来了一趟神域,却什么都没看到,那也太不划算了。

  亓琞无奈地别开头,走开了两步,算是默许了她。

  祝一夕一手捂着伤口处,欣喜地出了竹屋,可是屋外除了一望无际的绿竹林,什么都没有,她瞄了瞄他的背影,到了竹林里摸了摸竹子,想看看神域的竹子是不是和凡间的竹子有什么区别,可看了半天,摸了半天,硬是什么也没瞧出来。

  百草仙君过来便瞧见,一身樱花粉仙衣的少女在竹子里左摸摸右看看,就差没去抱着竹子啃上两口,他到无极圣尊边上拧着眉问道,“她在干什么?”

  这么活蹦乱跳的,哪像个重伤要死的人,无极圣尊一向清冷喜静,却收了这么个活宝徒弟,也真是难为他了。

  “圣尊师父,这竹子也没有比凡间的竹子……”祝一夕扭头问站在竹屋边上的人,却发现不知何时他身旁站了一人,不似圣尊师傅那般清冷,倒似个斯文雅致的读书人,面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一夕,过来见过百草仙君。”亓琞开口道。

  祝一夕走近了,仰头打量了一番身着云霓仙衣笑意温文的仙君,甜甜地笑道,“玉阙宫弟子祝一夕,见过百草仙君。”

  百草仙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见那小丫头还盯着自己在看,笑问道,“你还在看什么?”

  “百草仙君,你和药王庙里供得神像一点都不一样,你比神像好看多了。”祝一夕坦言道。

  百草仙君失笑,微微偏头朝边上的人低语道,“没想到,你这个小徒弟还让我讨厌不起来。”

  他见多了神域清高摆架子的女仙,突地看到这么个俏皮可爱的小丫头,倒觉得有几分意思。

  “小丫头,过来。”他朝着祝一夕招了招手。

  祝一夕上了石阶,走到两人面前,百草仙君伸手便在她头上揉了一顿。

  无极圣尊侧头看了他一眼,百草仙君悻悻地停了手,理了理祝一夕头顶被揉乱的头发,“你回屋去吧,我跟你师父说点事儿。”

  祝一夕看了看亓琞,见他点了头,方才进屋内走去,进了门又猫在门背后,偷听外面的人在讨论什么,可隔得有些远却听不真切。

  百草仙君见着她进了屋,朝亓琞笑语道,“这小丫头比飞林好玩多了,小模样长得可人,小嘴说话也甜,养在身边一定很好玩吧?”

  亓琞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不过细想一番,似乎他这个徒弟从入门以来,表现也确实是不错的,只是学东西慢了点。

  “何时能治好她的伤?”

  “二十天。”百草仙君收敛起玩笑之色,认真说道,“碎空剑是妖碎加上古魔族的魔骨所铸,要除掉伤口的妖毒得费些功夫,否则那伤口用什么药都愈合不了,拿这样的东西来对付你,应该是魔族中人了。”

  “西海龙宫和帝鸿的人。”

  百草仙君听罢面色也跟着凝重了几分,思量了一番劝道,“可找到敖姻转世的下落了?”

  亓琞摇了摇头,面色有些不可言语的复杂和沉重,当年是自己失察错杀了她,不管西海龙宫如何怪罪,也是他应该承担的罪责。

  “你也该将实情向西海龙宫解释清楚,不然一直误会下去,他们迟早还会与帝鸿勾结一气。”百草仙君劝说道。

  “敖姻转世的消失一旦被魔域的知晓,反而引来更大的祸端,我自会处理妥当。”亓琞道,也只有面对这相交数千年的友人,他才能道出心中所想。

  百草仙君知他现来行事稳重有度,便也不再多问了,瞥了一眼祝一夕所在的竹屋,道,“二十天的时间,要想藏住她是不可能的,你得早做打算。”

  “飞林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一夕就交给你们照顾,别的事就不要出去插手过问。”亓琞郑重地拜托,除了眼前这个人,在神域他也无法放心再把一夕托付给他人了。

  祝一夕在门背后听不到,又跑到窗口看着在林子里说话的两人,郁闷地以手托你了下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得躲着我说。”

  过了许久,百草仙君过来了,亓琞却并没有同他一起回来,她在门口和窗口都望了一遍,也没有寻到人。

  “你师父有事要出去一趟,会回来的。”百草仙君瞧着又是紧张又是着急的小丫头,笑语道。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祝一夕追问道,圣尊师父不在,她就心里七上八下的,毕竟这不是她该待的地方,被人发现了她这个凡人,随便哪个神仙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了她这条小命。

  百草仙君自顾自地坐下,斟了两杯茶饶有兴趣的瞧着她着急的样子,“怎么,你还怕你师把你扔这里不要了?”

  “圣尊师父不是那样的人。”祝一夕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你还担心什么,过来试试我今年新种的茶。”

  她无奈回了桌边,闷闷地坐下捧着杯子灌了一口水,圣尊师父走也不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小一夕,将来成了仙,你也拜我为师可好?”百草仙君笑眯眯地又给她倒了杯茶水,口气温柔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亓琞在神域地位是高我截,我免为其难当你二师父也行。”

  祝一夕瞄了他一眼,然后摇了头,“我只有一个圣尊师父,没有二师父。”

  “嘿,你这不识好歹的丫头,多少人跪着求着要拜我为师,我都不愿收,你还不愿意了?”他身边这些仙童都跟飞林差不多德行,难得遇上了无极圣尊收了个这么有趣的徒弟,他还真是铁了心想要抢过来。

  “不是我不愿意,是圣尊师父不准,不然你跟他说?”祝一夕笑嘻嘻地说道,小脸上现浅浅的梨涡,清丽可人。

  明显是他知道圣尊师傅不会答应,所以跑来这里诓她,她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呢。

  百草仙君瞧着她那小机灵劲儿,更是想将来也收在自己身边养着玩,死皮赖脸磨了几个时辰,祝一夕也没有点个头。

  “本君又没要你现在就来当我徒弟,将来你成仙了再来也不迟,考虑看看?”百草仙君犹还不死心地劝道。

  祝一夕双手捧着小脸瞅着对面还不死心的百草仙君,一脸坚定地说道,“我只有圣尊一个师父,就算将来我成了仙,我也只有圣尊一个师父,一千年,一万年,永远都不会变。”

  百草仙君无奈地垂下头,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难骗,只得暂时打消挖人墙角的念头。

  “走吧,我先带你去治伤。”

  祝一夕这才起身跟着他出门,沿着竹林里的青石小径七拐八绕走了好一段路,到了云雾缭绕的山脚下的一处泉眼,泉眼里一直冒着水,水面还冒着薄薄的水气,比西陵王宫里的温泉又多几分宜人的特殊药香。

  “下去吧。”百草仙君催促道。

  祝一夕望了望他,脱了鞋袜才进到泉池中,伤口一沁了水便阵阵钻心的疼,她咬牙忍了好一会儿,朝岸边的百草仙君问道,“要泡多久?”

  “两个时辰,这是我用这漫山遍野的仙草灵药培育出来的药泉,有助于除去你伤口残留的妖毒,更有让人脱胎换骨的功效。”百草仙君在不远处的花从里躺着,甚是得意地介绍着自己的杰作。

  祝一夕听了,暗自想着,燕丘也受伤了,明天想办法把它也带过来泡着,不定有助于让他也恢复伤势。

  只是,师傅和百草仙君天天都在身边,她得怎么才能去找到陵光神府,可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还得等多少年了。

  这么想着她瞄了一眼不远处躺在花草从中的百草仙君,到了泉岸边趴着问道,“百草仙君,朱雀神君也是在神域住着吗?”

  陵光是朱雀的别称,陵光神府自然是朱雀神君的仙府了。

  “那家伙是我在神域活了千年,见过最讨厌的神仙,你问他干什么?”

  “没什么,凡间经常见到四方神君的庙宇,有些好奇罢了,那它的神府也跟你一样建在神域吗?”祝一夕继续追问道。

  百草仙君口气有些不善,仰躺在地望着天,扬手一指道,“那家伙就住南边陵光天宫里,从不跟其它仙府往来的,谁多看他一眼都能得罪他。”

  祝一夕越听心情越郁闷,燕丘怎么会这么样的人有关系?

  百草仙君这么说来,那个朱雀神君定是难惹的很,可是燕丘唯一记得的只有那里,也许也只有朱雀神君才知道他身世的线索了。

  她趴在泉岸边愁眉苦脸的想着要怎么去见到那朱雀神君打听燕丘的事,想着想着便眼皮越来越沉,结果直接趴在那里睡过去了,连亓琞从外面回来也不曾发觉。

  亓琞走近泉岸边,看着趴在石头睡着的人,无奈叹了叹气。

  百草仙君从花丛间起来,过来瞧了一眼说道,“她现在身体尚还虚弱,我只能让醒那么几个时辰,现在只是睡着了而已。”

  亓琞自己下了水,将人从水里抱起来,施了道仙诀转眼烘干了她身上湿衣,送她回了竹屋安置下来。

  “看在咱们几千年交情的份儿上,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不是动了凡心?”百草仙君一路着跟着回去,眼看着细心地将人安置在榻上,将方才回自己仙府取来的锦毯给人盖上,温柔细心的样子简直让他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这个人平日里就是别人碰了他一片衣角,他都嫌脏的人,这会儿倒给一个凡人小丫头当奴为仆了。

  “收起你那些胡思歪想。”亓琞冷声警告道。

  “难怪当年龙三公主跟了你那么多年,你也不喜欢,原来是喜欢玩养成啊。”百草仙君一边脑洞大开地猜测,一边分析道,“你敢说你收了这丫头为徒教她修仙,不是为了将来他修了仙,你娶回仙府自己享用?”

  不然,他高高在上,铁面无私的无极圣尊如何会这么纡尊降贵去收一个资质这么平凡的丫头为徒,,如何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将她一个人凡带到神域来医治伤势,再看他现在这么疼宠照顾,就差没天天给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了。

  祝一夕那小丫头都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了,想想也是可怜,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哪里斗得过这几千年道行的无极圣尊。

  “我看,你脑子病得不轻,该给自己吃点药了。”亓琞掩上房门,冷冷瞥了一眼胡乱猜测的人,若不是看在几千年的交情份上,他决定不会容得他现在还站在他面前说话。

  “不然,你自己说是什么缘故,对着那小丫头,你完全就变了一副嘴脸。”百草仙君那颗八卦的心已经沸腾起来,想想这么几千年在无极圣尊身边转悠的女仙,或清纯或美艳,却唯独没有这样的清新可人的小丫头,敢情那时候是没时候是没出现合他口味的。

  亓琞到了隔壁的房中榻上盘腿坐下调息,丝毫不准备搭理喋喋不休的百草仙君,好歹也是几千年仙神,尽是喜欢去打听别人的风流韵事儿,这神域上下哪个仙府的风流桃花事他不知晓,想想自己也真是交友不慎。

  百草仙君说了半晌,见对方还是不理自己,一手撑着头好心地劝道,“你要真是这样,我肯定也是不拦你,只不过在人家还没成仙之前,你得把持住了,不然惹了麻烦别怪我没提醒你。”

  神域之中结为仙君神君与情投意合的女仙结为仙侣也不足为奇,不过若是招惹凡人或是魔族,就是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半晌,亓琞收敛气息望向还赖在桌边不走的人,“一夕是我的徒弟,也只是我的徒弟,你这些胡说八道,在她面前提一个字,你那些不想见人的事儿,我也会让神域上下皆知。”

  “啧啧啧,还说不是我说的那样。”百草仙君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起身一边准备离开,一边笑语道,“年纪大了,有些奇怪的癖好也不丢人,自己养出来的谁都抢不走。”

  亓琞知道跟这种人辩解是没有用的,一拂袖将人轰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门,百草仙君被猝不及防的力道从后面一推,懒些摔在了门外啃了一嘴泥。

  因着飞林还没有回来,亓琞又不放祝一夕一个人在百草仙府,只得留着等飞林过来,可是从那一天开始,百草仙君便开始喋喋不休地他跟前要给她传授养徒弟的各种办法,实在让人不胜其烦,可一夕的伤势还得靠他医治,他只能一忍再忍,最后闭了自己耳力,任由他一个人去自说自话。

  祝一夕也趁着每次去药泉的功夫,悄悄将燕丘也带过去,不愧是百草仙君精心造出的药泉,不几日的功夫就已经让燕丘恢复过来了,她伤口的妖毒也在逐渐减少,只是说起去陵光神府打探身世之事,两人却又犯了愁,她试着向圣尊师父提了两回想出去,都被严厉拒绝了。

  她到神域的第十天,飞林也从昆仑山赶了回来,可对着她却总是板着脸,她跟他说话也爱搭不理的,就算她把百草仙君送的仙蜜分给他,他都不愿搭理她,可又不肯说到底是在生什么气。

  由于她伤口的妖毒将尽,百草仙君开始着手准备为她正式医治,毕竟如今也只是依靠着他的仙药和术法每天能清醒几个时辰,其它的时候还是跟活死人一样,可是一旦医治她的伤势,必须得闭关数日。

  亓琞送她进屋之前,温声叮嘱道,“师父要出去一趟,飞林会在这里照顾你,等你伤治好了,我就会来接你回玉阙宫。”

  “嗯。”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百草仙君府,这里不比在昆仑山。”亓琞不放心地嘱咐道。

  这里是不容忍凡人到来的,一旦落在别人的手里,她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忧,他跟她交待完了,又望了望一旁的飞林,示意他好好照顾她。

  飞林面色沉冷,祝一夕不知道圣尊此去是干什么,他又焉能不知。

  “进去吧。”亓琞清浅一笑道。

  祝一夕这才跟着百草仙君进了屋内,亓琞眼看着她进了门,抬袖在竹屋布下了结界。

  她正按着百草仙君的指示调理内息以配合他的医治,可突然一旁剑鞘里的燕突地出了声音,“一夕,是朱雀神君,朱雀神君过来了。”

  她一听便分了心神,一直想不到办法去找朱雀神君打听燕丘的事,现在对方正好过来了,她略一思量连忙起了身准备出去。

  “你干什么?”百草仙君拉住她道。

  “我……我还有话没跟圣尊师父说,我就再出去一下。”祝一夕说着,便挣扎着想出去,一旦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就难再有下次了。

  百草仙君挡住门,一向带笑的面容沉下来,“一夕,你该治伤了。”

  “我就出一下下,很快就回来,不差这一会儿的。”祝一夕被她挡住了去路,一时间难以从门出去。

  两人正在争执,外面的竹林里突地传出一声大喝,“无极圣尊,身为神域司法神君竟敢私用天珠,私带凡人进神域,你可知何罪?”

  祝一夕在门后听到这话顿时愣在那里,从门缝里看到无极圣尊被一行身着银色甲衣的士兵拦在了竹林里,慌乱地望向百草神君,颤声问道,“师父他……”

  “别出去了。”百草仙君劝道。

  他要给她医治伤势,就不能再用术法压制她身上的凡人气息,只要一解了那术法,转瞬就会被其它的仙神发现有凡人进了神域,原本亓琞安顿好这里也是要去请罪的,对方却先一步找到这里来了。

  祝一夕便是再糊涂明白了,太乙宫所说凡人不得踏足神域的是真的,圣尊师父将她带过来,定是要因此问罪的。

  所以,飞林这些天才跟她生气。

  所以,师父不准她出这片竹林。

  “你让开,你让我出去。”她拉扯着百草仙君,想要去看清楚外面的情形。

  百草仙君拉不下她,只得侧身让开,可是竹屋已经被施了结界,她手都在竹门上抠得皮破血流了,也打不开被施了术法封住的门,甚至拿剑去砍,也都无济于事。

  “圣尊师父,圣尊师父……”

  她声嘶力竭地叫着外面的人,却只能从门缝里看到他被朱雀神君带来的一行天将带着离开了竹林,她扑通一声跪在门后,失声痛苦。

  百草仙君劝不住她,只得默然在一旁看着,仙人是没有眼泪的,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凡人的眼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心里有些闷。

  “他既然带你回来,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的。”

  “他们会把圣尊师父怎么样?”她嘶哑着声音问道。

  百草仙君摇了摇头,叹了叹气,“不知道。”

  “那师父还会回来吗?”祝一夕抽噎着问道。

  “他从不食言,答应你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百草仙君说着,拿了自己的袖子给她擦了一脸的眼泪。

  ---题外话---</p>下章会有燕丘身世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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