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喝酒的疯子

2015-10-24 作者: 屈远志vip
  第二天,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全身难受得要死,头好像要炸开似的,我醒来后又吐了好多酒,一些污秽从口中、鼻子里流了出来,之后,眼泪粘在眼眶上,鼻涕滴在胸前,我病了。

  但是我还活着,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她好受,这是她应受的惩罚,我想。我就不走了。在太阳暖暖地照着皑皑白雪时,我又趴在桌子上睡起觉来,头好疼。

  我被嘈杂声吵醒了,一股气涌上来卡在喉咙中,我差点缓不过气来,只觉天地间灰沉沉的,我好像飘了起来。

  一群人把桌子抬出了屋子,把屋子打扫一遍,我在凳子上坐了很久,然后看见太阳就走出来了,广阔的院子摆满了桌子,一大群人分散在院子的角角落落,他们三三两两奇怪地聚在一起。

  我径直从人群穿过去,一个人坐在高大的黑木桌子旁,用一种揣摩的眼光在那些人的脸上扫来扫去,我眼睛在打架,我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张床上,周围没有一个人,我躺下去,可是又马上起来,我要到外面看看,我要让他们看看。

  当我再次出现在那个院子中时,发现院子里的人比上次更多,那些原先坐着闲谈的人正围在一起吃饭,我又从人群中径直走过。

  一个人拉住了我的衣袖,是袁方,这时我才明白我为什么会躺在床上;我表情冷漠,他说我病了,又要扶我回去休息,我坚持要在外面,他无奈地陪我坐着。袁方给我讲了好多事情,他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但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穿红棉袄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再次在我面前喷着臭酒气问我还喝酒不,我快步走进屋子拿了两瓶酒出来,又和他喝了起来,我满心窝子都是怒气,对这个人满是怨恨。

  袁方一手拉着我的胳膊,一手按住了酒瓶严肃地警告我,他说我应该立刻休息,我又耍起酒疯来,这次有好多人围观,但是他们看到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是感觉,在后来,我被几个人抬着。

  我又一次醒来,已是袁方的家中,早有好心的人给我做好了饭,我望向窗外,一片漆黑,我没有胃口吃饭。

  当我清醒的时候,一条热毛巾敷在我的额头上,我一起身它就掉在了床上,那时我全身乏力。

  我静静地坐在床上,袁方在侧面的一堵墙上比划起来,我就看见无数的线条幻化出奇怪的图案,他说他要在这儿、在这个荒僻的山野间建造好多好多的房子,好多好多别人想都想不出的房子。

  这位未来伟大的建筑师!我沉浸在他宏伟的规划中,和他一起畅想未来……我安静地沉睡了过去。

  一群奇异的小精灵幻化出怪诞的形状扑面而来——我惊出了一身冷汗,醒来后,发现自己做了个可怕的梦。左腿麻木了,好像电击一样,我慢慢地、慢慢地伸展着,想象着凝聚在一块的血液顺着血管跑开,忽慢慢地,腿能移动了,我就下了床。

  外面有几个人围在一起下棋,我看到院落里一堆火,就走了过去。亮亮在那里,我挨着他坐了下去,我听见袁方下棋下到高兴处的尖叫声。

  有人说我脸色苍白,怪吓人的,我让暖暖的火烤在身上,慢慢地舒展筋骨。郁边亮劝我以后要节制,他说酒多无益,虽然当时痛快,但事后难受;

  他说自己最近也控制不住自己,几乎天天喝酒喝到深夜;没办法,从外面回到家过年,本来是高高兴兴地回来的,可是在家却不自觉地难受起来,自从他父亲死后,他的负担明显重了,他说。同时,他取下头上的高筒黑帽子,让我看那白发。

  他说,自己喝醉之后才能睡着,一躺下什么事都没有。最后,他再次劝我,说他这是没办法,而我不要这样,我没有说话,不断地点头。

  听着郁边亮的话,我悲伤起来,想起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他们都不在我身边,我怀念他们。

  我的郝妮子怎么就离开我了呢?我眼中充满了泪。我一声不吭地离开了,那时肚子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抽动,我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两眼冒星。

  今天是几月几号,什么时候是赵世凯的出殡日子,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我的使命就是在一个忘恩负义的女子面前尽情嘲弄、让她明白自己的做法是多么荒谬;

  我不想从这对男女面前那么轻易地消失,我想找回我的郝妮子,以前的妮子,尽管一到这个伤心地我就难以忍受。

  天气很冷,人走在路上直哆嗦,我挤在人群中更冷了,我双臂环抱着自己坐下来。这次,我看见那个和妮子长得极像的人,她在门口闪过时诧异的望了我一下,我心里一紧,不自觉地碰到了酒,她回过身来和我对视,好像在说:

  你不是挺能喝吗,现在怎么了,不敢了?那就滚回去吧。我笑了起来,在僵硬的脸上堆出笑容,我知道那是轻蔑的笑,那是嘲笑。我拿起瓶子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我感觉喝的不是酒,全是泪。

  我独自一个人喝起闷酒来,这群人就像一窝蜂一样吵闹着、忙碌着,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好几个小时都没挪过身子,身躯好像在慢慢地僵硬。

  一阵冷风吹过,我手中的瓶子掉在地上雪中,手麻了但是我还清醒的知道我还坐着。我想到了离开这儿,想到了热腾腾的饭和暖暖的被窝,我真恨不得撒腿就跑,再也不来这个地方,让一切就去吧,可是我犹豫了太长的时间。

  没有人过来和我攀谈,他们在好几天之前就知道我在人家的灵堂上闹火,他们知道我是个酒疯子。

  一个人,就一个人被孤立在人群之外,我默默地忍受着他们时不时投来的鄙夷的眼光,我努力地坐着,用尽了一切力气坚持坐着。忽然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是一种恐怖的声音,吓到了那些欢快的交谈的人,于是就有人走了过来劝我回家。

  这种毫无规律的咳嗽声反而使我更有信心坐下去,咳嗽得越厉害我越有胆气面对一切,我得意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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