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滚刀肉

  “师傅，您喝水。”“师傅，您吃桃。”“师傅，您……”

  许是在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真的憋坏了，刚一脱困，孙悟空驾着筋斗云飞了个痛快，好在他还没忘记救自己出来的唐三藏，扛着一颗桃树几个筋斗就出现在昔日五行山下，先是讨好地递给雨天一个大桃，见雨天点头接下，才献媚的笑着走到唐三藏身前，咔的一声撇下一根桃枝，上面密密麻麻长着几十个桃子，被孙悟空放到唐三藏身边，以显示自己确实孝顺。

  “猴儿，之前你说自己姓孙名悟空，为师想了想，这个名字颇有些道韵，更有我佛悟道通透，空明自身的大意境，但如今你既然要与为师前往西天拜佛求经，那也等同于拜入佛门，理应该有个法名，西行之路坎坷难行，且有万千险阻，我等当坚定自身，始终如一，你就叫行者。”唐三藏说完这句话，眼角偷瞟了一下雨天，见他正襟危坐的吃着桃子，没有表示任何不满，才在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取得名字还是很可以的，他又哪知道，对于孙悟空的事，雨天压根就懒得去管，别说是叫行者就是阿猫阿狗，雨天也会保持安静，只要能走到西天赚到功德，那神马都是浮云。

  “孙行者？行者？嗯，行，师傅您说好那就好！”对于这位救自己脱难的师傅，孙悟空心里还是颇为敬重的，他天生地养，无父无母，虽然结拜了几个兄弟，但被压在五行山下时，却没一个人肯来看他，这让孙悟空心里失望之极，如今有人救自己，更肯给自己取名字，这就让他想起了当初在方寸山的生活，都是师傅，这份濡沫之情也就不知不觉间，转移到了唐三藏身上。

  对于雨天，孙悟空刚出来时，确实有过一争高下的心思，可当他彻底脱困，从筋斗云上向下看，依然感觉雨天这种，如高山峭壁般的巍峨感觉时，冷不丁打个寒颤，脑中蓦地闪过如来两个字，一样的气势，一样的古波不静，没事找揍这不是孙悟空的爱好，琢磨着赢了没好处，输了颜面无存，于是，在他心里雨天同样占据了一个不轻不重的位置，无它，实力而，洪荒中也只有实力，才能让人信服。

  此时，九天之上，观音菩萨正皱着眉头，右手掐动间道道波纹荡出，融入虚空之中，这是她在通过天道感应，来算计雨天的身份，这位莫名其妙，没有任何征兆就出现在唐三藏身边的可疑人士，由不得她不关心，可无论怎么算，天道回馈的信息都只有四个字：查无此人！

  “古怪，究竟是他改变了气息，使得我大衍算术失效，还是实力超我良多，遮住了天道窥测？”观音心里越想越没谱，佛法东传时，天道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遮掩起来，这是为了给西行者增加变数，毕竟，天道也不是大公无私的，怎么可能任由别人得到功德？现在才刚开始，观音又在西行途中占有重要责任，所以才能稍微掐算下，换成高坐雷音寺内的如来，事情不发生就想知道，除非他突破成圣，否则门也没有！

  一连试了七八种算术，全都没能摸出雨天的根底，感觉到天道感应越发朦胧，观音咬着牙放弃了努力，沉闷了片刻后，一指轻轻点出，远处在一阵金光中出现了一间茅屋，两株小树则变成一老一小两人，这是他对唐三藏和孙悟空师徒做的，孙悟空心性顽劣，不经过一番教诲很难改掉毛病，至于雨天，她决定先跟在后面，伺机而动。…。

  等唐三藏吃饱喝足，重新拿起禅杖，西行再次开始，雨天随手丢掉手中桃核，拍拍手几步追上去，观音在高空中一点点跟着，完全没有发现，雨天之前丢下的桃核，在一阵彩芒中变作一位妙龄少女，体外红芒一闪，直接射向远方。

  走了差不多四五个时辰，唐三藏停下脚步，对孙悟空摆摆手，示意他先去前面探探路，等孙悟空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威严的面孔瞬间崩溃，苦着脸说道：“雨天施主，你神通那么大，不知道能不能去弄匹坐骑啊？贫僧走这一路，脚都起泡了，每迈一步都好比在刀锋上起舞，贫僧敢打赌，现在脚上肯定是血肉模糊，苦啊，真他妈苦！”

  咳咳咳，观音开着佛门天耳通，方圆十里内所有动静，都逃不过两只耳朵，唐三藏的话，自然被她听了个正着，没想到一向庄重的金蝉子，在转世后居然会这么粗俗，更是在外人面前说了脏话，这让观音惊愕之余，险些没呛死，人都说女大十八变，难道男人转世后，脾气也会变化不成？就像自己，轮回十世变成女身，哦，想岔了，接着注意下面动静……

  “前面应该有休息的地方，忍一忍就过去了。”雨天神秘的笑着，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颇为开心一般，唐三藏挠挠头，他确定雨天是跟自己一起走，为什么自己没看到，人家就看到了？正打算仔细问问，孙悟空急匆匆的赶回来，大声说道：“师傅，前面有一户人家，屋子看上去不小，晚上看来不用露宿荒野了。”

  唐三藏点点头，眼神不自觉的再度看向雨天，这一幕被孙悟空发现，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怎么师傅不论做什么事，都要看一眼别人，之前他给自己取法名这样，现在又是这样，难道真正要去取经的不是师傅，而是他身边的人？那也不应该啊，揭下佛贴的人就是师傅，这是俺老孙亲眼所见，（怎么见，神识喽，为什么封印还能放神识？介个，问题略过……）那是怎么回事？看来，这个人身份很不一般啊。

  唐三藏是脚底板疼，走不快，孙悟空是想事情，也不急着走，雨天就更不在乎了，别说慢慢走，就是住那一年也不急，反正佛法东传只剩下十几年，有人比自己急。就这样，三五里路，从下午走到月上中梢，看着前面灯火通明的茅屋，唐三藏激动的丢掉禅杖，飞奔着冲向前方，口中高呼道：“吃肉肉喽，吃肉肉喽！”

  身在高空的观音又是一阵干咳，好半天缓过神来，捂着胸口无奈的看向下面，这真的是当初那个金蝉子吗？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为什么当初自己在长安看他还好好的，这才没多久就……难道，是那个人搞的鬼？

  雨天身子一顿，感觉到头顶传来一股神识，肆无忌惮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扫描着自己，喃喃着说道：“这是挑衅吗？还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探我的底？”

  “施主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唐三藏身边？唐三藏变成如今这幅摸样，可是施主所为？这一切还请给贫僧一个解释，否则……”

  “否则什么？杀了我吗？”雨天冷笑着打断观音的话，眼中彩芒闪烁，刚进到茅屋里的唐三藏，突然感觉到腹中一阵剧痛，惨嚎着倒在地上，烤肉当然不是白吃的，每次加入一点咒术，最多不过让人有些不适，次数一多咒术也就强了，再加上雨天的可以操纵，念动间泯灭唐三藏的灵魂本源，这根本就不是难事，毕竟，他在转世前，也只是个真仙。

  观音脸色铁青的站在雨天身后，看着他毫无顾忌的转过身，肆意大笑着，心里虽然怒极，却实在没有半点办法可想，西行路要是还没走，这一切都好说，金蝉子被下了咒，解开就是，实在解不开，弃掉换一个也行，可现在西行开始，天道已经承认了唐三藏的身份，现在在换人，那就等于自动放弃传法，这个损失绝不是自己，甚至西方所能承受的。

  “条件。”听到观音的话，雨天打了个响指，轻轻吐出两个字：“功德，我会跟着走着一路，等到了西天，自然功成身退，你若愿意，皆大欢喜，你若不愿意，那就让金蝉子，当然也是唐三藏身死魂消，如何选择，全看你了。”

  滚刀肉！这就是个滚刀肉！他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压根就把自己，把西方当成冤大头，可这个苦自己还不得不吃，为了西方，为了佛教，为了……自己的功德，观音转身就走。

  “记住你的话，唐三藏若有不测，灵山绝不与你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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