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以身试法

2013-03-11 作者: 巴山夜梦
  荣华拉着刘天楚死死不放,刘湘也在怒斥:“你还不晓得,这件事已经搞大了,委座亲自指示:把郑州强夺野战医院药品事件作为违反军纪的典型,明确地说,是警示我们这些杂牌军,亲疏有别。再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影响极坏,别说你我,委员长也很难开脱。”

  刘天楚怒不可遏:“锤子亲疏有别。”随即对荣华道:“命令兰封独立旅和冯怀竹部两团即日开赴郑州,汤恩伯敢动李大勇,老子让三十一军灰飞烟灭。”

  “不可啊!万万不可。”刘湘连连摇手。“天娃子,千万莫要冲动,军委会陈诚已代表委座飞来郑州,专程处理此事,你此时调兵,不是落人口实,委座对川军一直不信任,你这样闹下去,只能自绝后路。”

  “我们有啥子后路?囯府一不给我们军饷?二不给我们武器弹药了,我们啥子后路都莫有!”

  “可你真对中央军动武,在目前全民抗日大局下,国人的口水也能把你淹没。”

  刘天楚沉默了,刘湘说的是事实,一支番号齐全的武装部队对国家军队动武,无异于内战,于情于理自己都输了,总不能如江南某些部队,嘴里高喊着抗日却不打日本人,频繁对自己人偷袭。(@@)

  刘天楚忽然灵机一动:“我们川军在豫东平原军事演习,有何不可?军委会也无权干涉!”

  刘湘暗暗点头,这家伙受伤后确实聪明许多,他暗自沉思片刻道:“这到是个好办法,不但可以给中央军威慑,而且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这么定了,独立旅和冯怀竹部两个团举行军事对抗演习,独立旅进驻郑州,冯怀竹部在许昌附近扎营。”

  刘天楚命令发出后,荣华马上向驻守兰封的黑子和冯怀竹下达,独立旅的两个团很快进驻到郑州,冯怀竹两个团也向许昌集结。

  川军的军事调动,令汤恩伯惶惶不可终日,名为军事演习,其实意有所指,他心知肚明。事情闹的太大,双方都无法收场。而军委会派陈诚带着大批记者来郑州视察灾情,也让他颇感不安,委员长已事先透露,野战医院强夺事件要当整肃军纪的典型来抓,陈诚此来的主要目的是处理此事。可自己纵容部下活埋伤兵,万一被刘天楚捅到陈诚哪里,自己难脱干系不说,性质比强夺医院药品更加恶劣。

  第七战区作战室里,人头攒动,川军各军军长、三十一集团军各军军长围桌而坐,刘湘与汤恩伯在会议上争得面红耳赤,已占上风的刘湘据理力争:“豫东一战,十四师团刚刚从兰封出发,你部已从郑州、许昌全线后撤,刘天楚率部三天疾行五百里,强渡淮水,兵临兰封城下,而你呢?”刘湘手指汤恩伯:“郑州匆忙后撤,军车载的却不是弹药,而是商贾和官宦家资。土肥原贤二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刘天楚几近全军覆灭,你却在南阳坐观水火。刘天楚及时识破土肥原的阴谋,将计就计,以身涉险,金水河畔引诱土肥原举步不前,而后将其一举击溃,而你却趁火打劫,把功劳据为己有,堂堂中央军之主帅,你不脸红?”

  汤恩伯脸红不了,此时汤恩伯的脸色已由青变紫了。“刘总司令,陈部长前来,主要是视察灾情和违反军纪一案,与豫东战事无关。”汤恩伯企图转移话题,但仍自暗暗擦着冷汗。…。

  “好!那我们就说说违反军纪一案。”刘湘冷冷环视一圈在座的将军,大声道:“同为灾区部队,却有亲子养子之分,中央军药品援助源源不断,令黑市旺盛一时,而我们川军,数千伤病囤积医院,却无一粒药品,伤员们忍着痛楚在医院等死,重伤员只能大声哀嚎,医生却束手无策。一军之长刘天楚,感染顽疾,也无药医治,而中央军却把各国华侨援助的药品和物资流向黑市,大发国难财,各个赚得脑满肠肥,你们不该抢吗?”

  汤恩伯怒气冲冲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刘司令不要无中生有!”

  川军孙震和潘文华同时起身大声道:“那个瓜娃子无中生有,人人都晓得你不晓得?汤司令如果要证据给你拿来就是。”

  孙震和潘文华的话立刻把汤恩伯噎住了,作战室立时剑拔弩张,气氛压抑异常。

  汤恩伯当然晓得这里的猫腻,甚至陈诚也晓得,倒卖援助物资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是公开的秘密,大家只是相互心照不宣罢了。陈诚忙示意大家坐下。

  “无论什么客观原因,强夺医院毕竟触犯了军法,我们是军人,应以身作则,我在军法处看到,主谋还是个上校,如此不识大体的上校军官如何统领下属,所以委座一再重申,必须严办。”

  陈诚话音刚落,汤恩伯的副官跑进来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汤恩伯脸色立刻露出笑容,他刷地站起身,清下下喉咙道:“我刚刚得知消息,强夺医院军需库的主谋不是上校李思新,而是军长刘天楚!他已经承认,而且伏法,正被押来司令部的路上。”

  汤恩伯言毕,满屋一片哗然议论声。刘湘第一个站起来反驳:“不可能,当时刘天楚已经昏迷,怎么可能指使部下抢劫军需库?”

  汤恩伯冷笑:“是否是他指使,本人前来便知,刘总司令还是耐心等待!”

  刘湘黯然坐在座位上,川军将领一起看着他,很快,刘天楚被带来作战室,大病初愈的刘天楚和孙震和潘文华打招呼,竟然面不改色。

  汤恩伯首先发难,厉声问道:“刘军长,抢劫野战医院可是你指使?”

  刘天楚回答的很痛快,毫不犹豫:“没错!就是我!”

  刘湘拍案而起,大声喝道:“天娃子!你莫要胡闹,事件发生时,你已经昏迷,如何指使?”

  刘天楚不以为然地咧咧嘴角,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姑丈莫要为我开脱,警卫营乃我军部直属,没我下令,那个能调动士兵。”言毕,又对陈诚道:“陈长官,我有一事不明,同是抗日,为何我川军衣弹无着,而你们中央军却衣食无忧?川军出川两千余里,满怀一腔热情,从淞沪到南京,又从南京又到豫东,一路征战,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委员长每天讲:人无分老幼,地无分南北,可同是国家军队,为何却有亲疏之分?”

  陈诚无法回答,汤恩伯同样无法回答。沉默半晌,陈诚才道:“你说的这些,不能成为违反军纪的理由,军人的天职,首先是服从。”

  刘天楚苦笑:“那好,我给你个理由,郑州瘟疫,难民天涯吟望,哀鸿遍地,尸横遍野,而你们!”刘天楚手指汤恩伯和在座的中央军军官:“大肆倒卖救援物资,大发国难财,置民众和士兵生死与不顾,活埋伤兵,伤天害理,人神共愤,此等行为又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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