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京保卫战(一)

2013-03-11 作者: 巴山夜梦
  对委员长的承诺,杨森几乎感激流涕了,而刘天楚却一直冷眼旁观。

  委员长明显是在拉拢杨森,搞内部分化川军的惯用伎俩,刘天楚在资料上得知,川军出川前委员长答应了刘湘两个条件,一:川军出川后必须集结一处后出击,二:为川军将士支付军饷,补充武器弹药并配发军装。可两个条件委员长一个也未兑现,二十二集团军邓锡侯部刚一出川,便被调往山西战场,而刘湘的二十二集团军,被发配到广德一线,此时的刘湘胃病复发,在汉口养病,而二十一军军长唐式遵窥视二十二集团军总司令之职,不断向国府靠拢,南京沦陷后,第七战区所辖地境被敌占领,各军亦转进至皖赣,该战区实际上已不复存在,所辖部队划入第一战区,归程潜领导,这时的刘湘身边已无一兵一卒。

  委员长闭口不谈南京目前的形势,无非另有打算,军中一直谣传国民政府迁都武汉,其实委员长和刘天楚都清楚,南京不保,武汉必定是日军下一个重点攻击目标,迁都武汉不过掩人耳目,真是意图是迁都内陆城市的重庆,作为四川王的刘湘会答应吗?这才是委员长召见张森的真实目的。

  刘天楚的冷眼,逃不过何部长的目光,而刘天楚,也对何部长那副天降大任于斯,一脸庸人相庸得不似军人的傲慢不屑一顾。

  在刘天楚和军政部长的对视中,杨森噤若寒蝉,在刘天楚面前衬得有点儿萎,他明白在场的人也只有他才能打破目前的尴尬:“陈家行一战,幸刘师长力挽狂澜,力克日军两大队之兵力……”他吞吞吐吐地说。

  不想刘天楚根本不给他面子,话如砍刀一样,立刻把他的话砍断了。“命里事,份内事。”

  “好!”委员长拍手称赞。“好!说的好,命里事,份内事,我中华军人,都以此做楷模,何愁倭寇不灭。”

  杨森本来紧张的冷汗直流,见委员长不但没生气,而是大加赞赏,于是涎着脸:“……都是委座指挥有方,战区司令一言九鼎,及时发炮,陈家行一线无分军民,一条命都是委员长给的。”

  本来刘天楚对杨森的印象不错,可没想到在委员长面前如此卑躬屈膝,对他的好感一落千丈。“老百姓的命是他们自己的。我们的命,是将士们拼命换来的,阿谀敷衍,不是我们份内事,是我最恨的事。”刘天楚掷地有声的说。

  杨森脸上的肌肉明显抽动了下,何部长忙解释。“对长官尊敬是军人基本恪守,杨兄尊敬委座是份内事,份内事。”

  刘天楚乐了,他听出何部长的弦外之音:“好啊!出于对长官的尊敬,我想知道些份内事,淞沪会战如此大战役,各级指挥官指挥僵硬,互不协同,各兵种各自为战,炮兵不能为步兵做掩护,步兵又不和坦克协同。日军金山卫登陆,凇沪会战七十余万部队濒临被围危险,如此重大的撤退命令,国府竟然也两次反复,弄得部队一片哗然。一些已经卷好铺盖要走的士兵只好又匆匆返回阵地,队伍秩序极度混乱。弄得人心惶惶。”而你,刘天楚又指着何应钦。“作为军政部的最高长官,部队撤退不指定撤退次序,大撤退演变为大溃败,已至十几万将士血洒疆场,你有何颜面面对牺牲将士家人?你的份内事呢?”…。

  刘天楚一番慷慨陈词,终于有机会当面谴责了,他把后人对他们的评价全部发泄出来,不吐不快。

  此时的杨森不停地擦着额头,何部长和委座俩人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气沉闷的让人窒息。

  这样的沉闷,需要心机睿智的人打破,心机睿智的人当委员长莫属,他缓和下情绪,对刘天楚道:“小兄弟所说句句属实,但淞沪战场指挥僵硬有很大历史原因,中国军阀混战多年,目前军阀各部虽归中央领导,可各部为保存实力,各个心怀鬼胎。违命不从,消极懈怠时有发生,当然,指挥失误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匆忙抗战,我军实是准备不足。”

  “主观不纠正,客观找原因,谁信啊!”刘天楚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估计没人在委座面前如此说话,刘天楚的胸无芥蒂和小孩子气竟然把委座弄乐了。“你目前为何职务?”委员长问。

  杨森赶忙上前。“我二十军一三三师少将师长。”

  委员长点下头。“孺子可教,前途无量,把淞沪会战分析的如此透彻,那么我且问你,对目前南京战事,你有何看法?”委员长盯着刘天楚。

  委员长如此问,让刘天楚身子一震,他知道机会来了。南京大屠杀每年都要纪念,他非常清楚南京的惨况,自己是穿越者,不改变历史还穿越什么劲,想到这,他胸有成竹地道:“上海沦陷,门户尽失,南京不保已成为必然,军中谣传囯府要迁都武汉,可南京不保,武汉会成为日军下一个重点攻击目标,日军会沿长江而上,水陆同时并进,武汉能坚持多久?我断言,委座是想迁都内陆的重庆,而委座担心刘湘不会应允。”

  室内几人面面相觑,何应钦道:“你跑题了,委座问的是对南京战事的看法。”

  刘天楚简短的两个字:“必败!”

  “胡说,我军将士对保卫首都斗志昂扬,南京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已表明心志,誓于南京共存亡。”

  刘天楚哈哈大笑。“可爱的何部长,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反正我不信。”

  就是这个誓于南京共存亡的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战斗伊始就仓惶出逃,30万军民惨遭杀戮,被后人所唾弃几十年,刘天楚当然不相信他能于南京共存亡。

  何应钦脸色由青转为紫,由紫转为白。“我不擅长打无准备之战,淞沪失利,非一人之失,你接连打击我军士气,信口雌黄,谢谢你的忠言逆耳,綁了。”

  何部长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今天看来是气急了,但谢谢和綁了这两句话间的落差也实在大了点,委座侍卫可不管这些,抹了刘天楚的肩膀就要上绳子。

  “慢!”委员长挥手把卫士制止,又对杨森与何应钦示意。“你们先出去,我和属下单独谈一谈。”

  两人出去后,蒋介石道:“为何说南京必败?”

  刘天楚几乎懒的解释了,蒋介石明知故问,他走向地图,手指江阴防线。“委座,你心里很明白,江阴防线的我部海军主力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根本无法和日本海军抗衡,拱卫南京的水上屏障失守,日军可长驱直入,不但危及南京,武汉亦失去屏障,如日军节节推进,不但华北战局岌岌可危,战火不久后必然烧到南方,长沙、武汉将来都是战场。既然委座已决意迁都重庆,保卫南京不过是顾及囯府颜面,何必陷南京军民于水火?”

  委员长连连摇头。“南京一定要保的,将士意愿不可违,这不单单是颜面问题,同时也要让国际社会看到我中华抗战之决心。如能多守一日,即民族多加一层光彩。如能再守半月以上,则内外形势必一大变,而我援军亦可如期来应,不患敌军之合围矣!”

  说到底还是以生命为儿戏,你表一个决心南京30万人生灵涂炭?蒋所说的“内外形势必一大变”的“外”,估计包含苏联出兵在内的计划。蒋介石一生倚仗外援吃饭,与淞沪会战一样,首先想到的是保存自己的战法,然后以杂牌用一种自杀亡国式的堂堂之阵来迎合日军轰炸。为的就是等来国联洋大人们隔靴挠痒的对日谴责。刘天楚咬着牙装出一副笑容。“委座!将士们都哄你开心呢!表明心志无非是证明自己还是个军人,在军事生涯中加些砝码,日军打来,我断言,他们跑的比谁都快。”

  刘天楚的语气又把委员长弄乐了,他问道:“你目前也兼南京守卫,你会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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