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月夜淬体

  酒宴持续到深夜子时才尽兴收场。国师言道要单独留下陆羽嘱咐一二，一干师兄弟告别师尊先行离去。

  祁顺喝了不少美酒，却没有以他的深厚功力来对抗酒力，刻意享受这种薰薰然陶陶然的感觉。听得众多弟子都已经离开了府邸，祁顺这才对陆羽说道：“原本我对我的弟子，是从来没有特殊照顾的，他们虽然有国师弟子的身份，却没有国师弟子的权力。晴儿是个例外，但是晴儿也很让我满意，因为她从未动用过公主的权力来处理外面的问题。也从未动用皇家的特权来帮助她的朋友谋取私利。但是，为师现在要说的是，为师只能动用特权，为你谋得一个机会，为师并不担心你会让为师失望，为师只要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也无论你如何腾达，不要忘记你的师门。”

  “师尊，弟子谨记教诲。另有一事弟子要向师尊坦言，弟子曾经练习躲避攻击之法，或许在大比时不必要师尊动用特权。”

  “这个为师早已知道了，十几个普通人而已，与真正的后天高手相差甚远，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为师知道你不是骄傲自满之人，或许你真的独辟蹊径成就一脉技法也未可知，为师就不考校你了，天色不早了，你只需知道，是否动用特权，也不过是件小事，用特权做的是什么事才是重要的。你且去吧。”

  陆羽告辞出来，还带着微微的酒意。院外的道路被月色照的雪亮，好一个月圆之夜，不如就此淬体吧。陆羽也喝的有些兴奋，本打算晚上跟王浩找地方聊一聊，没想到师父留下自己单独叮嘱。此刻既然已无法去寻兄弟，又不易入睡，不去后花园更待何时？

  陆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觉视线所及并无人迹，决定还是走那树洞比较稳妥。静谧的夜里在明朗的月光下推那扇破旧的门，即便没人看见，陆羽也觉得不妥。

  入洞，再入阵，避开触发装置，陆羽来到寒箭潭边，回想了一下淬体决上面的功法运行步骤，在岸边试着运转了一遍，并没有什么阻滞的地方。将玉瓶从怀中拿出放在池边，这复体丹是淬体完成后必服之丹药，否则肌肉无法复生。

  陆羽脱了衣服，赤条条扑通一声跳入池内，按照淬体决要求将头脸全身都没入水中，屏住呼吸，淬体决第一层功法开始运行，只隔了一息时间，陆羽就感觉仿佛被万箭攒身一般，浑身的每一尺每一寸每一分每一毫都产生了钻心般的疼痛，紧接着，这种被万箭穿肤的痛楚变成了透体的寒冷，冻得陆羽的牙关咯咯撞击，陆羽紧闭口唇，任由牙关颤动，继续运转淬体决功法，心意依次牵引着体内的“内力”冲刷各个部位的肌肉和脏腑，陆羽没敢睁开眼睛，淬体决也没有提是否可以在寒箭潭中睁眼淬体，陆羽感觉自己的躯干和四肢上的血肉被一寸寸的割离，甚至只剩下了骨头。然后当功法意念经过骨头时，血肉似乎又开始重新生长，陆羽一边行功一边思考，究竟要不要睁开眼睛呢？如果身体其他所有部位都能够再生，那么眼睛也不该被排除在外。如果眼睛瞎了恢复不了，那么身体其他的肌肉和脏腑也应该恢复不了。当下也不管是酒壮英雄胆还是酒壮怂人胆了，赌了！陆羽睁开了眼睛，只看见万道银光射向自己，然后陆羽双眼一阵剧痛就陷入了黑暗，再也没有视觉。

  陆羽没有后悔，陆羽依然默默地运行着淬体功法，而体内的“内力”也在冲刷着修复着陆羽的躯体。淬体决上写道：淬体一层，淬肌肉不淬骨骼，淬脏腑不淬经脉。陆羽不仅有些懊恼，他最大的问题就在经脉上，淬体决却不淬经脉，真是不给力啊。

  如此往复运行了整整六周天淬体决功法，已合乎淬体要求，身体的各个部位从剧痛变为无痛，从无痛变为稍痛，陆羽知道淬体时间快到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陆羽按照淬体决的说明摸索着离开了寒箭潭，坐在了池边上，陆羽睁开了双眼，月色下的假山映入眼帘，陆羽开心的吹了一声口哨，全身的痛楚立即消散得无影无踪。陆羽摸过玉瓶来准备服药，却发现自己的肢体和躯干完全没有半分瑕疵，摸了摸头发，又摸了摸小腹，发现竟然连一根毛都没少。

  这就不对了啊，陆羽有点懵，淬体决说离开水潭后身上肌**内脏腑都应该是重新生长了一半，停留在待生长状态，需要立即服用复体丹才会完全生长好。可现在怎么没吃附体丹就好了？那这复体丹还要不要吃？陆羽很是纠结这个问题，吃吧，身上汗毛都没掉一根，吃了复什么？更何况地球华夏人有说法“是药三分毒”。不吃吧，万一有什么后遗症眼下还没有发现，等以后发现了再吃就晚了呢？陆羽纠结了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不吃。复体丹是仙人留下来的丹药，不说能够生死人，但是肉白骨却是它的主治和专治。今后若有亲友或好人受伤太重，给他们吃了才不枉费仙人一番心意。

  陆羽把衣服穿好，心说这具躯体以后可就不惧刀剑拳掌各类攻击了，看奎文留言上说还不惧冰火，有空得用火烧一烧，验证一下。

  陆羽的酒意尽消，双臂做了几个扩胸运动，美美的呼吸了几口空气，又仰头看着夜空中圆圆的月亮，心想这样一来，又多了一层大比获胜的把握，一旦取得成功，只要进入南恒谷，自己还不是想怎么进就怎么进、想怎么出就怎么出？正心花怒放时，陆羽突然一个激灵，晚宴前的那个模糊的想法又回到了头脑中。陆羽稍一细想，挥起左掌轻轻的打了自己的左脸一下，自言自语骂道：“揍你这个笨蛋！”

  陆羽立刻将阵眼改成手动，设定两个方向的路径机关暂停触发，那片皑皑白骨在月色之下进入了视野，偶尔有草木遮掩的黑暗中，还有粼粼鬼火闪动。陆羽想到的是，既然去侍仙秘境的人死去了会留下功法秘笈，那么仙遗秘境里面岂非秘笈更多？因为仙遗秘境从被布置开始到今天，前后只有两个人能够进入，前面的当然是奎文，后面的，就只有陆羽。

  陆羽在月光下仔细寻找起来，此刻月光依然明亮，阵中景物清晰的很，陆羽在白骨丛中只走了两步就发现了一部地阶功法《狮虎象熊搬岳功》，陆羽拍打拍打秘笈上的灰尘，拿在手里，继续寻找，只前行三步，就又发现一部《游龙斩》，封面上面没标注等阶，翻开第一页，只有十六个字：地阶功法，坤武奇葩。若得小成，尽除穹涯。感情这位对穹涯派的仇恨比自己老丈人还深，陆羽苦笑。他打算先把这些秘笈都收起来放到阵眼附近，日后有时间再来观看，今夜除非找到天阶功法，即刻回将作监的住处，若是找不到天阶功法，就一直这样找下去。

  千余年来这里也不知道曾经进来过多少高手，在这阵中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最后困死，秘笈也不会都在某一片场地里，更不会都在某一条路上。

  陆羽只管向前找寻，不多时他已经找到了六部地阶功法，眼看着就要熊瞎子掰玉米了——这地阶功法他两只手能拿几本？若是双手抱在胸前或者是放入衣袋中，陆羽还觉得不干净，这毕竟是在死人堆里面扒翻出来的东西。

  陆羽心中默念：“天阶，天阶，天阶……”，眼睛却看见了一柄宝剑，陆羽对兵器不是很感兴趣，觉得自己有三棱刺就足够了，看见宝剑，心中第一个想起的自然是王浩，于是把六部秘笈往地上一扔，左手捡起宝剑来，右手握剑柄，拇指按卡簧，只听轻微的“吧嗒”一声，右手随即将宝剑抽出，“呛啷啷啷啷”，圆润的金属摩擦声随着剑身的颤动连绵不绝，一抹月光仿佛被宝剑引来，落在剑尖上闪耀着化成一滴油珠一般滚动在整个剑身上，光芒夺目。

  这剑绝不一般。陆羽虽然对兵器的材质没什么研究，却也认定这是把好剑，至少地球上高科技摄影手段拍出来的剑光不如这一把真实。陆羽把玩着这把剑，看见剑身近护手处刻有两个字“彩虹”。心说原来这剑叫做彩虹剑，这名字够美丽，只是给王浩用就有点违和了，忽然想起丁雨晴曾经说过那盘棋的彩头是送她一件生日礼物，而那盘棋虽然是和局，同时也说明陆羽没有胜，不如就送给丁雨晴吧，雨将停天欲晴时，天空不是会有彩虹出现吗？这把剑还真的与丁雨晴相配。

  陆羽还剑入鞘，看见剑鞘上系着一根红色绳带，也不知是何材料，竟然多年未腐。用手掸了掸绳带，顺手背在了后背，心想改日送给丁师姐之前，尚且需要好好清洗一下，别带着什么晦气，转念又想，这宝剑如此神锐，当可辟邪，却不必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