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

  梁沐枫听着这句话，注视她良久，不置一词，脸色却已沉下去大半，看着一桌的食物，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烦躁的扯了扯领口站起来，“我去洗个澡，你自己吃。”

  当男人一走，纪念刚才报复的心情却陡然不见，看着空荡荡的厨房，她心里的悲哀和失落却越来越大，脸上慢慢流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下一秒，一桌的菜肴被她无情的一挥，统统扫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那些洒落的汤汁，摔碎的碗盘，无时无刻不在嘲笑着她，嘲笑她如今幼稚的行为，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被逼至绝境才会这么做。

  梁沐枫，到底你凭什么这么冷静，凭什么……

  书房里，梁沐枫自浴室出来后便一直保持着这样站立的姿势靠在落地窗前，手上夹着一根烟，而他脚边，早已落满了无数烟蒂。

  时间，就像那指缝中流过的沙漏，无情却清晰的滑过。

  纪念和梁沐枫持续着冷战，许心晚的伤势在一个月后恢复的差不多，也已出院，但是彼此的隔阂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只增不减。

  而类似上次那样的事件和争吵却从未间断过，梁家豪宅里，只有两种气氛，要么，冷到彻底，要么，尖锐不休。往往后者只出现在纪念和许心晚身上，通常许心晚是被刺激到的那一个，纪念从头到尾都是保持冷笑，言语少的只能用个位数来计算。

  只要不发生天大的事，梁沐枫也就当做没有看见了，可是事情远不如想象中的安稳，直到，这一天中午，纪念接到了侦探社的来电……

  “纪小姐吗？上次你委托给我们查的那件事有结果了，你什么时候方便就过来一趟。”

  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许心晚正在花园里喝着茶，那惬意的姿态让她刺眼至极，刚要出门却瞥见突然从公司回来的梁沐枫，彼此见了都有些愣住。

  后者先开了口，“去哪？”

  纪念捏着手中的皮包，有丝紧张，脸上却很镇定，“出去走走，免得又把某些人气的住院可不好。”

  梁沐枫深吸口气，在她脸上转过一圈，“早点回来，别太晚了。”

  纪念不习惯他这样的语气，还是习惯彼此冷漠一点，也不再说什么，便经过他身边出了别墅。

  等她彻底消失在眼底，梁沐枫才收回视线，脸上闪着复杂的疲惫光芒。

  如果，这一次，是最后一次……

  纪念匆匆赶到侦探社，来不及喘气便开口就问，“结果出来了吗？”

  侦探社的负责人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档案，说，“这里有着当年的详细资料，照片上的三个男人曾今关系很好，一起在美国留学，毕业后一起成立了一家陶艺公司，公司成立不久，因为纪铭笙出色的设计能力赢来了第一桶金，三人各有本事，梁季明有着丰富的社交人脉，伍宗赫有着精明的经商头脑，原本，这三个人的结合这家陶艺公司应该会越办越好，可是由于梁季明的一时糊涂，加上其妻子许心晚的贪心，将纪铭笙刚设计出来的作品以自己的名义注册商标，转卖给了别的商家，自此，三个人的关系便破裂，而梁季明因为后悔不想被警方抓获选择了跳楼……”

  负责人一字一句将23年前的往事详细的娓娓道来，纪念安静的听着，不置一词，完全像是一个局外人听故事，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平静的表面之下，那颗心有多骚动隐忍……

  她又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能瓦解强装的坚强。

  她的丈夫，曾经最信任的人，原来一直戴着一张面具活了二十八年的人生，他的成功，他的优雅，他的步步为营，他的一手遮天，都是他背后那一段血海深仇在支撑着他不断前进的动力，苦心隐忍多年，刻意接近她，全是为了今天，为了看她家破人亡……

  她该哭吗？

  不，她一点也哭不出来，眼泪早已经流干，再也没有多余的。

  最后，她几乎是麻木的走出侦探社，明明刚才来时还好好的天气，此刻却飘起了淅沥的小雨，y市的天气就是这样，说变就变，尤其接近冬季。

  变天了，可以躲在屋里，可是心变了，人变了，要怎么回到当初？

  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变的潮湿冰冷，她却一点知觉都没有，只盼望就这么冻死了最好，就什么都不需要承受了。

  可偏偏老天爷要她如此清晰深刻的活着，是要她活着见证他的成功吗，呵呵……

  她无声的，吃吃的，笑开来。

  城市的主干道上，她疯了一样狂奔着，不顾车流急涌，雨越下越大，分不清脸上的是泪还是雨，只是怎么也擦不干，越来越多……

  终于，跑累了，再也跑不动，她筋疲力尽了，趴在栏杆上忽然就呕吐起来，胃里翻腾着，那么难受，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深夜时分，她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梁宅，别墅里早已一片漆黑，车库里没有看见梁沐枫的车子，她在黑暗中幽幽的笑开来，拖着湿黏的脚步一步步走上三楼，那个有着许心晚的房间……

  脑海中不断闪过一幕幕零碎的片段：

  她第一次在法国遇上他第一次生日和他一起过第一次亲耳听他说嫁给我第一次被背叛，第一次伤心，第一次绝望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

  她所有的哭和笑，都有他参与，是他亲手将她拉出梦魇，也是他亲手将她推进地狱。

  这样的男人，她该恨，该毁，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这么痛，这么在意？

  许心晚睡的很沉，最近，因为心理上的压抑，医生建议给她配了些轻微的安眠药帮助睡眠，所以她现在睡的很沉很沉。

  这是她最好的机会，如果伤不了任何人，起码这个女人，她无法忍受她还好好的活着，拿起手中的刀，只要像这样，轻轻的划下去，用力……

  一丝笑虐从她的嘴角划开，渐渐加深，融入在这深沉的夜里，显得那么诡异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