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妒火

2015-01-07 作者: 彼岸花夕
  姜梓童轻轻托起茶盅,抿了口上好的碧螺春,抬眸看了眼沉香,柔声说道:“这茶果真不错,确有东鲁的味道。”

  “王后娘娘,您定是思念侯爷和夫人了。”

  “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事都瞒不了你这个鬼灵精!”姜梓童满含宠溺地剜了眼沉香,沉香吐吐舌头,一脸调皮。

  “各宫娘娘那的茶都送去了吗?”姜梓童问。

  “回王后娘娘,都送去了。”

  姜梓童将茶盅缓缓放在案几上,须臾又道:“昨夜陛下在嘉善殿贪了杯,你稍后把这茶给嘉善殿送些过去。”

  姜梓童三年未见帝辛,可她却不愿如其他妃子那般主动引诱他,可她心里始终记挂着他,沉香是知道的,因此当沉香听到姜梓童吩咐她办的事后,不免暗喜。

  “诶!奴婢这就替娘娘送过去!”

  姜梓童见沉香兴奋的样子不禁莞尔,遂笑道:“瞧你这开心的样子,不急,说不定陛下此刻正与妲己贵妃相谈甚欢,你若撞见了总归不好。”

  “王后娘娘,妲己贵妃今日一早便回了寿仙宫,听说是陛下的旨意。”

  “回了寿仙宫?”姜梓童绝美的脸上精致五官略显纠结,她疑惑道,“陛下如此宠幸妲己,怎会送她回寿仙宫?”

  虽有疑惑,可姜梓童听到这个消息时却不免欣喜,女人的心思很奇怪,她虽三年未见帝辛,却也暗恼他纳妲己入宫。

  她只道苏妲己是个美人坯子,可当她亲眼见到苏妲己之时,她那绝世容颜,媚骨仙姿,都令她没来由恐惧,对失去帝辛的恐惧。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令她这般忧心,这种感觉是她多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当苏妲己住进嘉善殿的一刻,她的心里竟有着满满的嫉妒。

  她知道帝辛从未爱过她,与她的结合紧紧是他的权宜之计,她从抗拒到接受,到为他倾其所有,他却始终如一,从未改变……

  “王后娘娘,陛下定是厌烦了妲己贵妃。”

  姜梓童斜睨了眼沉香,后者便怯生生噤了声,姜梓童这才不满地说道:“在我面前如此说就算了,若是这话传出去连累我是小事,小心你这条小命!”

  沉香难免后怕,连连点头:“王后娘娘教训的是,奴婢记下了!”

  “王后娘娘,王后娘娘,侯爷来看您了!”

  忽听侍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姜梓童倏的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宫殿入口处,不多时,年近花甲的姜桓楚便出现在姜梓童视线里。

  姜梓童看着姜桓楚原本黑亮的发丝此刻掺杂了许多银丝,顷刻湿了眼眶,欲上前的脚步倏的顿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亲,是你吗?”姜梓童眉头紧锁,声音里夹杂了太多的心痛。

  “女儿,多年不见,你过的可好?”

  姜梓童连忙上前,一把握住姜桓楚的膀臂,父女俩顷刻拥在一起,涕泪横流。

  不知哭了多久,终于松开手,姜梓童搀扶着姜桓楚坐在筵席上,仔细打量着他:“父亲,陛下怎会同意您再来朝歌?”

  “此事说来话长,若不是启王子殿下,恐怕为父此生再见不得女儿了。”

  姜梓童神情一滞,很快掩藏好情绪,道:“父亲莫伤心,这不是见到了吗,家里一切可好?”

  “好,好,只要知道你在宫中过的好,为父与你母亲也就心安了。”

  姜梓童神情随即黯淡下来,若说锦衣玉食算是好的话,那么,她过的确实好,尔后答:“女儿是这中宫之主,过的自然是好的。”

  似乎看出了姜梓童的心事,姜桓楚突然叹了口气:“哎!”

  “父亲为何唉声叹气?”姜梓童疑惑地看着姜桓楚。

  “女儿,莫要瞒着为父,都是为父的错,为父连累了你呀!”

  姜桓楚说到这里,便湿了眼眶,那老泪纵横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姜梓童的心:“父亲哪里的话?若父亲改过自新,陛下定会不计前嫌,陛下此番准您入宫,定也是对您放下芥蒂了。”

  “且不论陛下是否对为父放下芥蒂,为父却知道陛下已有三年未来中宫,女儿这三年来所吃的苦,受的罪,为父心有愧疚啊!”

  姜桓楚说到了姜梓童的痛处,她亦红了眼眶,她扯出一抹苦笑,道:“女儿既已嫁与陛下为妻,定是做好了独守中宫的准备。自古君王多薄幸,有哪个女子可独霸后宫?女儿深知,陛下可以宠爱一时却不能宠爱一世。”

  “女儿能有此见地自然是好的,只是为父听闻陛下纳了冀州侯之女苏妲己入宫,又许了贵妃之位,日后势必会威胁到你王后的位置。”

  “父亲多虑了,陛下曾许诺过女儿,谁也无法撼动女儿的王后之位。”

  犹记得三年前,帝辛离开中宫之时,他修长手指扣紧她下颚,阴狠说道:“孤许你后位,你大可守着这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孤独终老!”他锐利鹰眸危险地睥睨着她,说完这句话便甩袖而去,自此三年,再没踏入中宫半步。

  姜梓童很快甩开脑海中的思绪,帝辛如此恨她,自然会让她守着后位,坐拥中宫,表面上风光无限,却过的像是个生活在坟墓中的活死人。

  姜桓楚闻言,暗暗思忖:帝辛虽是如此说,却还是令他忧心,毕竟苏妲己夜宿在嘉善殿的事情他有所耳闻,试问宫里哪个女子能有如此福分?

  苏妲己又是唯一知晓龙脉下落的人,帝辛定会万分宠爱,若她助帝辛得到龙脉,殷商必定日益壮大,到那时他的如意算盘自然也就泡汤了,而帝辛若一直宠幸苏妲己,姜梓童的后位定是岌岌可危。

  虽说他是诸侯之首,却也是仰仗了姜梓童的后位,可一旦没了王后娘娘这个后台,到那时他想统领诸侯定也会百般受阻。

  姜桓楚把前前后后的利害关系在心底盘算了一遍,方才开口道:“女儿莫要天真,若陛下宠幸妲己,即便你是后,终有一日也会被她踩在脚下!”

  “父亲?”姜梓童拧眉,似乎未料到姜桓楚会如此说。

  “女儿莫要怪为父所言直白,原本你与太师订了亲事,陛下娶你只是为稳住朝中动荡的局势,利用我东鲁大军连年征战,不仅消耗我军兵力令我无法翻身,也为他征讨夷族部落打下根基。”姜桓楚微顿,拧眉看着姜梓童,痛心疾首道,“陛下只是利用了你,这点你应该最为明白!”

  闻言,姜梓童的身体重重一颤!

  忽听姜桓楚的声音再次在耳侧响起:“女儿,你很清楚,陛下已然对我有所忌惮,你是我的女儿,还指望陛下如何待你?”

  姜桓楚一番话说进了姜梓童的心里,她知道帝辛没杀姜桓楚只是在利用他的兵力,可即便如此也算是特赦,她是罪臣之女,还有何颜面指望帝辛再对她好?

  她抿抿唇,看向窗外,眸色变幻无常。

  姜桓楚走后,姜梓童叫来沉香,吩咐道:“香儿,稍后你与我一同去嘉善殿送茶。”

  沉香闻言,欣喜若狂,虽不知姜梓童与姜桓楚聊了什么,可她却知道这王后娘娘自是开窍了,遂即应道:“好的,奴婢这就取茶来!”

  “你去吧。”

  站在嘉善殿外,姜梓童心中思绪万千,这三年来她只有在重大的祭祀活动上才可见帝辛一面,而即便会说上一两句话,却也犹如陌生人一般,毫无温情可言。

  帝辛的冷漠总是能轻易凉了她炙热的心,哪怕他能正脸的瞧她一眼也好,可他没有。

  思于至此,姜梓童绝美的脸上溢出一抹苦涩,她用力抿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迈开了步子。

  “王后娘娘,陛下不在殿内。”

  天色已晚,一般这个时辰帝辛应该回到嘉善殿内了,尔后姜梓童问道:“陛下去哪了?”

  侍女有些许踟蹰,尔后还是说道:“回王后娘娘,陛下今晚夜宿在寿仙宫。”

  姜梓童呼吸一窒,但很快隐去眼中的异样,扭头对沉香说道:“香儿,把茶放在这吧。”

  “可是,王后娘娘……”

  “多事!”

  沉香虽有不愿,却只得听从姜梓童的命令,将茶交给了帝辛的侍女。

  走在回中宫的路上,沉香仍旧愤愤不平:“王后娘娘没有见到陛下,却把茶也放在那里,下一次,您要找何借口再去嘉善殿?”

  姜梓童面不改色,只是脚下的步子越发急促起来。

  沉香恼怒,眉头蹙成一团,跟在姜梓童身后不满地又道:“都怪苏妲己,若不是她,今日王后娘娘定会见到陛下。”

  闻言,姜梓童突然顿住脚步,隐忍着妒火瞬间炸开!

  “你这贱婢真是多嘴,陛下喜欢夜宿在哪里是陛下的权利,与任何人无关!”

  言罢,姜梓童加快步伐,向中宫走去。

  沉香站在原地,她明明是在为姜梓童打抱不平,可却得来她一通责骂,沉香难免一阵委屈。

  可眼见着姜梓童的身影越来越远,沉香便慌忙抹了把泪,疾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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