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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2-30 作者: 墨舞碧歌
  连玉听她说得有趣,嘴角难得的又扬了扬,他顿了一顿,道:“我本意并非要你去吏部查探,这个,我早便查过了。”

  “吏部官员资料记载简陋,根本不能看出什么。洄”

  “是以,才让你回想看看你父亲可曾跟你提起过一些什么仇家,这告密的人既想得出,将信送到朝中官员手上,又如此熟悉各人宅府所在,”他微微冷笑出声,“绝非是你爹退隐后结下的恩怨。只能是与朝廷有关的人,这人也许已辞官归隐,也许仍在朝中,倒把所有人都当傻子看么?”

  论眼色,连玉可要比她厉害百倍,素珍心惊之余,又突然多了层感知,他惦记着她的安全……她趁机培养感情,用力握了握他手,连玉瞥她一眼,没说什么,但握紧了她手。

  “可是,”素珍:“我爹从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些,我甚至不知道他当过大官,自我有记忆起,他就在淮县定居,做些字画倒腾的小营生,虽称不上富甲一方,但也算衣食无忧。”

  “他平素可曾与什么人多有交往?”连玉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眸中划过一丝暗色盒。

  他顺着问到了晋王朋党的事,素珍不笨,一下明了,也不说破,“淮县百姓呀。”

  这话也并无欺瞒,是实话实说。至于,他偶尔出游,见些什么人,她就不知道了。

  到得今日,有些东西开始浮出水面,晋王朋党、告密者,向先帝揭发谋反者,这背后似乎有着三批极具危险的人物。这三批人是各自为政,还是有着什么联系?

  连玉是掌权者,对谋逆这些是非常敏感的,虽答应让她翻案,未必就真信冯家无辜,是以,晋王朋党这些只待日后细查再说,三者也不一定就有联系,她还是将三者分拆开来,将重点先放到告密者身上。她也明白,这个人,或这帮人,非常危险。

  “我昨晚和大伙翻查了所有资料,他是你祖父和先帝交替时期的官员,你祖父驾崩一年多前便已在朝中供职,后来又经历了先帝在位的头两年时间,有过交集的官员就经历两朝,不下百人。”

  “这些人大部份已退了下来,找起来只怕非常麻烦,剩下仍在朝上任职的也仍有十余人,包括当日弹劾我的黄大人,几名六部官员,还有严相、魏太师这种大腕。”

  她搜索着记忆中的资料,继续叙说。

  连玉停住脚步,“不错,范围太大了,若你爹并未向你透露过任何口风,从官员中筛找,根本无从着手。”

  “就你这狗头能想出些什么,行,这事也交给我罢。你目前要做的是管好你衙门的案子,做个称职的提刑官。”

  他伸手摸她的头,素珍拍掉他手,“小瞧我!岷州的案子可也有我的功劳。”

  见她眉目得意,连玉挑眉,“把我瞒过,心里乐坏了吧?”

  素珍眼见他一副要追究的表情,赶紧溜跑。

  但她的武功实在让人捉急,没两下便被逮住,他捏着她下颌,眉眼微厉,“说,当时为何要骗我?”

  “案子是谁破的本来就不重要,能让百姓沉冤得雪就行。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因此就不喜欢我了。”

  连玉一怔,一瞬,真有想将她掐死的欲.望!

  *

  到得厅外,免不了一番暧昧目光的探视,但这一次,所有人倒终于和乐融融的用了顿午膳。

  席间,素珍热络的给连捷连琴斟酒,逗二人说话,她知道这两个人对连玉的重要。她既要和他一起,便必须做些事。

  连捷说,下午还要送无烟出京,不敢多喝,改天过来再和她喝个痛快。

  她一听惊喜,也想跟过去,又忖无烟此前不告而别也是不想触景生情,还是作罢,只请连捷帮忙捎话,让无烟明年一定要回来看她。

  连捷爽快的答应了。他因有事在身,先行告辞离去。

  素珍却不由得好奇起来,连玉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和二人冰释前嫌。饭后,她和连琴咬耳朵,问起这事来。连琴脸黑黑的告诉她,连玉在宫中借慕容缻之名摆了顿家宴,说诸位苦心他都明白,今日以酒肴代表心意,谁若比他离席,就代表谁已放下前事。

  刚开始,各人礼仪虽足,但态度却是硬邦邦的,随着东西不断添上,连玉称赞菜肴做得甚好,让尚食局、御膳房负责烧菜的大小官儿都过来领赏,这来领赏的宫人都看到了天子热情的给太后王爷将军倒酒夹菜,众人不能不吃,传

  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是以,除去帮忙夹菜的慕容缻,每个人皆吃得肚满肠肥,在再吃一口都会撑死的情况下,一个个相继离席。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和连玉言好也不行了。

  素珍笑得捂住肚子。

  离开前,连琴将她拉到门口低语,“太后和将军是长辈,不屑用这种下三赖手段还击,我和七哥却是以牙还牙,也拼命给他夹这夹那,他吃的可比我们要狠许多。听小初子说,昨晚回宫吐了一晚。”

  “今儿下了朝,听说又到太后那边跪了两个时辰。太后虽是他母亲,但他是皇帝,根本不必做成这样。”

  “知道他为何不让你今天就上朝吗,知道他为何带我们过来吗,知道我们为何愿意过来吗,我说这些,希望你能明白。”

  他要在你重回朝堂前先扫清障碍?素珍再也笑不出来,站了很久,方才进去。

  若说在这之前对方的言行让她信心欠缺,不知该怎么与之去耗,如今,她再无任何迟疑。只有四个字:不顾一切。

  随后,连玉果然忙中偷闲,带她出发到别院去。

  路上,连玉在小案批阅奏折。素珍也拿了一批公文纸过来,撰写文书以下达全国各省,命当地刑狱部门查看可有冤狱,若有,立刻上书过来。

  因昨日没睡好,写了半柱香功夫,眼皮已然开始打架。她死死撑着,继续奋笔疾书。

  青龙和白虎在外赶车,明炎初和玄武在里间侍候,这时,都捂嘴低笑起来。连玉瞥了眼对面文书上惨不忍睹的丑字,伸手在素珍前面桌面敲敲,沉声斥道:“困了就睡,否则也是事倍功半,明日就回去上朝罢。”

  素珍点点头,放下笔墨,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她挪好位置,毫不客气的将脑袋枕到他腿上。

  “你倒会享受。”连玉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制止。

  素珍挑眉一笑,抱紧他腰,只觉舒服无比。

  不久,连玉拿起一只奏本,往她头上敲去,“给我老实点,再乱动就给我滚开。”

  “连玉,我真的好喜欢你,怎么办?”

  素珍自动将他的话忽略掉,将头埋进他肌理结实的小腹中去,低低嚷道。

  连玉何许人,对于女人这种程度示好的话早见惯不怪,自然没有理会。

  须臾,明炎初和玄武看着奏章上惨不忍睹的批字,暗暗摇头,再次侧身捂住嘴巴。

  素珍也是真困了,慢慢合上眼睛,朦胧中,只觉一张薄毯落到自己身上,一只大手在自己背上轻拍,意识渐次模糊……

  可这种浮生半日没能享受多久,马车一颠,嘎然停住!一丝亮光随之透进,映得人眼睛微微涩痛。

  她猛地惊醒过来,却发现眼前亮光已暗,连玉将她揽在怀中,手正盖在她双目上方。

  “什么事?”连玉沉着声音,显见不悦,向外面发问。

  “禀主上,”帘帐外是白虎有丝焦灼的声音,“七爷那边来人了,似有急讯。”

  “将人带过来。”

  “是。”

  “皇上,”不一会,帐外又多了道男人的声音:“无烟姑.娘那里,出大事了。”

  *

  霍府。

  午膳前,长缨枪从外回来,匆匆奔进霍长安书房,附嘴到他耳边汇报什么。

  霍长安正在案前练字,闻言掷笔冷笑,“好的很!命探子再探,看看那个人明日可还会再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长缨枪应下,又匆匆出了门,领命而去。

  虽离开沙场数年,但午后练武的习惯却是多年不变。午膳过后,将近日有些嗜睡的连月抱上榻,霍长安去了练武厅。他赤着上身,在兵器架上挑了一杆长枪。

  枪杆一扬,正要施展之际,戟儿张匆匆走进,递给他一封信。

  “霍府昔日怀素借住别院,务必一见。”

  这字迹……他眉心猛地收紧。片刻,他套上衣服,带着戟儿张驰马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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