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第244章 离开

2015-03-25 作者: 贡茶公子
  “太子殿下……”

  突然,有人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不好了,太子殿下,安阳公主,安阳公主她自杀了。”

  “什么!”拓拔翊手心一紧,险些握疼了钟离馥,他内疚看了下她,又道,“我先去看看安阳,那丫头总是不让人省心。”

  “我随你一道去。”钟离馥道。

  拓拔翊摇摇头,“我见他们也差不多把室内收拾出来了,你就在这儿,熟悉一下环境,我将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就过来。”

  钟离馥想了想,点了下头,随即又摇了摇,“你还是多陪陪她吧,不用挂心我。”

  拓拔翊思忖了一下,道,“我会派人看着她的,我对她而言,实际上起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总之,和她好好谈谈吧。”

  “好。”

  拓拔翊到达安阳居所时,整个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在安阳没有去到南齐和亲之前,他对这个妹妹都还是只觉得表面上做出一些关心就够了,但是两人毕竟还是血脉相连着的,他又怎么会不希望她好。

  只是,她的性格太过偏激,所以常常为自己引来一些事故,这也一点不奇怪。

  “太子殿下,公主情绪很不稳定,所以在下迫不得已,对她用了一些镇定安眠的药物。”大夫向他禀明了自己所为。

  拓拔翊了然地颔首,“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来陪陪她。”

  “是。”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安阳床前坐下,轻轻地拿起了她已被包扎好,刚才割腕的那只手。

  这种事情,他也做过,不过的是,安阳是为了情,而他当初,是为了赌一个命字。

  那时年少,他觉得自己熬不过了,于是准备赌一把,看这天命,是不是真的要让他一世痛苦永远得不了自由泳。最终,他活了下来,也想和这不睁眼的老天博上一搏,看能否改变这命运。

  之后,他便开始了一系列的计划,想要反抗自己的命运。

  “安阳,为了莲见这样的人,你又是何必呢?”他痛心地说道。

  安阳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话一般,皱紧了眉头。

  忽地,她抓紧了拓拔翊的衣裳,用着虚弱的声音道,“不要离开我,表兄,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在她的梦中,莲见穿着一身喜庆的婚服,微笑着。他的微笑像是独行了千里的飞鸟,终是找到了归巢。

  他向着安阳走近,走近。

  安阳也看着他。

  但是他只是走过了安阳的身旁,然后直直地往前。

  他的前方是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那女人一脸媚态,身边还跟随着无数的男子。

  “表兄,不要过去。”她冲着莲见喊道,见他没反应,便又向着他跑了过去。

  可是……莲见依旧是远远的,不论她多努力地向前跑着,也及不上莲见的距离。

  “不要离开我,表兄,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她哭了起来,也希望凭着这哭泣的声音,能将莲见唤回身旁。

  终究,莲见还是继续向前着。

  终究,他走到了昭成的身边,拥抱他,亲吻他。

  终究,他融入了昭成身后那群男子之中,昭成得意地笑着,看着她。

  “你把表兄还给我。”

  她恶狠狠地扑向了昭成,然而,她这一扑,却只是扑了个空。

  翌日。

  拓拔翊让人约了昭成,两人在洛阳的一处酒楼会面。

  “你这前来,莲见可以派人暗处跟着。”他一边为昭成斟酒,一边说道。

  “我不允许,他就不会这样做。若是真有人跟踪,那便是你引来的。”昭成自信地说道。

  “看来他待你还当真不错。”拓拔翊将酒杯放到昭成面前,“请。”

  昭成摇了摇头,“你拓拔翊每次主动找我,必定都是有求于我,难道就想用这杯薄酒打发了我?”

  “此言差矣。我这次邀你来,是想要帮你一个忙。”

  昭成嗤笑起来,“哦?帮我的忙。我可从来没有什么忙需要你来帮的,你这又是说得哪一出?”

  “若是要仔细说起来,也不是帮你的忙,而是帮莲见。”拓拔翊叹了一口气,继续向着昭成道,“昨日安阳大闹邹家,怕是已经是使得这洛阳城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曾经的事情了。等莲见与你正式成亲时,他们必定会借机向莲见发难。这些,怕你已经料到了吧?”

  昭成也不否认。

  若不是昨日安阳的过激,她也不会想到那么远去。所以她已是下了决定,要离开莲见。若是有一朝,她能强大到不为人言,或者莲见能强大到力排众议。那么或许他们还会有机会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当初还是把北魏这边的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她之前不甚清楚,后来虽然看着莲见处理事情也是非常轻松,游刃有余的样子,可是她知道,这些都是某些势力还没真的动手,比如身边这位——拓拔翊。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又凭什么可以以为,你会帮助莲见。”

  “这自然要你自行判断。不过……”他伸出手托着腮,用着信誓旦旦的语气道,“你要知道,整个北魏,有能力这样做,又敢这样做的,只有我拓拔翊一人。”

  “你是为安阳那小妮子?”昭成又开口。

  “我很想否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把酒杯放到唇边,轻呷了一口,垂下眼眸,深了深。

  “我信你。”她起了身,“什么时候?”

  “我的人在这酒家的后门,随时待命。”

  “往南齐?”

  “全听你的安排。”

  昭成略微沉思了一下,点了头,“告辞。”

  “不送。”

  昭成离开后,钟离馥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坐到了昭成方才的位置上。

  “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她现今的模样,倒不像是以前那个昭成了。”钟离馥叹息着说道。

  她一直觉得,像昭成那样的女子,该是只爱自己,从不为其他人所考虑的,但是此时她所见到的,却是分明在为莲见考虑。

  “每个人,每天都在变,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拓拔翊笑了笑,“只是,怕送走了她,我们的麻烦就多起来了。”

  钟离馥点点头,她内心来说,是不同意拓拔翊这样做的,但是毕竟对他而言,安阳是唯一的亲人,况且在他心中,始终有愧于安阳。所以她也并不好多说什么。

  “麻烦就麻烦吧,反正回了北魏,麻烦就会多了起来,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也是命。”她摊摊手,从桌上拿了一个酒杯,自己满上,“为麻烦干杯。”

  “好,为麻烦干杯。”

  昭成上了马车,车夫便问她,是准备回南齐还是留在北魏。她摇了摇头,道,“你沿着洛阳城走一圈便是。”

  她的心是乱的,她没有想好自己究竟要怎么打算,但是,这个婚她是不会结了。

  今日拓拔翊邀她,表面上说是帮,但实际上她清楚地很,他这个所谓的帮忙里也带着些威胁的意味,甚至于,若是昭成不同意他这话,那么直接向莲见发难的,可能就是拓拔翊。

  果然这人生在世,便尽是不自由。

  昭成叹了口气,只有在这时,她才有些后悔,自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但是若不是这样,或许她就根本不会遇见莲见,即使遇见,也该是会像其他的贵女一般,因为种种原因而错过。

  即使现今,她也算是错过,至少,那场梦还留在她的心里,她还记得那个男人的亲吻抚摸,记得那个男人身体的味道,记得他同自己交融时的炙热。

  足够了。

  昭成倚在车厢中,忽地,马车停了下来,她掀开帘子,看见车夫已经翻滚在地,而面前是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目光冰冷的莲见。

  “你派人跟踪我?”昭成自嘲地笑了下,“我以为你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我没有故意派人监视你,只是这洛阳城中,我的眼线实在太多了,有些时候我不想见到某些事情,也没有办法。”莲见解释道,下了马,上了昭成所在的马车,“我说过,你想走的话,我不会勉强你,但是你不该这样连声招呼都不给我打。”

  “我怕……我怕我见了你,就下不了这个决定了。莲见,除了我的事情,你都能处理地很好,我真希望你能像那日离开南齐时一样的干脆。”

  “你的顾虑,对我来说都算不上是问题。”莲见轻轻地摇了摇头,“公主你不该有这么多顾虑的,从前的你从来没有这样过。”

  从前的她,活得倒真的是没心没肺。

  昭成叹了口气,“你喜欢的是过去那个昭成?”

  莲见突然间惶恐了起来,握住她的手,尽力用着温柔的声音道,“怎么会,无论是怎样的公主,莲见都是视若珍宝。”

  “那你便该尊重我的决定。”昭成垂下头,“莲见,我给你一些时间,你也给我一些时间。我们彼此都冷静下来,也好好认清楚,我们究竟合不合适。我怕此刻的冲动,会毁了你一直以来的做的事情。”

  “可以。”莲见最终做出了妥协,他又道,“答应我一件事,不要离开洛阳。你答应我,我就给你时间。”

  昭成收回自己的手,“你下去吧,这拓拔翊的人被你杀了,你总该再为我找个车夫的。”

  莲见一听她的意思,便是明白了她默认了他的要求,于是点点头,下了马车,吩咐了手下来驾马。

  “莲见,再回。”

  “公主一路小心。”

  莲见望着她一路渐行渐远,心口涌动起一股腥气。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以为自己梦寐以前的,会实现了。

  都是拓拔翊。

  莲见握紧了手心,冷下目光,向着酒楼中走去。

  房间中的钟离馥和拓拔翊倒是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不妥,两人喝酒吟诗,互诉着衷肠。

  “太子殿下可是在里面?”

  听到门外莲见的声音响起,拓拔翊立马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暗叫了声“不妙”,但是他本身也知道这件事定是瞒不过莲见的,不过昭成和莲见两人到底怎么解决,只要他们不成亲,他拓拔翊也不想去管。

  “哟,是什么风把邹家新任族长给吹来了。”

  拓拔翊立刻起身去开门,莲见也客气地向他行礼。

  “莲见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准太子妃。”

  钟离馥含着笑向他点了点头,一眼便看出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太子殿下这回北燕,莲见也没能给您接风洗尘,这路经这酒家,听到说太子在下在内,就不请自来,看看二位。”

  拓拔翊挥挥手,“接风洗尘倒是不用了,我也不喜欢这些虚的。”他笑着,给莲见满上了一杯酒,“也是好久没和你喝过酒了。不知莲见你酒量见长了没有。”

  若不是钟离馥心中清楚地很,她肯定此刻会以为莲见同拓拔翊是一对极好的兄弟,两人说话谈吐也好不扭捏,真让她开了下眼。

  “莲见也是很久没有喝过酒了,只怕没有见长,反而退步了不少。”莲见笑道,举起酒杯与拓拔翊相碰,“若是莲见不小心醉了,还请太子殿下和准太子妃不要笑话莲见出些洋相。”

  钟离馥低眉一笑,做出了小女子的娇俏模样,她不语。

  她知道,在这种两个男子对话的环境下,她一个女子,还是今后北燕的太子妃,是不该多嘴,坏了礼仪的。

  何况,她希望自己能够以最清醒的模样来听听莲见此番前来,是为了什么。

  “族长大人你这是哪里的话。”

  拓拔翊一笑,饮尽了杯中之物,钟离馥拿出一方锦帕,温柔地为他擦拭了一下唇角。

  “不要喝太多。”她一副温婉贤惠的模样。

  “女人,真是麻烦。”拓拔翊笑着说道,随即便被钟离馥狠狠地踩了一下脚背,但是顾虑到莲见在场,他也只好哑巴吃黄连,打落牙齿和血吞。

  “人家只是关心你嘛。”钟离馥笑眯眯地笑道,眼睛中却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

  “嗯,你关心我,我知道了。”拓拔翊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用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自己的脚从钟离馥脚下移开。

  “前族长大人果真没看错,你们二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莲见说道,心中泛起了一丝阴冷,“不知九小姐来北魏之事,祁家可否已经同意。”

  “我告诉了兄长,长兄如父,他便代替祁家,应了这门婚事。”

  莲见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那该是我北魏礼数不周,至今还没向祁府下聘。这洛阳到建康也怕是会有一段时日。”

  他这样一说,拓拔翊便明白了莲见的意思,这是在拖延他们的婚期。

  “劳烦族长大人挂心了,我北燕怎会这点礼数都没有,我离开之前,已派人向祁家下了聘,现今聘礼祁家也该是收到了。”

  下聘之事,倒确实有,只是他很早以前就向曹落书吩咐过的,只要他和钟离馥一出建康,就将聘礼送去祁府。

  “太子殿下真是深思熟虑。”莲见笑道,又满上了一杯,“祁家是公卿世家,在南齐也一直有着第一家族的美誉,想必太子殿下同九小姐的婚礼该是要大操大办才行。”

  钟离馥握了握拓拔翊的手,温柔笑道,“一切从简就好,馥儿只要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很满足了。”

  她这话一出,拓拔翊猛地脸一红。

  钟离馥从来都是不喜欢对他说这种肉麻的话的,此时却在莲见面前拼命秀着恩爱,他倒是心中有几分感谢莲见了。

  “皇室婚礼,兹事体大。当然万万不可从简。”莲见说道,又拿起酒杯敬向钟离馥,“莲见干了,九小姐请随意。”

  钟离馥也拿起酒杯,轻轻地呷了一口,又放回了桌上。

  此刻她倒是对莲见放心地很,这里是北魏,他其实有的是办法让自己死得神不知鬼不觉,随意没必要使一些下三联的手段。

  “婚期准备定在何时?”

  “还没有请人算过,自然要挑一个合乎我和馥儿八字,又吉祥的好日子。”拓拔翊回答道。

  “到时,莲见定会送上一份大礼。”莲见起身,向着二人行了个礼,“莲见这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我送你。”拓拔翊道。

  “太子殿下还请留步,多陪陪九小姐吧。”

  莲见走后,钟离馥才露出了焦灼的面色。

  “他怕是没有打什么好主意。”她愤愤道。

  “废话,若是你和我快大婚了,提前两日有人把你送走,我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拓拔翊无奈地叹了口气,“等着吧,只有见招拆招了,现今我们得去见两个人。”

  “是谁?”

  “一个是那老皇帝。”拓拔翊偏偏脑袋,活动了下筋骨,“还有一人,便是邹家前任族长,我的外公。”

  他知道,在他还没有接掌过北魏之前,只有这个邹耀可能还有办法压制地住莲见。

  路要一步步地来,邹家在北魏的势力,他也要先搞清楚,搞明白,才能找到方法,逐个击破。

  “那我们是先去见你父皇,还是先去见你外公?”

  “先去见那老皇帝吧,我也想去宫中探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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