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155章 糟心事

  这年的大年初二，苏沧家的菜着实丰盛。许多是这个季节没有的，还有的是韩旭从外地带回来的，比如不靠近大海的冉城所少见的海鲜类。

  细细的鱿鱼丝，还有冰起来带回来的黄鱼和鱿鱼。这些在冉城确实不常见，冉城老百姓食谱上的海鲜一般是紫菜和带鱼。

  菜色让称得上见过世面的蓝金华和程绍景都惊讶不已，程绍景夹了一筷子雪菜炒鱿鱼，说：“这个我以前去舟山的时候吃过，比这新鲜，做法也不一样。不过，不知道爱霞是怎么烧的，一点腥味也吃不出来！”

  韩国丰：“这个是鱿鱼吧？我们村里有户人家结婚席面上有。”

  蓝金华接口：“就是鱿鱼！不说这个鱿鱼了，就说那西红柿和茄子，也不是冬天有的吧！南方倒是有，市场里也有卖，不过那价格，啧啧…”

  “这些都是小舅子大棚里弄出来的，刚才我还看见爱霞切西瓜了！”苏腾嚷嚷，“让你们在大舅子家少吃点吧，要留点肚子装！”

  陆扬抿了口碗里的酒：“我就觉得这酒好喝的很，颜色也好看。阿沧打的时候我看见了，酿了好几坛子，听他说每坛的甜度不一样。这个甜度，是不是就是往里头放白糖的量啊？”

  了解情况的苏腾又卖弄起来：“这叫葡萄酒，是用葡萄酿的！里面全是葡萄水，能不好喝么！”

  蓝金华忍不住感叹：“小舅子家这日子啊，越过越红火了！”

  同一桌的苏海听他们议论，默不作声。他也在菜色上花了心思，好歹说起来在外面做了一年的生意。但好菜说来说去也脱离不了河鲜和鸡鸭的范畴，顶破天算上山珍。可跟弟弟家这一比，高下立现。一个外出经商，一个在家务农，还有半年是在帮他。苏海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家和苏沧家的差距一点一点在拉大。

  首位上的章花没怎么动筷子，苏金魁给她夹菜：“吃这个，很清爽，不知道爱霞是怎么做的。”

  章花瞪了老伴一眼：“我说你怎么越老心越宽呢，你看看这一桌好菜，你儿子儿媳可一点没想要给别人吃！媛媛和妃妃就不说了，我们两个老的也不孝敬一点！”

  她还知道人多要丢人，声音压的很低。

  苏金魁叹了口气：“还不是你，好好的，搞得儿子媳妇跟我们离了心……”

  “你怪我，这是我的错吗？”章花的声音提高。

  边上的蓝金华立即问：“丈母娘说什么错呢？”

  看着大女婿泛着光的秃顶，章花笑了下，“什么错，金华你听错了，我说的是醋。喏，这些要蘸醋才好吃！”

  章花的筷子指的是鱿鱼丝，蓝金华摸着头笑：“真的吗，我还不知道呢，果然姜是老的辣呀！”

  又瞪了眼苏金魁，章花重新放低声音：“你少说两句！”

  苏金魁被噎了一下，“这话明明该我来说才对…”

  吃了一点东西填肚子的蓝岚下了桌疯跑，到处逮大腿。前年结婚的韩烽火在年末添了个儿子，嫁出去的表姐就没有再来。听说苏晴也怀上了，肚子已经很大，预产期在春天里。

  两桌人已经在苏海家吃了一顿，在苏沧家看着菜又装下去不少，苏腾家准备的基本没怎么动筷。

  苏梅看着比以前过年多出来的菜，一时之间也是犯了难：“这么多菜，我们得吃多久冷菜啊！”

  苏腾瞥了一眼妻子，“给你省下来不好啊！主要是在苏沧家吃多了，我也吃不下了。”

  “谁要你们省啊，冷菜哪有新鲜的好吃！”桌面上摆不下，苏梅只能往上架，“阿沧家什么菜啊，把你们撑成这样！”

  苏腾帮了把手，“嘿，都是新鲜菜！梅梅，上次我跟你说过的大棚……”

  看丈夫欲言又止，苏梅道：“你不是说价格太贵又不实用么，怎么又提起这茬了？”

  “我跟你实话说了吧，我才不信苏海在外面捞着钱了呢！就算他捞着了，恐怕给苏沧的也不会多。苏沧可是造新房了，苏海屁都没有，这不是很明显了么！”

  苏梅白了他一眼：“明显什么啊，光听你在说我两个弟的坏话！”

  “我是就事论事！苏沧的大棚，绝对比我们想象的要赚钱！”

  苏腾说这句话的时候两只眼冒光，苏梅啧了一声没说什么。她嫁的这个丈夫别的缺点是说不上的，没什么恶习，唯一说的上的就是趋炎附势了。

  吃饱的苏凉不想去三姑姑家拜年，还是被父亲带上。苏冽小朋友睡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培养起来的习惯，白天要睡午觉。直接的后果是晚上不睡，精神奕奕的让苏凉特别想揍他。

  偏偏曹爱霞想了很多招，都没办法让他白天不睡，分散注意力什么的压根不管用。有这么个活宝，一家子都只能将就跟着他的作息。

  不出苏凉所料，果然在苏梅家撞上苏媛和苏妃，还被排在一起吃饭。住校了之后，连放学上学路上都看不见她们。这不得不坐在一起，苏妃刀子一样的眼神明晃晃扫过来，苏凉毫无压力。

  苏妃说话了：“苏凉，听说你把鸭毛洗洗穿身上了？”

  苏凉没搭理她，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十几岁的少女哪有什么耐心，苏妃把筷子一扔，砸到面前的酱油碟子上，溅了自己一脸的酱油。里面加了辣椒提味，不小心弄到眼睛里的苏妃哭起来：“啊！好疼，我的眼睛！”

  苏凉：“……”

  蓝岚小心翼翼凑过来，靠近苏凉的耳朵，她说：“苏妃姐姐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她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声音放的轻，可蓝岚的嗓门怎么轻依旧动静不小。苏媛杀气腾腾地瞪过来：“你才有问题呢，你肯定是精神病！”

  说完了看看被大人围着的姐姐，又不解气地加了一句：“不光光是你，你们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精神病！”

  苏凉：“……”

  这小姑娘吃错药了吧，这话她哪里学的，听起来怪耳熟的。还有就是，貌似这一屋子的人都被骂进去了。

  苏媛那一声可不小，就没人没听见的。苏海黑了脸：“媛媛，你怎么能骂人，还骂的这么难听！你知不知道你骂的是什么意思，谁教你的！”

  “谁让她先骂姐姐的，她活该！”苏媛顶了一句。

  苏海的手直接招呼上苏媛的脸，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而后是苏媛哇哇的哭声。

  “让你不学好！居然骂岚岚，岚岚是你外甥女你不知道吗！”苏海教训女儿。

  最应该上去拉的苏沧没有伸手，他落在人群后头一点。作为主人的苏腾拦在苏海面前：“哎哎，大舅子你消消气！媛媛肯定是无心的，她也是担心姐姐，关心则乱。不能再动手了，小孩子要好好说，打骂不可取！”

  苏海也不想在这么多亲戚面前打女儿的，可他心里憋着一股火，被苏媛的那两句话顶的直往上蹿。一下子没控制住，就动了手。这会看女儿脸上的五指印哪能不心疼，只是嘴里没松口：“你看看人家凉凉，再看看你！小学一年级就给我拿两个红灯回来，你怎么不跟凉凉多学着一点！”

  红着眼睛的苏妃听见这句咬紧了嘴唇，一声没哭。

  回家之后，黄云盯着小女儿肿起来的半边脸，耳朵里是苏妃的告状声。她站起来，冲到丈夫面前，发难：“好你个苏海，居然敢打我闺女！我们离婚，我跟你过不下去了！”

  这事苏凉从外婆家回来就听说了，隔壁大妈们绘声绘色地描绘了黄云拿着扫帚把章花赶出门的情景，她穿上了最好的衣服，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娘家。关键是苏海没拦她，护着章花大声责问她“发什么疯”。

  “哎呦，你们听见那句没有？”

  “哪句呀？”

  “苏海，别以为打女儿就不犯法！我告诉你，家庭暴力也是要坐牢的，你给我等着！”

  笑成一团：“哈，你学的太像了！”

  “啧~你们没看见媛媛那张脸，肿的样子都没了，还青的！”

  听完八卦的苏凉心满意足，把在乾西一顿饭没吃到的郁闷对冲了个一干二净。

  曹钟敏被人坑了，级数很低的套子，他被套死了里面。偷摸着回家趁叶燕子不在，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把叶燕子藏起来的钱全拿走了。最初还以为是入室行窃，除了反应上去之外别无他法。

  事情透着隐隐的蹊跷，要说曹钟敏爱赌是个人都知道，谁会把心思动到他们家头上。就算是个外来人，看曹福人家的老宅都不会下手。叶燕子隐隐抱着怀疑，直到钱没填上曹钟敏没办法，天天跑去往死里干活，最后尿里都带了血色。那些人最终逼上门来，得知真相的叶燕子差点拿刀割了自己脖子。

  她开始是想割曹钟敏的，看他那个死要面子的样子最终把刀子朝向了自己。

  后来曹福人出钱补上了这个洞，就发生在除夕夜里。曹钟行那边什么表示也没有，连人都没出现过一个。天天关紧了门，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这么一系列变故，罗绮病倒了，回娘家的曹爱霞和曹爱清因此没吃上一顿热乎饭。

  以前的同一时间有没有发生过这件事，苏凉模模糊糊地说不出个大概来。但她小舅舅这种事真没少做，比如拿亲生女儿还赌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