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131章 打死也不信

  两天没睡好的苏凉在课上打起瞌睡，刘海掉下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门外的光被遮住，苏凉的脑袋跟速写本来了个亲密接触。她睁开眼睛，看见白朔的脸，吓得跳起来，她喊：“我什么也没有听见！真的，什么什么也没有听见！”

  白朔无语，又用手里硬皮的速写本敲了下毛绒绒的小脑袋，“苏凉，你在我课上睡觉就算了，还说什么也没有听见！去教室外面站着，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课堂上哄堂大笑，苏凉来回看看，对自己的状况有了非常深刻的认识。非常难得的，苏凉红了脸，往白朔的身上瞄。

  “还不快去！看我做什么！”白朔发话了。

  又一次大笑，苏凉尴尬地走到了教室外面。秋季的天空辽远澄澈，阳光从银杏树穿梭过来，苏凉靠墙站着，时不时往教室里面偷看一眼。

  这会瞌睡虫倒是赶跑了，背后的墙下面漆了绿色的漆，苏凉的目光被白朔逮个正着。他瞪了她一眼，苏凉吐吐舌头。

  怎么看，白朔的样子都是正常的不得了。难道昨天晚上她听见的人不是他？

  要说董汝衡边上亲近的人，数来数去，不就一个白朔了么。莫非是林家德，也不对啊，林家德固执地给苏凉安了一个“小凉子”的昵称。所以想来想去，只有白朔最有嫌疑。

  而且看他们亲密无间的相处方式，真的没有什么，苏凉是打死也不信的。

  这么说的话，白朔来安溪镇小学教书的缘由也找到了。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不，是竹马竹马，小时候就相亲相爱。根据脑子里现有的信息，苏凉已经脑补出两人失散，董汝衡固执等候，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白朔不远千里来跟他团聚。

  如此一想，感觉校长哥哥苦逼的很，跟他一贯的形象一点也不符。或者是白朔苦苦痴缠，董汝衡欲拒还迎，那话怎么说的，只是刚好爱上的人是同性而已。

  我摔！这些是重点吗，重点不应该是两枚优秀的男人内部消化，妹子们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么！

  脑洞大开的苏凉头上又挨了一个毛栗子，她双手抱头，怒视打她的人：“白老师，很疼的！”

  白朔微微而笑，苏凉听见自己心里潮水涌动的声音，大概犹如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苏凉，是不是陌生的地方不习惯，没睡好？”

  眼珠子往旁边飘了飘，苏凉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我睡得再好不过了，晚上还做个七八个美梦呢！”

  白朔眼睛张大了一点，他很有兴趣地问道：“哦？你梦见什么了？”

  “梦见文革里上山下乡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然后被全村人追杀大逃亡……”苏凉小声嘀咕。

  “什么，大声点，我没听见。”

  苏凉咧嘴笑，满脸天真：“白老师，我说我梦见自己当了一名校长，每天收齐学生的学费之后就去吃火锅，今天吃麻辣火锅，明天吃酸辣鱼火锅……”

  “哈哈~”白朔忍不住笑，“学费是一个学期一交的，不是每天都交！”

  苏凉点头，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一副受教的样子。

  看她那样，白朔伸出手落在她的头发上，“进去吧。”

  “好的。”

  苏凉举步欲走，硬生生扭转身形，抬头问身后的人：“白老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不舒服？”白朔愣了愣，片刻后笑了，“你在我课上睡觉，是挺不舒服的，我讲的就那么催眠么？”

  “呵呵…”

  这答非所问的，她也是醉了。

  昨天听见的动静，纯粹是她的幻觉吧，有可能。苏凉不太肯定地想，夜里似乎听的挺清楚的，可早上醒来只觉得如梦似幻，到底听见没有也不敢肯定。

  对小学生来说，下课铃声就是下课的标志，老师想拖堂是没一个会理他的。食堂大师傅看一大群孩子蜂拥而至，搬出了大蒸笼里的饭盒，开口笑：“真是有精神的小家伙们！”

  安溪镇小的午饭是学生自己带米和饭盒，由食堂蒸熟。一般家里也会让孩子带相应的菜过来，当然食堂也是有饭菜卖的。

  住校的苏凉意味着要吃三顿学校食堂，早上有包子油条粥之类的。不过像苏凉这种不到最后一分钟不起来的人，剩给她的只有水煮蛋。中饭吃蒸蒸的饭，菜需要去食堂买。曹爱霞有让她带梅干菜过来，也放在蒸屉里一并蒸了，一开起来满室的干菜香。

  晚饭就不一定了，有时候苏凉做，有时候董爷爷做。董汝衡做饭是万万指望不上的，按他的话来说，最好是想也不要想。其余时候都是吃食堂，打菜师傅很快就记住苏凉了，毕竟她是跟董爷爷一起来的，而且每次都盯着几个菜吃的小女孩，怎么也显眼的很。

  戚小玉是知道苏凉住校的，可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来董爷爷这里蹭饭的时候居多。她不会空手来，回回手上都有拿东西，但要她帮忙，是一点可能性也没的。

  跟她相反，白朔倒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标准的居家好男人。有他的地方就有戚小玉，苏凉又不是真的8岁，一来二去，戚小玉的心意表现得不要太明显。大概唯一不知道的就是白朔了，而戚小玉则是自以为隐藏的很好。

  反观其他人的反应，董爷爷笑的乐呵呵的，一看就是乐见其成。董汝衡看起来也没啥反常的举动，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可越是正常，越是不正常好么。苏凉不信董汝衡会不知道，但他的表现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视而不见还是默默承认，苏凉心里抓耳挠腮的好奇。

  “凉丫头，这鸡块做的不错，明天再炒一个！”董汝衡的筷子不停。

  白朔放下碗，“汝衡哥，鸡是我买的，你怎么不说我买的好！”

  这口气是撒娇吧，绝壁是撒娇吧！

  董汝衡给他夹了一块，“吃你的吧！你以为买了它就能自己跑到厨房变成……”

  他停了一下，转头问苏凉：“凉丫头，这菜叫什么名？”

  苏凉戳戳碗里的饭，“嫩姜炒鸡，是湘菜。”

  “嗯，你以为它能自己跑到厨房变成嫩姜炒鸡么？”董汝衡把话说完。

  戚小玉笑了一下：“我觉得这鸡肉很有劲道，肯定是白老师买的好！”

  董爷爷说话了：“食不言寝不语，吃最后的洗碗！”

  这是董爷爷家饭桌上的规矩，不过最慢的不是白朔就是戚小玉，苏凉认为他们两个有故意的嫌疑。

  习惯了之后感觉还好，苏凉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好。除了某件糟心的事，以及它所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盼来盼去盼到周五，苏凉可以回家了。奥数班一到点，苏凉马上走人。她归心似箭，却让想单独跟她说话的路弦气闷不已。

  没办法，只能追出去。路弦觉得陈赢应该会留一下苏凉，一问陈赢，他又说苏凉没出来过。

  路弦瞪他：“周五她肯定要回家的，怎么会没出来，你少唬我！”

  陈赢非常无辜的：“路少，凉凉真的没出来。她爸爸一直在门口等她呢，凉凉一出来就跟他又走回去了！”

  “你不早说！”路弦气鼓鼓的。

  “你没给我机会说啊。”陈赢眨眨眼。

  苏沧不让苏凉回家，他名下的房产证已经交出去了，才换来了那份《自建房批复申请书》。他要造房子，得拆掉一间才符合流程。所以家里乱糟糟的，苏凉还是老实呆在学校好了。

  这个理由让人挑不出问题来，苏凉看来看去没在父亲脸上看出负面情绪来。她小心翼翼地问：“爸爸，那我早上回去，下午回学校行不？我想妈妈和小弟了。”

  看女儿的样子，苏沧心里酸了酸，他拉起苏凉的手，“凉凉乖，爸爸妈妈现在都住楼上呢。明天正好是黄道吉日，我们家要挖地基了。地基打的越好，新房子越牢靠。凉凉在学校里呆这个礼拜，下礼拜再回来好不好？”

  苏凉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好。”

  苏沧揉揉她的头发：“真乖！你妈妈给你做了好多菜呢，都是你爱吃的。”

  父亲絮絮叨叨问了许多，在天色暗下来之前走了。苏凉靠在校门口的柱子上，对回过头的父亲微笑，“爸爸，下个星期要来接我！”

  “好的！”苏沧遥遥点头。

  “一言为定，骗人是小狗！”

  “好！”苏沧笑，眉眼弯弯。

  董汝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苏凉背后，问：“凉丫头，你们父女俩这么自欺欺人，有意思么？”

  “挺有意思的！”苏凉看父亲的背影翻过山坡，看不见了，“校长哥哥，你为什么还不结婚？”

  “小丫头片子还想管太阳为什么从从东边升起了…”董汝衡的衣服都是深色的，里面搭浅色的衬衫，衣冠楚楚的不行。

  “有病就要治，你造图灵是怎么死的不？”

  “你知道？”董汝衡低头看瘦小的女孩。

  “我才不认识什么图灵呢。对了，白老师的胃是不是不好？”

  话题的跨度有点大，董汝衡都有点跟不上：“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