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第185章 精分君

  家里乱糟糟的事不只这么一件，小工们开工的早，没到年初十就回来继续装水电。按着自己想要的样子装修，很多想法是随着过程的进行而逐渐萌发，一点一点填充，莫名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似乎越接近完成的契机，心里越着急。特别是苏沧向苏海提出不再去广西帮忙，苏海、章花、苏金魁甚至黄云，还有别的邻居一起来劝说。那就已经不是单纯的烦躁了，情绪里隐隐有了遏制不住的东西。

  黄云说的话尤其难听：“苏沧你还知道点好歹吗，你哥去年可是给了你那么多工钱，你现如今是得了好处就想一拍两散，我告诉你，没这么便宜的事！”

  那叫好处吗，苏凉盯着父亲脑袋上的白头发翻白眼。

  章花一开始还是好言好语的，说了没几句就不耐烦地朝小儿子喊：“你哥又不会亏待你，上阵亲兄弟，你哥记着你！你倒好，心里就惦记老婆孩子，要不是你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捡来的！”

  不用怀疑了，八成是捡来的。

  苏金魁的拐杖高高的扬起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们兄弟俩不互相帮衬着，我死也死不安心！”

  拦的人是苏海：“爹，阿沧只是不放心家里，也是去年扣着他的时间太长，没让他回家看看。”

  好话坏话全让他说了，让她爸说什么，苏凉撇嘴。

  在诸方的压力下，苏沧不得不答应下来继续帮他哥。他的不情不愿让章花不太满意，又多嘴说了一句：“你跟你哥是去做大生意有大盼头的，你以为守着那点田能有什么出息，别给我摆这种脸！”

  脸上的表情都要管了，苏凉吐掉嘴里的一口气。大伯加上爷爷奶奶，父亲只有答应的份。提议让父亲去光凉服装帮忙的想法仅仅是一闪而过，苏凉能猜到这话说出来，章花是什么样的回答。

  “苏沧，你不帮你哥去帮一个外人，嫌你哥给你的少是吧？”

  多半会这样说，中心思想反正不离七八。苏凉家还是很注重家庭意识的，章花偏心，苏金魁却持平，但在这件事上两人的意见肯定一致。

  末了苏沧要求一年回来两次，苏海满口答应。他答应的太爽快，苏凉总觉得大伯没理解父亲的意思。

  黄云得知苏沧答应去了，冷笑：“我就知道他舍不得，看那个样子就知道了！你过年给了他那么多，都快跟国家单位一样了，他能舍得么！说来说去不就是要个做派，到时候好坐地起价！”

  苏海不赞同道：“云云，你别这么说。五千不多，跟阿沧的辛苦相比，不算什么。”

  “五千还不多？你还想多少，明明撑死就两千！”黄云想到过年那会丈夫的坚持，暗自愤恨。

  苏海知道这点两人说不上一块，转了话题：“是是，你说的都对！今年妃妃和媛媛怎么办，我娘说给她带，我已经答应了。”

  “什么？”黄云变了脸色，“谁让你答应的，都没跟我商量一下。我也答应我娘了，妃妃媛媛还是跟着他们。”

  得到答复的苏海急：“你怎么也答应了，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给我爹娘带了，妃妃媛媛也是更亲姥姥！”

  苏海拗不过妻子，苏妃和苏媛最后还是送到了黄家。

  不说章花怎么生气，元宵节有个好天气，舞龙灯的队伍很长，从乾西围了芙峰山一整圈，像是一条盘旋在山脚的巨龙。

  苏凉坐在曹福人的肩膀上，情绪免不得兴奋：“外公，好长！”

  曹福人爽朗大笑：“好看吗？来跟外公说，要往哪边走…”

  罗绮跟在他们身后，担忧道：“他爹你慢点，这么多人呢，别磕着凉凉！”

  苏冽则坐在苏沧的脖子里，落在他们后头，眉眼弯弯地笑，跟曹爱霞说：“快，我们跟上去。”

  盛大的元宵灯会，折腾到半夜才安歇。头顶的星星特别亮，且随着夜色加深成呈现出更深的璀璨。苏凉和苏冽早困的歪歪倒倒，被父母拎上车，脸碰上冰凉的把手，苏凉清醒了一半。

  “咝~好冷！”

  苏沧对闺女笑：“醒了，坐好，别掉下去，回家再睡！”

  迷迷糊糊的苏凉在冰凉的夜风里彻底醒了过来，苏冽的待遇比她好多了，裹的像个小粽子，放在安全座椅里。苏凉只能坐在父亲双杠自行车的前杠上，被风吹的脸颊发木。

  元宵过后一天正好是星期天，学校又开学了。过年早，这个学期开学开的特别早。苏凉觉得路弦似乎长高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脸没什么变化，不过表情更严峻了。

  苏凉超他伸出手，路弦斜了她一眼：“干嘛，想要压岁包？”

  “你要给我的话，我当然不会拒绝，毕竟不能浪费路班长的一片心意是吧？”

  路弦咬牙，暗搓搓地说：“你的作业我没做，放假那天我直接丢到垃圾堆里了！”

  “什么？”苏凉提高了声音。

  “就是学校外面那个垃圾堆，你现在去找找，没准还在。”

  苏凉瞟他两眼，继续伸手。

  路弦斩钉截铁的：“我说我丢掉了，你听不懂吗？”

  “我没说我的啊，把你的给我，名字改了不就行了！”

  “苏凉，你想的太美了吧！”

  “哎呀，你这么夸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路弦：“……”

  从包里甩出两本练习题，看了下周围，丢到苏凉手里。路弦暴躁：“以后别让我帮你做作业，一天写两篇日记，我受够了！”

  语文的寒假作业有一项是每天写一篇日记，小学里常见的假期作业。路弦要给自己写一篇，又换一只手再写一篇。情节不能雷同，虽说老师不一定会看，但力求完美的路弦当然不会敷衍了事。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说，路班长也算是彻底的自作自受。

  “能者多劳嘛，精分君~”苏凉托了长长的尾调。

  路弦警觉：“精分君？”

  “是褒义词哦，形容你很厉害的意思，能够一人分饰两角，简直是棒棒哒！”

  路弦完全没觉得被夸奖了，反而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恶意。他又重复一遍：“以后作业你自己做，我再也不会帮你了！”

  “你确定吗？过年我家里剩下来好多东西吃不掉呢，对了对了，陈赢会来接你的吧，到时候我让他帮我消灭一点好了！”

  路弦不说话了，哼了一声，把包里的日记本也丢给苏凉。封面上的名字写的特别工整，不知道写的人是怀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大概是咬牙切齿之类的吧。

  乔醒从后面走上来，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苏凉的桌上，招呼她：“凉凉，我奶奶晒的地瓜干和南瓜干，可好吃了！”

  “真的吗？我尝尝！”苏凉伸手拿了一个，黄心番薯做的，晒成黄褐色，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乔醒又问：“路弦，你要不要？”

  路弦没答话，只是很干脆地伸出了手。

  “你们刚才说什么，看起来那么开心？”

  苏凉咬着地瓜干，越嚼越甜，“没说什么，一个寒假没见，不就说说新年好之类的！”

  “哦。”乔醒的目光沉了沉。

  他转学过来已经一年，身量高了一些，依旧是西瓜太郎的发型。皮肤白嫩，眼睛睁的大大的歪着个头疑惑的神情可爱到爆，直戳苏凉的萌点。

  好想伸出魔爪把他揪过来揉搓揉搓，苏凉的手心发痒。再一次遗憾乔醒咋就不是个萌妹子了，有个这样的闺蜜多好啊。

  “凉凉，我脸上有什么吗？”在苏凉直勾勾的目光下，乔醒抬手往自己脸上摸。

  苏凉一本正经地回答：“嗯，有眼睛鼻子和嘴巴。”

  “额……”

  路弦看看那两个人，着重看看苏凉。他总觉得苏凉在乔醒身上纠结着什么事，再转眼一看，又什么都没了。

  乔醒笑了，露出一条缝的白牙，带着点羞涩：“凉凉，我们又是同学了呢！”

  “对呀，一整个学年的嘛，就算是五年级，应该也不会把班级拆散重组的…”

  这两人说的事基本不在一个层面，不知道怎么接上的。路弦想着父亲年假用完之后，离开时留下的话，五年级，他应该不在这里了。

  乔醒的地瓜干得到班里小朋友的一致欢迎，他大概是四年（2）班里人缘最好的那个了。人长的好看，脾气又好，脸上永远挂着笑。除了他的同桌不知为何有点怕他之外，他和所有人都处的很好。

  “凉凉，等下一起回家！”大扫除差不多完成后，他朝苏凉喊。

  苏凉一口答应：“好呀！”

  之前错认性别的别扭逐渐消散，苏凉能够和他心平气和的相处，不知道是进步还是退步。

  乔醒又哒哒跑过来，问：“凉凉，我们要不要一起去买文具，我的墨水写完了！”

  “去经销店吗？”

  “对！”

  “好！”

  “除了墨水我还想买把尺子，还有铅笔，HB和2B的都要！好想买只自动铅笔，不过镇上好像没有好的。”乔醒自顾自在列清单。

  苏凉思索了一下，“自动铅笔是吧，我回家找找，好像上次买了一打回来，不知道丢哪了…”

  被安排擦桌子的路弦看他们俩在说话，他也搞不清，他和苏凉总是不能像这般和睦相处。莫名很不爽，朝他们大吼了一声：“快干活，还有空说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