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依依不舍

  清晨，陆悠悠跟着叶谋起床，两人并肩站在卫生间镜子前刷牙。叶谋还穿着普通的家居服，唇边沾着白色的泡沫，即使如此，仍然是神清气爽、遗世独立的气质，让人多看几眼就忍不住怦然心动。

  陆悠悠用饱含妒忌的语气说：“穿这么普通还是很帅，讨厌。”

  叶谋楼住她的肩膀，看着镜子里的她，笑道：“老婆怎么就看不到自己的美？”

  她不满地撇撇嘴：“美什么，等宝宝出生，我过不了多久就会成黄脸婆啦。”

  “不会的。”他望着她，笑意深深。

  她眨眨眼，仰视身边搂着自己的他，反问：“怎么不会？”

  他附在她耳边坏坏笑道：“生完宝宝就成了轻熟少妇了，会更有味道。”

  她的脸噌一下红了，推开他斥道：“想什么呢，快刷牙，再磨蹭就晚了。”说完草草完成刷牙程序，又抢先一步洗脸。

  叶谋杵在一旁看着她洗脸，悠然道：“无妨，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

  陆悠悠才不陪着他磨蹭，用毛巾把脸擦干，就将毛巾交到他手中，嘱咐：“我去做早餐，你洗漱完快点换衣服。”

  “好。”他的目光始终停在她身上，跟随着她直到她出门，才继续洗漱的动作。

  陆悠悠进了厨房，扎起脑后长发，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开始麻利地洗锅烧水、下面条、做配料……

  叶谋走到餐桌前坐下，听着厨房里的动静等待片刻，面很快就端了上来，红的番茄、绿的青菜、以及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完全可以成为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他味蕾大动，拿起筷子简单拌几下，就开始吃了。不过五分钟时间，就把一整碗热腾腾面吃得见底了。

  陆悠悠满意的看着他放下碗，摆好筷子，笑问：“怎么样，今天的味道不错吧？”

  叶谋直对她竖大拇指，赞叹：“简直绝了，晚饭还吃这个。”

  陆悠悠笑嘻嘻地应下：“好，那我提前准备好材料，等你回来再下面。”

  他擦干净嘴，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对她说：“嗯，多谢老婆，那我走咯？”

  陆悠悠起身，送他走到玄关，极不情愿的表情，口中轻轻道：“好，去吧。”

  “老婆。”他站在原地没动，喊她一声。

  “嗯？”她不解地抬头看向他。

  叶谋无奈道：“让我走，怎么还抱着我的胳膊这么紧？”

  陆悠悠低头一看，自己确实还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又是尴尬又是不舍，垂下头喃喃道：“本来说好以后每天跟着你的……”经过了昨天的事，她真想每天陪着他，但到了今天，还是成了奢望。

  叶谋揉一揉她的头发，认真道：“你也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不想你跟着我出入公司，那样只会让更多图谋不轨的人留意到你。”

  她悄然叹一口气，两手一齐牵着他的右手，懒懒道：“我知道，我乖乖呆在家等你回来。”

  “乖老婆。”他放心地搂搂她。

  “老公，亲亲。”她仰起头，不舍地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吻上他的唇。

  两具身体紧拥在一起，一切都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中，唇齿相依，舌缠住对方的舌，用力地贪婪地撷取属于对方的气息。剧烈热烈，探过每一个角落，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叶谋不想停下这个吻，陆悠悠更不想。可惜时间不等人，两人缠绵这么一会儿，叶谋已经快迟到了。最终，还是陆悠悠先松开了他，两人意犹未尽地对视片刻，她送他出门，留下自己一人在这房子里。

  ——

  叶谋到了楼下，牧文和步夜已经在车上等着他，他上车后三人便乘车去往叶箐箐所住的家，准备接了叶箐箐再一起去金界，将金界未来一段时间的决策权问题公布清楚。

  车子到达叶箐箐住所外，步夜下车去请她，房子外是尽职尽责守了一整夜的保镖。不刻叶箐箐就出来了，乖乖跟着步夜上了叶谋的车，同叶谋一起坐在后排。叶谋在右边，她在左边。

  过了一晚，叶箐箐几乎换了个人，面色苍白黯然，表情僵硬，一丝笑意也无，只是静静坐着，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也不打算与任何说话。

  叶谋看在眼里，觉得她也够可怜的，不仅搞砸了金界，还失去了父亲，眼下还得同他一起对抗外人，压力和痛苦不言而喻。

  他没有说多余的安慰的话，对前排的步夜道：“步夜，把我的那份早餐给箐箐吧。”

  步夜应下，将平日按例买给叶谋的面包牛奶转身递给叶箐箐，轻唤她：“二小姐。”

  叶箐箐像深潭投进一颗小石子，只露出轻微的反应，淡淡道：“哥，你吃吧。”说话时，身子和头都没动一下。

  叶谋侧头望着她：“我吃过了，你快点吃，不然要饿一整个上午了。”

  “谢谢。”叶箐箐没有再拒绝，而是面无表情地接过面包牛奶，动作木然地吃起来，像个木偶一般，这样的吃法，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味道可言。

  叶谋看着过意不去，语重心长地开口：“箐箐，我从没想过要害你，你不管怎样都是我的妹妹，我要你做的只是跟我一起撑起金界，不让外人乘虚而入，也不让自己被人利用，不让我们俩鹬蚌相争不让别人渔翁得利。”

  叶箐箐无力地坠下了双手，再没了吃东西的力气，泫然欲泣道：“哥，可是我不喜欢这样被软禁，爸之前虽然对你不好，但你也不至于他一走就这样对我吧。”

  叶谋正色说：“箐箐，我这样做更是为了保护你，你如果跟你妈去了，指不定第二天就被她洗脑了，到时候你只会更痛苦更纠结，因为他们会让你拿起武器来攻击对抗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叶箐箐痛苦地埋首在掌心，懊恼又纠结地一遍遍低呼。此刻的她心底乱成一片，这寂静的一夜已经榨干了她的所有能量和勇气了，她什么都不剩了。

  叶谋辅助叶箐箐的双肩，对视着她，坚定道：“好，那就打起精神来，咱们一会儿到公司了，任何的异样都可能成为别人的话柄，所以咱们千万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明白吗？”

  叶箐箐抬眸望着哥哥，半晌，眼底终于恢复了一点儿神采，点点头道：“嗯，明白。”

  叶谋欣慰一笑，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鼓励道：“这才是叶家的好女儿。”

  “哥。”叶箐箐低唤叶谋一声，顺势轻靠进了他怀里，静默无声。

  叶谋心中五味杂陈，如果叶箐箐是他的亲妹妹，如果她没有那样的母亲，如果叶宁坤没有偏心，那他对她的态度肯定不同，肯定会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可惜，没有如果。从母亲去世后叶宁坤将那个女人娶进门，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所以即使靠得如此近，他能给她的亲情温暖也十分有限。

  车子不刻到达金界大楼下，叶谋拍拍妹妹，松开了她。前座的步夜快速下车，帮叶谋开门，叶谋带着叶箐箐下车，叶箐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紧跟在叶谋身侧。

  牧文将车交给门童去泊，四人前前后后地一起进了公司大厅，直接乘电梯上楼。今天早晨最重要的事就是早会，叶箐箐要宣布接下来的公司决策权归属，和她的立场，而叶谋则需要继续立威，稳定军心。

  叶箐箐跟着叶谋进了会议室，董事会的人全都已经到场，两人在长会议桌一端并排坐下，由秘书呈上会议发言提纲，开始会议。

  先讲话的是叶箐箐，她得先把自己的立场澄清，才能将权力交给叶谋，叶谋才能开始后续安排。还好，叶箐箐说话期间董事会的一干人等都挺安静，听着叶宁坤把金界交给她，而后来她又请叶谋出来支援公司的事情说清楚，又说了接下来她的计划。

  随即是叶谋的发言，不过叶谋发言时场面就没那么平静了，下面的人全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好几次让会议主持人出来维持秩序。

  董事会的人质疑的不过是几点，叶谋到底有没有权力接管金界，这是否是叶宁坤的意思？而他接管的期限又是多久，会不会直接李代桃僵？这样的决议是否是叶箐箐真实的意愿？

  面对这些质疑，叶谋都一一回答了，当然，答案都是极有说服力的，但其中细节只有他和叶箐箐知道，这一切一直是他和叶箐箐的决定，根本叶宁坤无关，但这不能让外界知道，否则两人在公司的威信都可能会打折扣，会导致新的危机。

  会议持续了一个半小时，从叶宁坤逝世前的安排到遗嘱的缺失，从叶箐箐的控股到她的交权，全都明明白白公之于众了。最终，董事会的人也没什么招应对了，当着叶谋的面也不敢直接挑衅他，便散会了。一场战斗终于降下帷幕。

  叶谋带着叶箐箐回了顶层办公室，两人坐在沙发上，相顾无言，不管怎么说，家事里的黑暗面，在公众和大局前，只能避免，怪不得他们不说实话，而且他们做出的已经是最优的选择。

  牧文为叶谋端上了新冲泡的咖啡，为叶箐箐泡了红茶，悄然退下，再次留给两人一室安静。

  叶谋点上一根烟，半晌，对她开口：“箐箐，你会恨我夺了你一半财产吗？”

  叶箐箐摇头，淡淡道：“哥，如果没有我，金界的一切都是你的，爸也不会那样对你，我倒是觉得，你不恨我就算好的了。”

  叶谋垂下目光，望着跟着光滑的茶几桌面，幽幽道：“金界……有时觉得它很重要，有时又觉得不过如此。”

  叶箐箐凄然笑笑，无可奈何说：“我只是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爸，他那么有手腕，却又那么无情，他那么在乎得失，却也将自己毁于得失，我叫了他二十年的爸爸，出事后才知道，他与我知道的不一样。”她转而抬眸看向他，视线茫然，低喃：“而你，你跟他很像，却又很不像，我真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叶谋琢磨着她的话，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商务区，半晌才道：“箐箐，由于爸的绝情，才有了我的绝情，但我做不到像他那样，为了一些利益就抛却亲情，所以我从来都没想过伤害你，不管别人怎么样，你始终流着和我一样的血。”

  叶箐箐不想再回想那个让自己看不清读不懂的父亲，无力道：“哥，我不想再面对这一切了，我想出国，让我静静吧。”

  叶谋也收了这沉重的话题，转身望着她轻笑道：“可以，正好散散心，我支持你。”

  叶箐箐牵牵嘴角，说：“只是要劳累你了，嫂子快要生宝宝，你却得重整金界。”

  叶谋端起桌上半凉的咖啡喝了一口，感受着那苦涩多于香醇的滋味，淡然道：“没事，我能顾得过来。”

  她便不再多言，“好，那我就让爸的秘书帮我准备出国的事吧。”

  叶谋却道：“不用，我让牧文准备，这样我比较放心。”

  “好，听你的。”她顺从地点点头。

  此时，办公室外传来敲门声。

  叶谋扬声道：“进来。”

  “叶总。”步夜推门进来，将门关上，站在原地没动。

  叶谋知道他不是来说简单的一两句话，问：“怎么了？”

  步夜沉声道：“出了点事。”

  “说。”叶谋干脆地吩咐，他早就料到自己的早会之后董事会的人可能有新动作，心理准备是有的。

  步夜低垂着目光道：“外面传起一些不好的消息。”

  “直接说完。”叶谋有些不悦了，步夜不是这样说话说一半的人，肯定不是小事。

  步夜只得直接说：“今早您和二小姐下车前的举动被偷拍了，已经在公司论坛和市内网站传得沸沸扬扬了。”

  叶谋一回想，下车之前自己和叶箐箐确实是半拥着，但自己和她是兄妹，这样的举动也没什么啊。他走近几步到了步夜跟前，冷声问：“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