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双目失明

  直到陆悠悠到了金界大厦楼下，她才明白过来方姝媛的笑是什么意思，自己是事务所的福星，而且和叔叔的关系对工作很有利，方司杰怎么可能舍得放她走，派去外地完全就是浪费资源。师兄根本不会让她离开，除非，在上海等着她的是个更大的陷阱……

  可惜自己此刻已经一只脚踏进师兄的陷阱里了，不管他和叶谋一起串通是准备干嘛，她也只能前往去应对了，大不了实在逼急了辞职就行，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陆悠悠这样想着，就大步进了金界总部富丽堂皇的大厅。乘着电梯直接上了顶楼，站在电梯里，一同往上的人越来越少，陆悠悠有点不适，心里琢磨着如果叶谋不在，自己直接将文件给牧文，这一切就简单多了。

  出了电梯，她走过长廊，刚过了前台就见楼层里杂乱乱的，似乎是正在装修。她在心底暗叹一声，是谁这么不会挑时候，竟然选周一装修老板的活动区域，就不怕把老板惹毛了吗。

  转念想想，原本这个时候按计划叶谋应该还是在邻市的分公司的，说不定他现在也不在公司，所以下属就组织装修也说不准。

  边走边出神，她走近转角，下一秒就见一群人出现在跟前，人群簇拥下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叶谋，身后跟着的是牧文和于彤馨。他见她步子就停下了，身后的一帮人也停下了。

  陆悠悠穿着板正的黑色套装，拎着装有文件的黑色大皮包，脸上还有点出神的僵硬表情，突然就看见了他们一行人，前几天的事情一下子涌进脑子，她都不知该怎么反应。

  于彤馨还在，所以叶谋还是相信了她，信任了他脚边的疯狗。

  陆悠悠一阵恶寒，走上前将文件夹掏出递给叶谋身侧的牧文，转身就走。

  可是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脚边没那么利索，就慢了那么一拍，近在咫尺的叶谋就捉住她的手了。低声道：“悠悠，你听我解释。”他的声音不大，可周围的人站得那么近，全都听到了。

  陆悠悠抬眸，他的眼里竟然是慌乱和焦急。

  大庭广众的，他这样的身份，她可不敢在这儿听他解释，不敢担毁他形象的罪名。

  她挣开他的手，很公式化地说：“叶总还有公事要忙，如果您有事要跟我谈，可以改日再约时间。”说着就往来时的路走。

  叶谋也不管身后的众目睽睽，不放弃地追上她，懊恼地解释：“悠悠，于彤馨已经被我辞了，今天她是来交接的，你不要误会。”

  陆悠悠步子一顿，看来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糟糕，难怪刚才她瞥见于彤馨穿着跟旁人不一样的便装。不过她还是继续往前走，不理会叶谋，这样的场合，真的不适合争辩两人的感情私事。

  叶谋开口还要再说，不料两人之间突然多了一个声音，对方尖锐地大声道：“叶总，你竟然还对这个贱人抱希望，她有多心狠手辣您难道不知道，留在身边总有一天要害死你！”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于彤馨。她的声音很亮，整个大厅的人都听到了，大家都被这一幕惊得屏住了呼吸。

  陆悠悠震惊地转头看向于彤馨，她竟然这样极端，要走之前都不忘血口喷人，一看就是铁了心要离间自己和叶谋。

  陆悠悠上前半步作势要跟她理论，不料于彤馨再次尖声骂起来，“你在楼梯上想害死我，今天我要你还回来！”说着就猛地推了陆悠悠一把。

  陆悠悠重心不稳，身子往后仰，一下撞在装修工人的临时楼梯上，叶谋没想到于彤馨竟会当众动手，忙上前扶陆悠悠。陆悠悠仰面要摔倒，幸好被叶谋扶住，可是她的视线里，梯子上放置的石灰粉竟然一桶地掉了下来。

  下意识地，陆悠悠推开了叶谋，自己结实地侧摔在地上，随即那桶石灰粉劈头盖脸地浇在了她脸上，溅了一身。

  双眼一痛，陆悠悠便再看不见任何了，脸庞和肌肤仿佛被火灼烧，由弱到强地开始袭来。

  一时，惊呼声、呼救声、尖叫声响起。陆悠悠什么都看不见，隐隐感觉歇斯底里的于彤馨被人拉开了，自己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熟悉的薄荷香气混合烟草味道，他的步子急促，怒吼着抱着她跑过走道，大喊着叫司机备车去医院，四周嘈杂一片，许多个人的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跟随着……

  叶谋，这次我要瞎了，你身边的疯狗害的，你高兴了吧？

  陆悠悠无力一笑，豪门果然是危险的，自己不过刚刚靠近，就被这样两次三番被整治。

  双眼的剧痛越发强烈，她再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从手术室出来，陆悠悠因为药物麻醉，虽然醒来了身体却没什么知觉，她感觉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身边有仪器的“嘟”声，房间里很安静。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围着一圈纱布，应该是瞎了。

  这时，陆悠悠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正被人握着，不用想，肯定是叶谋。

  她抽回手，开口想骂他，嗓子却只发出几个沙哑的单音，接着咳嗽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上涂了药膏，鼻腔里也是难闻的味道，大概是治石灰烧伤的。

  想到自己遭这么大罪就是因为身边这个人，陆悠悠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看不见，她肯定挥拳打死他。

  叶谋似乎看出她的愤怒情绪，嗓音黯哑开口：“悠悠，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罪魁祸首，你要是实在恨我，就等你康复了再打吧，你现在必须静养，等待合适的眼角膜，你放心，你的眼睛没大碍，只要眼角膜来了，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陆悠悠一听，原来自己还没瞎。可是眼角膜不是都得有死人捐献才有吗，这样等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如果眼角膜不来，自己就一直是瞎子？

  想到现在还丝毫无损的叶谋和逍遥法外的于彤馨，陆悠悠瞬时气得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