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郑伯克段于鄢

  华凌嫣无理取闹，让李凌霄心里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不管怎么说，华青青是在秦唐被人欺负，而在“自己的地界”上，没有保护好华青青，确实失职。

  “大姐，是我没看好青青，请您原谅。”李凌霄尽管心里不甘，但是表面上态度还算诚恳。

  一句抱歉就想糊弄过去，华凌嫣可不是好哄骗的。“妹妹傻乎乎的一个人，从美国偷跑回来，不知会家里就跑到秦唐找这小子，一定有情况。”

  知人知面不知心，世家的熏陶，让华凌嫣看人都像装了放大镜，一分一毫都仔细甄别。“李凌霄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小子，没有背景，没有家财万贯，凭什么吸引小妹的注意力？”华凌嫣完全搞不明白。

  华凌嫣25岁，正是芳华绝代的年纪，居然叫大姐，“你叫谁大姐，我可不是你大姐。小子，我奉劝你一句，无论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以后最好离我妹妹远一点，配我妹妹你远远不够格。”

  既是为了妹妹着想，也不想李凌霄受到家族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华凌嫣深有体会，普通家庭的孩子，可别想进老华家的门。

  李凌霄除了苦笑，还有无奈。别人都是出门遇贵人，到自己这变成出门遇祸害。

  还没怎么着呢，都被当间谍防上了。李凌霄自己何尝不知道，华青青与自己身份天上地下，自己压根儿就没打这主意。

  听华凌嫣话说的直白，而且很伤人，熊一鸣不愿意了，“华姐姐，话可别说的太过，我四弟虽然没有尊贵出身，但是你敢肯定，未来他不能一飞冲天？”熊一鸣见不得自己兄弟被打击，出言袒护。

  华凌嫣转过头，怒视熊一鸣，“跟你有什么关系，管好自己的事。”不愧是那位最疼爱的孙女，华凌嫣从小养成骄横跋扈的气势，平时不发作，发作起来够别人喝一壶的。

  熊一鸣深知，凭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压不住华凌嫣。可被她别着一头，心里极度不爽之余，却也无计可施，谁叫没人家地位尊崇呢。

  “言尽于此，你自己掂量着办。知道你是首都大学高材生，我想脑子也不会笨到哪去，凡事三思而后行。”说完，华凌嫣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

  李、熊二人还没什么，莫海冰完全呆住。“这姐姐太有气势，太嚣张，教训旁边刚才救了自己这两位“恩人”，完全像小孩儿一样，真是颠覆。”

  三人再坐下去，也没趣味，不如及早走人。

  李凌霄给莫海冰留下了张扬电话，叫她跟张扬联系就是，说完，与熊一鸣离开了古城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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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的秦唐，树虽还苍翠，但一天凉过一天的天气，平添了一股肃杀之气。

  廖逸飞的想法很简单，调来一个赵宝军牵制田双棋，如果能找机会取而代之更好，不能的话，至少能恶心恶心田双棋。

  赵宝军已经上任三天，李凌霄并没有约见表哥。今晚差不多该吃的请也完了，该认的人也差不多，应该能约他单独出来见一面。

  ……

  晚上，李凌霄订好了约定的饭店。既然廖逸飞亲自出面，约见赵宝军，就没有选在秦唐饭店，而是找了一家略显偏僻的馆子。

  秦唐饭店好虽好，但是人多眼杂。廖逸飞现在还不想让外界猜测，赵宝军和自己有关系，李凌霄订的饭店正合廖逸飞心意。

  赵宝军早早在包间等候，廖市长请客，哪能失了礼数。廖逸飞和李凌霄赶到，菜、汤轮番端上，三个人边吃边谈。

  介绍那些繁文缛节直接免了。廖逸飞不是一个好排场的人，私底下一点架子都没有，这种平和和亲近，让赵宝军很有好感。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决定了以后相处的走向。

  赵宝军有些拘谨，廖逸飞却坐得很随意，脸上表情轻松，“宝军，刚到秦唐还适应吧？”廖逸飞和赵宝军初次见面，简单的闲谈和客气，还是很有必要的。

  听领导问起自己，赵宝军连忙坐正身姿，回答道：“廖市长，我既然来了，就是为您冲锋陷阵的，环境再恶劣也得适应。”

  表哥这番表忠心，让李凌霄竟然有些意外。“将近40岁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矜持？”

  细细一想，表哥这手确实高，即赢得廖逸飞的欢心，又表了忠诚，一举两得。

  没想到赵宝军还挺直白，廖逸飞笑着摆摆手，道：“呵呵，不要这么说嘛，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事业，怎么说单独为我工作呢，该罚。”

  廖逸飞驭人之术真正高明，李凌霄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宝军也不含糊，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三人的酒席，除了闲话家常，并没有谈起重要事情。

  ……

  宾主尽欢，第一次的会面双方都很满意。虽然没有切实谈到正题，但是李凌霄知道，有些工作不是领导该做的，自己要心明眼亮。

  廖逸飞提前离席，给李凌霄和赵宝军单独接触，预留时间。

  两人送廖逸飞出饭店离开，又返回到包间，李凌霄问道：“表哥，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赵宝军一脸为难，才刚到秦唐，竟然要调查上司，冀中“政法一哥”，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表弟啊，这是不是太冒险了，调查上级领导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知道，那两位都是多年的老公安，能没有警觉意识？”

  赵宝军忧心忡忡，光是对付一个顶头上司，又是常委的公安局长，就够自己操心的了，现在还要调查“大鱼”，难道就不怕反噬？

  李凌霄深知此事的凶险，但是既然决定要做，就要有始有终。

  后世那两位虽然都被中央处分，但是如果能早一点促使他们倒台，也算为冀中人民做贡献吧。

  兄弟俩对坐沉默，想到事情的严峻和棘手，都陷入沉思。

  李凌霄没有天人相斗，而是思考怎么用最小的代价，解决掉大麻烦。而赵宝军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入手，该请谁帮忙的问题。

  冀中公安系统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那两位深耕冀中政法界多年，爪牙随从众多，但也难免挡了别人的前进之路。

  官场的原则就是，挡了别人上升之路，好比杀人父母，仇恨不共戴天。

  两人又聊了一会，各自离开。第一次会面不算圆满，却也各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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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唐新城招标工作，在经过上一次的泄标之后，经办的各级人员都小心翼翼。如果再出纰漏，自己的官帽子搞不好就要被摘。

  白连才和伍敬贤，因为招标一事，忙得焦头烂额。

  新城大功能区块，虽然已经划分完毕，但是涉及到土地丈量、建筑细节规划、区块内功能分区安排，等一系列事情。

  虽然两人不是建筑行业出身，但热情高涨，干劲十足，凡事都亲力亲为。看“老大”这么“拼命”，底下人也不好意思劝说。

  廖逸飞大权旁落，没有亲自参与。但是作为市政府常务副市长，他还可以看看李凌霄送过来的报告，审核一下竞标公司的资质，比白、伍二人悠闲许多。

  “这就是领导的派头，上面张张嘴，下面跑断腿，一点不假。”李凌霄暗自想道。

  ……

  10月底，招标的前期工作结束。先期建设的是老城区改造区块。竞标企业六家，天元和正丰公司赫然在列。

  廖逸飞看到两家的标书，心中大笑，光看标的就知道，他们铁定可以拿下项目。

  但是，效益如何产生？根据规划局和专家们的详细计算，承包商的利润微乎其微，那这两家凭什么还这么积极呢？

  再次竞标，结果让人大跌眼球。中标企业仍然是天元和正丰。这次有政府三大常委共同参与，没有人怀疑其公正性。

  宣布完中标企业后，田双棋和罗永春两人击掌相庆。工程到手，虽说只是初步胜利，但是能让廖逸飞吃瘪，已经很让人欣喜。

  田局长和罗部长对廖逸飞严重不满，先是拿下吕红旗，断了田双棋一条财路，再是威胁处理罗永春儿子，换取自己秘书晋升。

  既然不能在明面上打击他，那么背地里耍点手段未尝不可。毕竟人家是常务副市长，党内排名高。

  晚上，两家公司的老总，邀请这两位领导吃饭。

  秦唐饭店包间中，四人举杯同祝，好像白花花的票子在对他们招手。

  ……

  常务副市长办公室。

  “领导，这个结果太戏剧化了吧，他们的利润点在哪？就这么自信？”李凌霄大惑不解，不禁求教于廖逸飞。

  廖逸飞也在猜测，如果他们严格按照规划要求开工，到最后肯定是没什么赚头。可不要忘了，资本家为了100％的利润，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无论如何，廖逸飞就以不变应万变。倒要看看，他们能出什么奇谋高招。

  “凌霄，你是中文系高材生，《古文观止》应该读过吧，第一章是什么还记得吗？”廖逸飞思维跳跃之快，让李凌霄一时没跟上节奏。

  李凌霄当然知道读过《古文观止》，不说倒背如流，至少里面的大概章节，还能记得清楚。

  “郑伯克段于鄢”，难道？想到此处，李凌霄豁然开朗。

  原来重要的是，不需要知道他们从哪个环节获取利润，只需要知道他们肯定在施工或者材料上做手脚，就已足够。

  “廖逸飞这招太过阴险毒辣了吧，为了给田、罗两人下套，真舍得这么下血本？”李凌霄不能理解。

  “领导，这招是不是太狠了？”李凌霄心有恻然，这样的话，可就真的是你死我活、赤膊上阵的态势了。

  廖逸飞见李凌霄心有不忍，淳淳教诲道：“凌霄，人在仕途，对手强不怕，我们可以避一时之锋芒。可如果对手将把柄送到你手上，还不加以利用的话，那就是妇人之仁。”

  “为官者不能有妇人之仁，一旦认定了就要抛除一切杂念，直到达到目的。”李凌霄心中暗念，这算是自己从廖逸飞身上学到的第一课。

  ……

  此时的田、罗二人卧榻“温柔乡”，怀中“佳丽”正使出浑身解数卖弄风骚，竞相博取两位“领导”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