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初识花狐狸

  我就这么逃离夜幕翼身边那么久，想必以他的脾气，北夜都城想必已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或许这整个北夜国都不再安全，要是被他抓回去，估计下场一定很凄凉。

  耸了耸肩膀，我踏上了去东云国的路。

  东云国，四国之中最为富庶的国家，想必好去处定然很多。将冷血王爷神马的抛掷脑后，我兴致勃勃地在东云都城平辽城街头游荡。

  第一富国果然是名不虚传，街头巷尾满是林立的店铺，绸缎坊，钱庄，饰品店，赌坊，青楼……应有尽有。

  我先去一品斋饱食一番，然后便驾轻就熟地来到了花颜阁，这是一家卖胭脂的小店面，凭着上乘的胭脂，已有百年的历史。作为一个合格的旅客，自然要掌握行走的路线，像这种有着良好口碑的店铺自然是要去逛上一逛，即使自己不用，为母后准备一份小礼物也是不错。

  “这位公子，不知您可有中意哪款胭脂？可需要我为您介绍？”

  不愧为百年老店，这服务也是一流。我看着在客人身边殷勤介绍的小二，满意地点了点头。

  “替我将那盒胭脂拿过来看下吧。”我伸手指了指一淡蓝色的方形盒子。

  “好嘞。”小二很快就将胭脂给我拿了来，“公子这是买来送给母亲的吧，真是个孝子啊。”

  闻言，我将目光从那盒淡雅精致，幽香扑鼻的胭脂上移开，探究地看了眼小二，“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买回去送娘亲，而不是心仪的姑娘的呢？”

  “公子就别开玩笑了，看你的身形，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吧，还小着呢。”小二笑着回答道。

  我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子打赏他，“不错，这察言观色的本领挺娴熟的嘛，这银子，赏你了。”

  虽然我已然十四，但是与男子相比，这身量的确瘦小了许多，因此扮男装大概也就像个十二三岁的。

  这花颜斋的胭脂质量的确上乘，除了给娘亲挑了几盒之外，我也给梅兰竹菊她们都给挑了一盒。

  “少爷，你放开小女子的手。男女授受不亲。”我正在仔细地挑着，突然一道娇柔的女声传了过来。

  这种调戏良家的事情多不胜数，我可没闲心多管闲事，故也就未加理睬。

  “你的皮肤略有些发干，需要挑些补水的胭脂，至于这些斑点，光遮挡是没用的，我们店里新进了一种胭脂，不妨试试看，滋养的效果可是不错……”

  本以为只是个恶霸调戏良家的剧情，然而当那略带些轻佻磁性的声音传过来时，我还是忍不住侧头望了一眼，正看到一面如冠玉的男子伸手往那妇人脸上摸了一把。

  “故作风流的败家子。”我一向最讨厌这种花花公子般的人物，自以为潇洒地在花丛中流连，至于家中的产业，想必他只是偶尔在父亲逼迫下来看看罢了。

  “哦～故作风流？败家子？这是在说我么？”那男子修长的五指骨节分明，执着一把山水折扇，一袭绯衣尽显妖娆。

  看着他缓缓向我靠近，我眉头微皱，一个大男人把红衣穿得这么妩媚，还真是个变态。没想到的是，心中所想就这么化为“变态”二字从口中吐出。

  “哈哈，有趣。好久没见着有趣的人儿了，要知道，可从没人说过我是变态。”

  那男子欺身靠近我，伸手将我耳畔的头发别到耳后，薄唇慢慢靠近我的耳垂，丝丝热气挠得我心里发毛。我不习惯别人和我太过亲近，哪怕是师兄他们，也从来没有和我如此接近过。

  我忍下心中的别扭，没有躲开，一则我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二则我没必要向他示弱，大不了赏他一耳光，我可不是对着漂亮脸蛋就下不了手的人。

  “真不知是你脸皮太厚，还是我魅力不够呢。与男子如此亲近，你都不知道羞涩的么？姑……娘。”他的口吻中略带些调笑，说完便站直了身子，一脸媚笑地看着我。

  “花狐狸，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我明明就掩饰的十分周全，再加上现在还小，还没有发育，更是不容易让人发现性别，却没想到竟被他看出了女儿家的身份，从牙缝中狠狠地挤出一句话来。

  “姑娘，你对在下的形容倒还真是多啊。你忘了这里是哪儿了么？”他将扇子一合，悠悠地说道：“很不巧，在下正是这花颜阁第十代的当家花如希。经营这女子物品，若是连雌雄都辨不清，岂不是要让人笑话了么？”

  “你，不许将我的身份说出去。”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收好胭脂，就从这花颜阁走了出去。花颜阁中的顾客小二，正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都是花如希这骚包的狐狸害的，若不是他对男儿装的我如此暧昧，怎会这般情况，他们可是听不到我们的谈话的，这世道，可还没有开放到可以接受两个男在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的。

  从花颜阁出来后，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天空被一片乌云弥漫，“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场景描写的大概就是这般场景。

  一向淡然如我，也不禁加快了脚步，我可没有随身带伞的习惯，若是在这雨点落下之前，没找到一处客栈落脚，就要被淋成落汤鸡了，虽然我有武功，可也不能暴露啊，就等于没有武功一样。

  平辽城的客栈虽然有很多，但是这游客相对来说便也多了。我走了几家客栈，竟然都是满客，一颗心不由的渐渐烦躁起来。

  当怀着失落的心再次从一家满客的客栈中走出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我迅速转头，习惯性的，攻击也随之跟了过去。

  “唔……你还真狠。”花如希躲开我的攻击，脸上满是笑意，哪有他语气中的委屈，“我是看快下雨了，好心带你去个好地方躲雨的，你就这么对我，真让我难过。”

  “废话少说，快带路，我可不想在这儿陪你淋雨。”对于这种脸皮堪比城墙的人，只能冷着脸对待。况且已经有几滴雨在风吹下落到了脸上，不赶快找个地方避避，那真的是要成落汤鸡的节奏。

  “走！”花如希一把揽住我的腰，就带着我往一个方向跃去。不可不说，他的轻功挺不错的，带着我前行的速度与我一个人的速度不相上下，他在轻功上的造诣绝对在我之上。

  片刻之后，我看着面前灯火幢幢的房子，满屋的脂粉气息几欲溢出。若不是这滴落的雨，想必我还能看见几个衣衫凌乱的风尘女子。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我黑着一张脸，冷冷地看向他。

  “既可以躲雨，又可以有美酒佳肴可享，还有那娇滴滴的美人儿相伴，难道不是个度过漫漫雨夜的好地方？”

  从他那轻佻的语气中，我隐隐嗅到了几丝阴谋的味道。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我便迈步进了这醉红楼的大门，毕竟这地儿我可没少去，还是躲雨要紧。

  刚进这醉红楼的大门，那豆大的雨点便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同时，那浓郁的胭脂味便围拢过来。

  “公子，您是第一次来吧，瞧着俊俏的模样，别说我这楼里的姑娘们了，妈妈我这心儿都扑通扑通跳呢。”

  眼看着老鸨的身子渐渐贴近我，我不着痕迹地闪开，说道：“给我找个房间，好酒好菜备着。至于姑娘嘛，这位公子替我挑选便好。”

  “行，柳衣，带这位公子去兰苑。”老鸨右手轻扬锦帕，状似风情万种地向我抛了个媚眼，顿时惊落了我胳膊上那一堆鸡皮疙瘩。逛了这么多家青楼，这么碉堡的老鸨还真是第一次见。

  微微平复心中那股恶寒，我赶紧跟着柳衣去了兰苑。没想到这庸俗的老鸨管理下的青楼还有这么一处清雅的去处，我不禁感叹了一声。

  “柳衣，就由你留下来陪我罢！”我看了一眼静静站在一侧的柳衣，虽面有印痕，将原本的美好遮去了大半，但气质如兰，身上干净清爽，没有寻常女子那般妖媚的打扮，也没有那乱七八糟的香粉气息，与那些空有华丽外表的女子相比，不知顺眼了多少。而且就她脸上的痕迹来看，应该是毒物造成的，也不难消除，这又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我？我怕污了公子的眼。更何况，我只是个领路的，不做那卖身的事情，还望公子见谅。”柳衣的头垂得更低了，眼光焦灼在自己的脚尖之上。

  我伸手轻抬起柳衣的下巴，“我不介意。”看着柳衣眼中闪过的几丝慌乱，我大笑一声，将她搂到身侧坐下，红唇靠向她的耳畔，“只是陪喝酒而已……如果你想要做点别的，我也不介意。”

  “看来不是我魅力不够，而是你的脸皮太厚啊！不过没想到你竟是喜欢这样的，这口味，还真是不一般。”大概是看到了我与柳衣之间亲密的动作，花狐狸那贱贱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这地方，我可没少来，有什么好羞耻的么？”我反唇相讥道，“也没见你有多扭捏。”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女人。”狐狸脸色黯黯，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他竟会密语传声。

  不过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同样将所言话语传了过去，“也没见你像个男人，一身红衣，真是骚包。”

  看到他微动的唇，我一句话便截住了他的话语：“不要说什么证明给我看的话，虽然这是青楼，但我可没那兴趣欣赏活春宫。”

  柳衣在听了我的威胁之后，已经不再挣扎，在一边静静地将每个杯子中的酒满上。

  “只要你陪我一晚，我就将你脸上的痕迹去掉可好？”我可不能冷落了我精心挑选的未完全露出庐山真面目的美人。

  “这样很好，不必了。我仍旧是那句话，我不卖身。”在提及脸上的印痕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了柳衣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

  “如果……我帮你赎身呢？”我又将当初给逸清的条件摆在了柳衣的面前。

  听了这话，柳衣沉默了许久，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缓缓地说道：“或许能够离开这座牢笼是这里大多数人都奢望的，同样我也奢望。但是我不想出卖自己，通过承欢他人身下而获取自由之身。虽然沦落至此，我仍三有我自己的骄傲。”

  “好一个我有我自己的骄傲！那不知你可愿自此跟随于我，无论是闯荡天下，还是游戏人间，我给你这份骄傲。”我放下手中的筷子，静静地看着她，想了想，又接上一句，“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愿为公子出生入死，随侍左右。”柳衣这次倒是果决，单膝跪在我的面前。

  我将柳衣扶起，“那从今天起，你就跟我姓好了，改叫墨衣吧，你脸上的印痕……”

  我话还未说完，便被她截断，“墨衣多谢公子赐名，至于这痕迹，就留着吧，这样挺好的，可以随时给自己提个醒。”

  “发现和你见了也有大半日，我竟还不知你的姓名，你是否该……嗯？”

  我一直知道花如希这狐狸在边上看着好戏，只是懒得理会罢了。别的不多，名字倒是不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就告诉了他，“墨无凌。”

  “无凌，哈哈，你笼络人心的本事倒是一流嘛，才这会儿功夫就让你拐到了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狐狸的手搭上我的肩，眼神却望向了我身侧的墨衣。

  “你这眼神可真毒，这都能看出她的美丽来。”不可不说，虽然狐狸的穿着骚包了点，面容妖娆了点，这家中的手艺本领倒是掌握的不错。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我这么玉树临风，美人儿争相投怀送抱的人，自然有着欣赏每一朵美丽花儿的能力。”

  狐狸果然是不能夸的，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我无奈地摇了下头，不再理会他。

  “衣儿，你先去休息吧，明日我为你赎身，现在我要睡觉了。”打了个哈欠，我往床上一躺，直接闭了双眼。

  “你还真是放心。”片刻之后，我听到了狐狸悻悻的声音，再然后便是二人离开的脚步。

  看得出来，他虽然是个风流的人，但是倒还算是个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所以我睡得也放心。

  第二日一早，天已放晴。我向老鸨赎下了墨衣，当着她的面将卖身契撕为碎片。这也就意味着她此时已是自由身。那么，她完全可以自行离开，然而她却选择了跟随于我，自此便走上一条颠簸的人生道路。

  我取下身上所系的那一枚白色玉佩，交到了墨衣的手中。“带着这块玉佩去找墨辰，他会为你安排的，另外，这是我昨晚所书书信一份，你一同带去吧。”说完这些，我便用密语传声将墨辰所在地点告诉给了她。

  “属下定不负使命。”

  我点了点头，表示放心，便和狐狸一同离开了。至于为什么是和他一起，当然是拜某人的黏人功力所赐。

  “无凌，接下来你要去哪里？”花狐狸灿烂的脸凑到我的面前，讨好地问道。

  “我不知道，随便走，爱跟不跟。”我伸手挥开那张妖媚的脸，大步向前走着，头也懒地回一个。听着后面匆匆赶上来的脚步，我勾起一抹笑容。虽然花狐狸太过花心了点，一路走来，他——花颜阁当家的风流韵事不断，但是不可不说，一路上有他陪伴，绝对不会感到孤独，更何况有着一个流动的钱包跟随，何乐而不为呢。

  “那……不如去东运城吧，那里虽然没有这里繁华，但是风土人情倒是不错，去上一去倒是可待考虑。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带路？”花狐狸一路上废话不断，也只有这句话稍微中听点。

  我怎么能忘了花狐狸这个免费导游呢？我拿扇子轻敲墨发，真的是脑子短路了。

  “那就听你的，去东运。这么走未免太过无趣，不如我们比比看谁先到如何？”说完，我就运起轻功向前跃去。

  “你耍赖，居然先跑了。”花狐狸很快就跟了上来，语气中带了些委屈，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灿烂。我知道这货又在装可怜博同情了，遂不加理会，奋力前行，要知道他的轻功造诣可在我之上。

  不到半日的时间，我们二人便顺利地到达了东运城。刚入了城门，我就清楚地感受到了东运与平辽二地的差距。正如狐狸所说，这东运与平辽相比，在繁华程度上的确差了一个档次。不过那完全迥异的风格倒是让我感到耳目一新。

  平辽城地处平原地区，土地肥沃，百姓安居乐业，有田地可耕，故整个城中的经济实力便提升了上来，毕竟民以食为天，而国以民为重，人人有田地，有产业便是这富庶的基础。

  相对地，东运城土地贫瘠，农业并不发达，然而由于靠山，矿石产业较为发达。城中百姓尚武，老少妇孺基本都会些防身的武功，更别提这里的男人了。他们大多进行矿石方面的工作，开采、搬运皆需要人力，这些东运的汉子没有平辽男子的温润，多的是桀骜不驯的野性。

  东运客栈。

  “小二，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来一份。”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连绵的群山，那雄壮的景色令我心情大好。再加上身边坐着一个土豪级别的人物，我吃货的本性便暴露无遗。没穿越之前，我最爱的就是每到一个地方，就吃遍那里的美食。要知道，吃乃人生一大要事。毕竟，能吃是福不是么？

  “好嘞，客官稍等，好酒好菜稍后就来。”小二将桌布往肩上一甩，大声吆喝着离去。

  片刻功夫之后，那一盘盘的美食就陆续送了上来。我看着桌上那色泽光亮，香气袅袅的美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食指大动。不待小二招呼，我便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

  “怎么样？仅仅这美食是不是就有完全不同的感受？”花狐狸吃得斯文，不像我这般大快朵颐，毫无形象。不过像他那样的吃法，我认为就是在浪费。

  “嗯，我们还真是来对了。这菜这酒就如这里的景观一样别有风味。”我吐出嘴里的骨头，满意地说道。边说着，便顺手给自己和花狐狸又斟满了酒。

  花狐狸嘴角含笑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回了他一个白眼，“盯着我看干嘛，没见过美女啊？”说完，就埋头继续奋斗。

  “是没见过这样的美女。”花狐狸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你还真能吃。”

  我继续白他一眼，不加理会，实则是口中正塞了满满的肉，说话不便。

  “啊，吃的好饱。”我揉揉圆鼓鼓的肚子，轻嗝一声，打了个哈欠，“唔……有点儿困了呢。小二，给我准备间房间，我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