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皇后的想法

  司衣司离御书房较远，属后宫范围。

  穿过御花园，长廊，光明宫，福云红，巧正殿，大概走了五十分钟才到了司衣司。

  从进宫后肖雨带给镇国公的消息都是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虽然有报喜不报忧的嫌疑，可是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麻烦，让她尝尝苦头也是好的，不然她学不会如何在这偌大的皇宫生存下去，因此肖静也不打听她在皇宫处境。

  想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如此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能进宫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虽然此次进宫大部分都是庶女，可是司衣司的大宫女们并不同，呆在宫里时间长了自然也是有靠山的。

  “贱人，你就是一条狗，竟然敢和我抢衣裳，给我打！”

  还没进去，便听到角落里传来怒呵和打骂声，肖静心中起疑，眼前的场景让她不敢相信，张袖珍带着几名粗使宫女将肖雨围在一个小角落羞辱，她满脸的烂菜叶子和菜油，头上湿漉漉一片，看着狼狈不堪。

  难道，她所说的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就是这样吗？

  此刻的她双手抱头，全身发抖，没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

  “贱女人，臭母狗……”张袖珍拿着一盆脏水从她头上泼下来，一阵激灵，瑟瑟发抖。

  她知书达理，礼仪周全，绣技出众，就连容貌都属上等，所以别人处处排挤她，就连大宫女们看到她被欺负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装作看不见。

  久而久之，她也就习以为常了。

  “住手！”

  声音平静，淡然，不温不怒。

  张袖珍嘴角上扬，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想活的敢喊住手。

  “肖静？”此时，只看到肖静站在不远处，一身紫色宫装，显然还是二品官员。

  “啪……”还没反应过来迎来的就是一巴掌。肖静静静的看着她，目光镇静，淡然优雅。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姐姐是……”

  “啪……”又是一巴掌，肖静出手快准狠，依旧安静的看着张袖珍。

  “我是皇后的妹妹……”

  “庶妹……”肖静微微一笑，似在好心提醒。

  “你……”

  “啪……”又是一巴掌“我这巴掌是想告诉你，什么是尊卑分明。”

  “啪……”再是一巴掌“我这巴掌是想告诉你，什么叫以礼待人。”

  “啪……”还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教训你，替我妹妹报仇，若是今后你还欺负她，那么请先问过我这当姐姐的。”

  “你……”张袖珍想要说什么，可是迎上肖静眼睛的那一刻却是被镇住了，那犹如古井般的眼眸毫无波澜却让人无法狂傲。

  “你欺负我妹妹，别说是告到皇后那，就算是告到太后那我也不怕，届时看看是谁倒霉。”

  肖静一脸淡然，看着张袖珍的目光里满是嘲讽。

  “姐姐……”蹲在角落里的肖雨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肖静蹲下，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没事了，姐姐在呢！”柔声让肖雨更加伤心，眼泪犹如泉水喷涌而下，哗哗直流。

  粗使丫鬟们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断时间欺负肖雨习惯了，刚开始害怕有人会替她出头，听说她是镇国公的女儿，有个做二品官员的姐姐大家都有些害怕，可是欺负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没人替她出头，大家为了捧张袖珍就胆大了起来，现在已经严重到用菜油脏水泼她了。

  “去司正司请楚大人……”

  肖静轻轻拍着肖雨的背“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目无法纪，公然侮辱我肖静的妹妹。”

  几人依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动。

  “谁帮我跑这一趟，我既往不咎。”肖静的声音很小作用却很大，几名丫鬟呼的一下争着前往司正司。

  此刻的张袖珍早就被肖静打得头昏脑胀，眼冒金星。

  听到丫鬟禀报，肖静有事请她去司衣司，再看看这丫鬟胆战心惊的样子，楚欣然便是知道事情可能和肖雨有关，带着两个宫女便直接去了司衣司。

  当楚欣然赶到司衣司时，张袖珍也清醒了几分，特意请宫女前去凤凰宫请了皇后做主。肖静也当看不见，抱着肖雨轻拍着，渐渐止住了哭声。

  楚欣然也不废话，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们“拉下去，打三十大板，张袖珍，拉下去打五十大板。”几句话，除此之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凭什么？”张袖珍知道宫女去请皇后，底气瞬间就足了，抬头直勾勾的看着楚欣然“你们狼狈为奸，堂堂二品女官四品女官，竟然……”

  “怎么样？你在宫中私自动用私刑，如此羞辱新进宫女，莫非还怀疑本官的裁断不成？此案我自会亲自上表陈述给皇后娘娘，你莫要慌张，会有人替本官告诉你什么是公道的……”转入司正司的楚欣然公正廉洁是出了名的，在宫中也算小有名声，说话也较有威信，从眉州回来后更是名声大振，称为女中豪杰，深得皇上信任。

  “参见肖大人，楚大人，皇后娘娘说对二位的人品非常信任，此事全由二位做主，不必请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微笑盈盈的对肖静和楚欣然行礼后传达了皇后的原话。

  张袖珍睁大眼睛，冲上去拉着大宫女的衣领“你说什么？姐姐不管我？不可能……她说会帮我的……”

  “皇后娘娘说了，你私自对宫女用刑，其心思歹毒至极，一切处罚全凭司正司楚大人定夺，若是抵抗或出言不逊，那么就别怪娘娘不记姐妹之情，皇宫有皇宫的规矩，既然进了宫，也请大家随娘娘一起守好这规矩。”宫女一片淡然，并不想和张袖珍多说言语，又向肖静与楚欣然行了礼后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其排场不亚于楚欣然。

  二人相似一笑，吩咐粗使嬷嬷将几人拉下去，五十大板，差点要了张袖珍的小命。

  将肖雨安顿好后肖静和楚欣然坐在院子里喝起了茶，难得闲聊，楚欣然也忍不住八卦。

  “你今日可是成了整个皇宫中人人讨论的对象了？”楚欣然微微一笑，抬起茶杯轻轻嗅，这是上好的桂花茶，香气扑鼻。

  “何出此言？”肖静不解。

  “红衣白马，绝代风华，待君回来，许嫁衣红霞。”短短几字便让肖静忍不住笑“你何时变得如此酸溜溜的了？我们行为粗鲁的楚大小姐也知道舞文弄墨了～”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一大早宫里就将你和圣卿王传的沸沸扬扬，你俩是不是私定终生了？”楚欣然一副八卦女的样子让肖静倍感头疼，白了她一眼“你还别说，我今儿就是为这事进的宫，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事差点让我摘了玉冠赔了小命。”

  西夏国女官装饰大多头戴玉冠，玉冠雕得有多么的精致取决于官位的高低，女官犯罪行刑时必定要先摘下玉冠以表对皇帝的尊重。

  肖静所戴的玉冠雕刻精致，所居二品，至今为止，宫里还没有一位官位高过她的女官。

  “这话怎么说？”楚欣然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想想也对，即使有私情二人也应该悄悄告别，哪有如此高调的？“那你为何会出现在城门外？还着红衣？”

  “是这样的，蓝谨表哥状元宴那日，圣卿王特意找我把平安脉，我在替她把脉时发现急需一味药材，可是我手里没有，便派丫鬟从山上采来，我在家中制了三天三夜才赶制完成，发现天已亮，圣卿王出征的时辰已过，没有办法只好骑马而去，到那才发现自己一身红衣……”现在肖静并不想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楚欣然，因为在宫中知道得越多便越危险，就当她自私，不想那么快和别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吧！

  想来，至从遇上墨千尘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做那个恶梦了……

  “也是，你虽然长得漂亮，可是西夏成漂亮的姑娘多得是，怕是圣卿王自己照镜子都比你好看得多，再说，你都还没长大，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说着，还有意看了一眼肖静的胸部，样子像是在为她难过，肖静一阵窝火“你胡说八道乱看什么？今儿上官淇说我阻碍大军出征，皇上差点杀了我。”阻碍大军出征误了吉时那是大罪，重则游街为百姓出气，最后砍头，轻则也是发放边疆，充入官奴。

  “这么严重？看来此事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啊？”若是真是如传言那般，只是女子送心仪之人出城而已，并不是什么大罪，最多也就关两天，可是肖静是镇国公之女又是朝廷官员，身份高贵，皇上最多不过责备几句也就罢了 可是如今竟然升为阻碍大军出征，这明显有人想要肖静的命啊。

  “嗯，今日上官淇拼了老命都想置我于死地，好在后来皇上请了钦天鉴来证明大军并未耽误出征吉时，我这才保了命……”

  “你既然又是赶路又是穿道，再加送药搂抱，不止那点时间吧？怕是吉时早就过了…除非你买通了钦天鉴…”楚欣然不屑的看着肖静，明显不相信钦天鉴能无缘无故帮她作证的样子，肖静亦是无语，这丫头还真怪，人家说谎话骗她时她相信，说真话她倒是不信了。

  “是这样的，你想，测试吉时吉日出征那是钦天鉴的职责，若是大家都说十万大军并未在吉时出征，那么迷信的百姓们就会认为此仗必输，届时百姓慌乱，军心动摇，那么倒霉的会是谁？” 看似一件小小的事情便会殃及许多，钦天鉴的一句话更是能安许多人的心，若是百姓慌乱，军心动摇，皇帝会选择杀了测试吉时的钦天鉴再让其他人来告诉所有人，是按着吉时出军的，肖静与钦天鉴不认识，也不曾想过要收买他，因为稍微有点脑子的就会明白自己该如何抉择，此事看似事关肖静，实则还关系到钦天鉴。

  用一个小小的钦天鉴安民心稳军心皇帝自然乐意，只是钦天鉴聪明的撒了谎 皇帝我没有理由再绕弯子了，因为他觉得此时不宜除掉肖静。

  “你是说……你早就料到钦天鉴会撒谎？”

  “你以为钦天鉴只会看星星看月亮夜观天象吗？他们比你有脑子多了，再说事关性命，怎能不谨慎出口？撒个有利自己又能让皇上开心的谎言，我相信谁都不会拒绝。”肖静微微一笑，想起方才皇后的行为，微微觉得古怪。

  这皇宫里到处充满眼线，像司衣司那种地方更是不会少，肖雨被张袖珍欺负的事情她没有理由不知道，可是明明知道自己进宫有可能回来司衣司她却不阻止张袖珍的行为，张袖珍是她安排进宫的，其目的和心思犹如司马昭之心，是个女人都能猜出一二，可是今天这样的行为又有些互相矛盾，难道她已经预备要放弃张袖珍了吗？

  如此想来也算通了，张袖珍性格乖张，没大没小狗仗人势又头脑简单，这种人不添乱就算了哪里能帮助她？可是……今日的行为她算是卖了个面子给自己和楚欣然二人，肖静越想越不对劲，她为什么要卖面子给自己和楚欣然？还是她动了什么心思？若是想要给自己面子，她完全早早的就阻止了事情的发生，然后想办法让自己知道便可，可是她为什么要在楚欣然来了以后？

  莫非……她将目光放到了楚欣然身上？

  肖静打量了一下楚欣然，蓝色宫装，束着玉冠，系同色发待，身躯玲珑有致，小小的瓜子脸更是清秀，身材也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绝对没有一丝赘肉，难怪……

  “你干嘛？”楚欣然看着肖静发呆似的看着自己，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不觉得皇后今日的行为古怪了些吗？”肖静严肃的看着楚欣然问。

  “你是说她不插手管肖雨这事？”楚欣然拿了块点心递到肖静面前请问。

  “嗯！”肖静点头。

  “其实也不难猜测，皇后在宫中有着极好的名声，为人低调，谦和，也不怎么出凤凰宫，毕竟今日张袖珍的行为确实过份了些，皇后虽然位分高，权利大，可是也不能用在这个笨蛋庶妹身上啊？俗话说得好，好刀得用在刀口上，若是皇后救了这个妹妹，虽然是护妹心切，可是还是有损美名。”楚欣然的想法显然和肖静的不一样，她心思单纯，能想到这么多已经是不容易了，肖静微微点头，倒是希望真如她说的这般简单

  如果张袖珍真是帮皇后的人，皇后没有理由不救她，再说也不过是件动动口的事，她也不会吝啬，可是她没有，她将张袖珍交给楚欣然全权处理，面子卖得有些大了些，知道的觉得她在卖面子，不知道的便会觉得皇后英明，秉公处理，就连自己的妹妹也不护短。

  既给了楚欣然面子，自己又有光彩，皇后的心思果真不是一般人能猜测的，怪不得能和皇帝在一起，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都不是像会做亏本生意的主。

  “你自己小心点吧～没事不要瞎跑到皇后身边转悠，特别是皇上在的时候。”就算皇后将主意打在了楚欣然身上，可是她也不可能就这么直接将楚欣然塞到皇上怀里，最起码也要有个闪亮登场啊！楚欣然经常在宫里，见皇上的面虽多，可是大部分都是宫装打扮，很少有女儿家的模样，皇后若是真心想要将她塞给皇上，必定会将她好好打扮一番让皇帝眼前一亮，日后也就不用她在操心了，适时的推波助澜让二人有见面的机会，以后的事情便会顺理成章了。

  如此想着，肖静又为楚欣然担起了忧来“你若是不想一辈子留在这宫里，那就离皇后和几个高位的嫔妃们远点。”肖静好心相劝，她不会经常进宫，自然也不能时时刻刻呆在楚欣然身边，其他的还得她自己注意。

  “我在司正司，自然不会和他们接触太多，我也不是宠妃，和他们没有利益冲突，我想她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楚欣然似乎很放心她们，她和妃嫔确实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可是别人想要利用就难说了。

  “你知道吗？宁安过去后和韩冰儿打得火热，昨天还都闹到太后那了……”看肖静愁眉不展，楚欣然想方设法说些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

  “怎么了？”可是肖静却是兴趣缺缺，敷衍式的问。

  “是这样的，韩冰儿有了身孕，害怕宁安加害她的孩子，所以就对外隐瞒，想要等胎儿稳的时候再告诉公公婆婆和丈夫，可是谁知宁安的丫鬟却不小心撞了韩冰儿一下，刚巧肚子撞到了假山上，孩子掉了。”楚欣然微微一笑，面露嘲讽，谁都知道不会这么巧，宁安这事也做得太明显了点，想要骗过太后几乎不可能，太后纵使喜欢她，怕是也容忍不了欺骗啊！

  “最后两人又都灰溜溜的回去了，宁安被太后怒呵，心中必定不爽，回去以后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楚欣然继续微笑着说，似乎毫无发现肖静目光里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