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话 是离愁

  流淌的只是时间，消逝的仅剩过去。接近饱和的心灵，又该去如何对待？排除异己么……杀戮，亦或是沉淀…...

  终究难以分离与提纯的，又能是什么连理？

  呵…..若真是如此…..

  人生若只如初见，又何必感伤离别，既那般，画悲扇，不难。

  “天….命！？”凉炎呆住半晌，心弦仿佛被有力的触动开来。

  “呵呵…..就是那解释不通的因果啦~”刘捷的语气轻松下来，小心的张望着外面的战况，“总有那么多的诡秘，隐藏在不为人知的黑暗中，左右着周围的一切。这些或是人为、阴谋，亦或是巧合。总之，当捉摸不透，弱小而又无知的人们便把这称作天命，呵…….原本就是无能为力的存在…..才，把它叫做天命吧……”

  “解释不通的……”剧痛一次次袭来，凉炎险些又失去意识。很奇怪不是么？越是接近昏迷的边缘，思维却愈发清晰。刚刚那绞肉机的痛楚和与老者的对话又一次的浮出了水平面。

  “呵….无能为力….是啊….”拨弄着手中的丝线，说到这，刘捷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失神半刻，却径自爬上车窗顶，小心的撬开了已经变形的安全窗，已然探出了半个身子，“你好自为之吧！外面的敌兵已经越来越近了…...静止不前….迟早….要被命运吞噬！”

  语毕，车顶上早已不见了人影。

  “诶….！？刚刚….不是还说….出去是作死么….”凉炎急促的撑起身体，“等….等等啊…！我怎么办！？喂！！！”

  不等喊完，凉炎便又脱力的倒在地上。无奈，他只好巡视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竟然…..只是浅浅的划痕…..明明….记忆中的剧痛….不！现在还在疼….甚至…..’

  凉炎一阵凌乱，生与死，老者的话一遍遍的在耳边环绕起来…..‘这不可能…..’

  一阵悲凉，从他的胸口溢出来，凉炎甚至觉得，这应该只是死前的幻觉……

  ‘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吧…..这种程度的疼痛…..岂是这些划破皮肉的伤所能达到的…？’

  恍惚中，他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掌。

  ……！！？这是自己那宽大的手掌，硝烟并没有掩盖它作为一个青年手掌的朝气…..太过完美……哪怕….总该有一丝伤痕…..

  “为什么骗我….还是…..”凉炎怔怔的望着自己那完好无损的手掌，‘明明记得….’他自嘲般的做了一个被子弹打穿的手势，“呵……因果…..”

  敌兵，越来越近。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股压抑感也随之涌上了心头，刘捷又岂会惧怕这些喽啰？是啊…...自己终究不敢面对的…..是现实，已经经历的现实，或者叫它过往….

  当子弹划过面颊，丝线早已出手。当思绪泛起波纹，过往便如影随形。终究….逃不开呵….敌阵中，刘捷舞动的，分明是苦涩的记忆，冷笑，当血腥的风儿吹起，那一刻，仿佛蘸血为画。

  最渴望，又最害怕见到的，又该是怎样的一副画面？

  睁开眼，没有想象中那不适的强光，自己将处在一个阴暗的小屋。

  “这里……”“你这家伙~一被带回来就不省人事了喵~幸好……”甜美的声音，抬起头，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正迎着屋里仅有的一丝阳光看着自己，笑靥如花。

  “额…..”那一刻，失神，“唔…..谢…谢谢”

  “你还真是胆大诶喵~刘家的东西你也敢偷？”女孩将脸凑了过来。

  “我…...”那一刻，慌乱。

  “什么嘛~看你穿着还算不错~干嘛非要去招惹刘家那一方恶霸…..还真敢给铁公鸡拔毛…..”就这么，她就这么狐疑的打量着自己。

  “那个…..”目光，下意识的离开。

  “看那么多人追你~一定是偷了什么宝贝吧喵~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咧嘴，露出的是半颗小虎牙。

  …..“没…..没…..”摊了摊手，始终没敢迎上那目光。

  “诶~就知道喵~你以后还是离那些坏人远点吧…..少去招惹他们…..”…….“额…..”

  “诶呀~你看我这脑子喵~晕了这么多天，一定饿坏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喵~”女孩一拍脑袋，随机回身忙碌起来，光晕下，精致的侧脸，自然而又甜美的笑颜，刘捷微微张了张嘴……‘呵….是自己少见多怪了吧….分明….打小就被困在那笼子般的大宅子里…..每日面对的…也只是仆人那些机械的礼仪性微笑…..’

  “喵~！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来帮忙弄吃的！你看他~脸色哗啦哗啦的~饿死了怎么办？”

  …..！！？“额….！？”刘捷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女孩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无言，径自过去帮忙。

  ‘自己…..刚刚竟然没有注意到……’

  “啊哈~忘了自我介绍了啊喵~我叫（…..）这是我弟弟（。。。）不怎么爱说话，看上去很冷呢喵~其实人很好的啦~”

  …..！！！模糊，声音连带着画面。卡顿，冰冷的丝线停留在先驱者一名火神那坚实的铠甲上的那一刻。清晰的阻力感，也将，那思维，永远的，停滞！

  ……！！！“名字….名字….！？”身体，与之放慢的同时，几发子弹也一起不合时宜的击打过来。穿过肌肉的声音，刘捷却没有在意。

  刘捷的眼前一片光耀，明明…….那近在咫尺的光影….自己….却问不了一句：抱歉….没听清啊….再说一遍好吗？

  迎面，只有火车飞驰带起的腥风。十指紧扣，再美的梦，也会有醒来的那一天。

  ‘再也…..回不去了….不！！！额啊啊啊！’

  享受这伤口撕裂的痛楚，刘捷，将仅有的丝线挥舞起来。

  哦不….刚刚也说过了….那。不是丝线。

  ………

  ——“呜……谁！？呜…..”“嘘！走这边~喵~你也真是….这么多人追你…..”

  ……！！？“喂！怎么晕啦！？…..喂喂….我没钱哒….这是要碰瓷么喵！？”

  火神三两名，身首异处。

  ——“呐~呐呐~饿坏了吧~快吃吧喵~”

  “等….！？这是什么！？能吃么？”

  “这是肉啊喵~怎么啦？当然能吃！”

  “喂！？….这…这是肉么….？还有这….这…..”

  “诶呀…..小虫子而已….拿掉就好了喵~不要在意这些喵~”

  “我…..我不吃了….”

  ‘咕噜~’

  “啊哈~！你个小骗纸喵~！”“吃！”“对！给我吃~！再这么任性会死掉的喵~！”

  “等…别….不要…呜….呜呜…”【恶…】

  子弹，哪里快得过丝线。

  ——“等一下…..你们吃的…这是….炭么？”

  “傻瓜！炭能吃么？这只是黑一点的食物喵~”

  “可是……”

  “喵~放心啦~吃不死人哒~你说是吧~（。。。）”“…….”

  “可你们….不是有….那个….呕…..肉么….”

  “肉都给你吃啦~哪还有肉…..你当肉是那么容易吃到的喵？”

  “我…….”

  “你什么你~看你那一副要死的样纸~不吃点肉补补怎么行~喵！都吃完啊！别浪费！”

  两名重炮的尸体也随之滚落火车。

  ——“话说……”

  “喵~？”

  “（。。。）他明明比你…..怎么还叫你姐姐…..”

  “喵~这个呀~那天我们在争夺富人区的垃圾堆…..喵….然后…..然后…..最后当然是猜拳我赢喽~于是~喵~再后来我们就干脆一起霸占那个最大的垃圾堆咯~”

  “噗~什么嘛….好狗血….”

  “呐~我们这些被欺压的穷人都是同病相怜的喵~哼….那些有钱有势没人性的混蛋….早晚……”

  “有钱有……”

  “恩啊~喵~就是那天追你的那些坏银！”

  “………”

  “诶~怎么不说话啦~发什么呆啊喵？话说…..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你家人不会担心你么？”

  …….！！？“我……我没有家人。”

  “喵~好可怜，不如…..不如加入我们吧~刚好我们只有俩人…..抢垃圾堆抢不过西街王胖那伙人……”

  “………”

  “喵~不说话就算默认咯~”

  一连冲过几节车厢，所到之处，血曳光华。

  ——“喵~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一员咯~欢迎~欢迎~”

  “姐。这……”

  “喵~好啦好啦~冬天快要到了呢~我们得赶紧储备些食物过冬呢~我们大家要一起努力哦~小捷你就去山脚下那间寺庙里帮僧侣干活儿吧~也好换些吃的~”

  “额…..好的…”……..‘第一次…..为果腹而奔波…..’

  “喵~好好干~赶不上进度可是要受罚的哦~木有晚饭吃！喵~！肿么样~！很恐怖吧~”

  “额…….”

  ………

  “喵~小捷~小捷~回来吃饭啦~诶！？”

  “呼….呼呼….”

  “都这么晚了…..咋咪才回来喵~”

  “抱…..抱歉…..活….活儿给人家办砸了…..什么….什么都没拿到…..”

  “啊咧~！这么简单的活儿….竟然….天呐~完蛋了喵~完蛋了~这还有几天就入冬了…..你竟然…..颗粒无收…..让我算算….喵….1…..2…..3……额…快…借根手指头给我…..”

  “27。姐。你不用算了，根本撑不过冬天…..那么…..”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笨…..拖累了大家…..”

  “喵~不必太自责啦~小失误一下下没什么啦~先吃饭吧~”

  “可…….”

  “喵~下次再坑可就没饭吃咯~”

  ……….

  “小捷~？小捷~？喵~！弟弟你有看到小捷么？”

  “没。”

  “喵~天都黑了……万一…..他被怪蜀黍抓走肿么办！”

  “今天太阳直射南回归线，天黑的………”

  “喵~！不行！我得去找他！”

  “………..”

  ………..

  “喵~！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害得我好找…..知不知道找你花了多少时间！”

  “对不起….我又…..”

  “喵~赶快回去吃饭吧~”

  “可是…..我的食篮….是空的…..对不起…..都怪我….我太没用了…..”

  “喵…..怪那些臭光头们太刁钻了啦….处处为难你…..”

  “可是…可是….那些和尚说….再也…不想让我们帮忙了…..”

  “饭要凉了！”

  鲜血，早已染红烈焰号。杀戮？不。是吞噬。

  ——“喵~！快看快看！那颗小树发芽了诶~！我们终于熬过冬天了~”

  “嗯。姐。终于熬过去了。”

  “喵~小捷~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纸啊~我们赢了诶~打败了寒冬的饥饿猛兽！应该高兴的说~”

  “嗯….是啊…呵呵……”‘第一次…..属于自己….不…我们的胜利。’

  “喵~吃完饭我们一起去踏青吧~”

  “好啊。姐。”

  “那个…….”

  “喵？怎么啦小捷~？”

  “那什么….刘家那些人…真的那么…..那么坏么….”

  “喵！他们这些人！简直就是恶魔！你没看到么！？昨天那个不小心撞进刘家仪仗队的小呆，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还有后街的瓜爷爷！前屋的糖姨！还有….还有…..！就连我的爸爸妈妈也…..呜呜……”

  “别激动。姐。”

  “………….”

  “喵！？小捷你去哪？抱歉….刚刚失态了….没吓到你吧…..喂~！你去哪~剩饭是不对的喵！~”

  “喵…...这些恶魔啊….难道都是骨子里天生的恶根么….听说那个姓刘的有个叫刘捷的儿子…..没想到他也那么凶残…..对小孩子下手也这么狠…..”

  …..！！！“什么！？怎么回事！”

  “喵~！？表突然窜回来吓唬我啊喵~把饭吃完先~”

  “等等！那个刘什么的儿子是怎么回事！？”

  “喵~你不晓得么？就是昨天我只给你看的那个人…..对着小呆拳打脚踢….”

  “…….！？”

  鲜红的丝线，轻轻划过手心。

  ——“刘捷！你….！你原来！你这叛徒！”

  “不….！不是这样的….等….”

  怎么会变成这样…….呵….该死…..这些无聊的东西…..甩也甩不掉……

  ——“给我往死里打！哈哈~渣渣们！劫持我儿子不说…..竟然还想联合对抗我们！？找死！打爆他的脑袋！”

  “不！”

  明明……..

  ——“醒醒啊！（……）不….你不会死的！醒醒！”

  明明…….

  ——“这是一种罕见的精神疾病，属于适性精神割裂，应该是受了什么打击所致…….”

  可以就这么…..

  就这么一直无聊下去啊！！！…….

  ——“他的记忆会选择性丢失，可能会因为一些细节勾起往事……强行回忆的话可能会造成精神错乱…..从而做出一些疯狂的事……即使…即使是在平时，也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还是注意点为好…..”

  不…..不要…..只让我…..记住….记住那一点点……

  ——“长官！他可是杀了自己全家的人！”

  “我知道。”

  “现在这个精神状态！他随时都有可能发狂的！”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只要不触发他的回忆…..我可不想错过这个好苗子…..”

  “可…长官…就因为他那点翻花绳似的杂耍？我们不能收留这么危险的…….”

  “你知道么？”

  “额！？”

  “当一种叫做天命的试炼降临，有的人艰难前行，有的人堕入黑暗，更多的，是逃避，绝望。

  殊不知，当最后一点执念也被蚕食殆尽……对！就是那样！那绝对精神的虚无之中…..如同白纸一般…..干干净净…..对，刚刚静静….没有了一丝…..

  这才是最强的存在！当一切枷锁都随着记忆断裂….超脱束缚…..

  正因空白….才能随心所欲的描绘！

  而他。刘捷。很有可能便是那个改变世界的人！”

  此时此刻，所向无前的他。又怎能记起？那个血腥的雨夜……

  雨滴夹杂着几丝温热……

  滴落在她的脸庞….

  在那双黯淡的眼睛，

  凄冷、幽怨、不甘

  他看着她，看着那双眼睛…..

  缓缓地……

  闭合

  ……..

  -------------------------------------------------------------------------------------------------

  ps

  ①：关于红色蜥蜴吉姆（本文中穗也）的问题.....这个由于作者个人喜好的问题....天生对吉姆这个名字有阴影（表问我为什么.....）所以就改作自设名纸了~大家表注意这些细节。

  ②：实在抱歉....这次更新拖了这么久....实属迫不得已.....这次的字数偏多....就算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吧。

  ③：仅以本文纪念某位大土鳖。

  给读者的话:

  推迟更新也是万不得已......请大家体谅苦逼的高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