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第409章 伤怀

2014-12-16 作者: 蝶染衣
  唐厉风见叶疏烟忽然冷淡相对,便也猜到是为了卓胜男的事。

  就算她再懂事,终究免不了会伤怀的。

  他心下内疚,可是此事已成定局,也唯有让叶疏烟自己想通、自己接受。假如她自己想不通,旁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也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舀起了皂角水,道:“既然是累了,为夫便为你洗洗头发,陪你睡个午觉罢。”

  自东二殿温泉池里出来,经过了殿后的封闭走廊回到寝殿时,依然不觉得冷。

  唐厉风只穿着并不太厚的单袍,怀抱身穿软缎寝衣的叶疏烟,赤脚走在走廊上铺的雪白狐皮毯子上。

  叶疏烟任他抱着,软软地倚在他肩头,也不知是这几天太劳心劳力,还是刚才在水里浮得太久,此刻浑身都觉得无力且沉重。

  唐厉风看她不像平时那么精神,笑问道:“怎么懒懒的,倒像是有孕的样子。”

  叶疏烟一听,羞得满脸飞霞:“哪有那么快……”

  唐厉风也知道从册封到如今不到半个月,加上叶疏烟还年轻,想来也没有那么快。不过二人每天都有同房,他还是有点盼望的。

  提到这个,叶疏烟倒是想起,她册封一来,已经承宠多日,但忙得忘记了,还没有让御医来把过平安脉。

  林峥如今是专门负责给凌暖请平安脉的,之前凌暖中毒,他医治有功,后来又给凌暖调养得当,令凌暖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唐厉风也曾说过要给林峥晋一晋官职。

  御医院里,叶疏烟也只能信得过林峥,从今往后也少不了要依靠他来保证她的安全和孕事顺利,看来也得把这件事提一提,好让林峥有更高的官职和权限。

  待二人走进寝殿,跟在身后的安沫和宁雅见祝怜月在殿中,便立在寝殿外间等候传唤。

  祝怜月迎住唐厉风和叶疏烟,但唐厉风却不让她帮忙搀扶叶疏烟,径直把她放在床榻上。

  看着她慵懒的样子,怕是有什么不适,唐厉风终究还是不放心,便对祝怜月道:“命人传御医来,为娘娘请脉。”

  祝怜月不知道叶疏烟是哪里不舒服,但是看她面色有些苍白,便忙去吩咐安沫到御医院请林峥来。

  而每次温泉浴之后,叶疏烟便不让人在寝殿里服侍,祝怜月就不必留在寝殿。

  祝怜月见叶疏烟神情恍惚,四肢无力,想起刚才楚慕妍的斥责,更觉得是她因为卓胜男的事,不然不会这样,心中也是难过,见楚慕妍也不知去了哪里,便吩咐宁雅:

  “慕妍不知去哪儿了,我找一找她,待会儿娘娘有什么吩咐,你们进殿应着。”

  宁雅便柔柔一笑,说道:“好,怜月姐姐放心去找慕妍姐姐吧,奴婢们会伺候好的。”

  祝怜月说是去找楚慕妍,可是她也不知道楚慕妍跑出去之后会去哪里,出了沛恩宫,她也漫无目的地走远了。

  寝殿中,香烟袅袅,缭绕着床前的纱幔,更显得叶疏烟的容颜有种朦胧柔软的安静和美好。

  叶疏烟斜卧榻上,唐厉风躺在她身边,心知她的难过,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他是帝王,选妃并不是错,也不能就此对叶疏烟道歉,可看着她这样难过,真不知说什么好。

  叶疏烟拥住了他的身子,柔声道:“奴家身体没事的,不过是泡了一会儿温泉,有些困乏,相公无需这么小心的。”

  唐厉风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自己没事,平时精精神神的,今日却有些病恹恹,方才在汤池里,为夫要亲近亲近,你也不喜欢,可是为了卓胜男?”

  听到这个名字,叶疏烟就觉得心里猛然被锥子锥了一下似的。

  她不怕卓胜男回抢走唐厉风,她难过的,是从今往后,唐厉风不再是她一个人的。

  如果他能够宠幸卓胜男,就打破了独宠一人的誓约,那么自然也不需要再空置六宫,冷落其他妃嫔。

  太后又逼着这些妃嫔,用手段去争宠得孕,这宫里只怕就此热闹起来了,可是沛恩宫呢?

  她紧紧抱住了唐厉风,一时泪眼朦胧:“相公,你不在沛恩宫的时候,我该怎么办?你宠幸别人的时候,我要怎么才能睡得着?”

  这样的话,问出口才觉得这么傻,冷静沉稳如她,本不该有这种想法。

  可是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该失去的,总是要失去的。

  唐厉风心中也有内疚,何妨在他怀里任性一回,哪怕是让他更多一些疼惜也是好的。

  宫中的妃嫔,谁不是这样度过孤寂长夜的?听着更漏声,数着自己的脉搏,睁着眼睛到天明。

  她以为自己不会这样,想不到平静幸福的日子短得让人无法相信。

  唐厉风听着叶疏烟任性的话语,念及自己给她的承诺已成了虚言,心中的内疚都变成了对北冀的仇恨。

  轻抚着她的肩膀:“娘子,你放心,只要攻陷东越国,下一战,为夫必定兵伐北冀!”

  为了她的委屈,他连统一天下的进程都改变了,只要北冀国一覆亡,卓胜男自然也逃不过一死。

  叶疏烟知道唐厉风是心疼她,可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有夫妻之实,多少也会有夫妻之情。

  一年半载、或者两三年之后,唐厉风收服了北冀,卓胜男会面临什么?

  毒酒、白绫还是匕首,抑或是与北冀皇族一样,直接被斩首示众?

  如果她在这期间有了唐厉风的骨肉,他是不是也一样会毫不留情杀了她?

  越想,叶疏烟便越心寒。

  帝王二字,带着耀世的光芒,可是那光芒,本就是刀锋上的寒光所组成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仁慈的人,做不好皇帝。

  这时候,她的胸膛就贴着唐厉风的,却觉得彼此的心竟有些无法贴近。

  唐厉风见她竟凝眉不语,便问道:“娘子为何不说话?”

  叶疏烟抬头看他,淡淡一笑:“军国大事,相公自有妥善安排,奴家不便多言。”

  唐厉风一笑:“胡说,为夫可是清清楚楚记得,当初殿选的时候,你可是告诉太后,你喜欢读《孙子兵法》《三国志》之类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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