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130章 画卷

2014-09-29 作者: 蝶染衣
  叶疏烟见秦公公态度极冷,心里也是忐忑,抬头看着龙尚功,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向来不管尚功局的事务,一心照顾大皇子,甚至连后宫中的事,也不怎么理会,一切都听太后的。今儿什么事竟然让皇后派身边的公公亲自来传唤叶疏烟?

  龙尚功在旁向这位公公道:“秦公公,叶典制的为人,在六尚局有口皆碑,绝无越矩行为,此事应不是她做的。还望秦公公在皇后娘娘面前,多为叶典制说几句好话,让郑尚宫派人查明此事,我尚功局必定感念公公的恩德。”

  叶疏烟听了龙尚功这一说,更是心惊。她仔细回想自己的言行举止,就算是和唐烈云、苏怡睿独处时,也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有什么要查明的?

  那秦公公淡淡斜了龙尚功一眼:“龙尚功的心是尽到了,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你们有本事查,只管查,别的咱家可管不了。”说罢多叶疏烟道:“跟咱家走吧,叶典制。”

  叶疏烟心下忙惊疑,只见祝怜月和楚慕妍此刻也听到了声音,从典制房中跑出来,惊慌地看着叶疏烟。

  叶疏烟心下稍安,因为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她始终不会是孤立无援的。况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叶疏烟对龙尚功等人微微一笑:“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这是宽慰众人之言,也是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信心,绝不会犯下什么大罪。

  秦公公走得很快,叶疏烟在后面也是快步跟着,一直走到了坤宁宫外。

  宫门上的鎏金大字,映照午时的日光,煞是刺眼。

  叶疏烟低头迈过宫门的门槛,在秦公公的带领下,走进了坤宁宫的正殿。

  此时,皇后正襟危坐,神情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怒意。

  叶疏烟上得前来,跪地道:“奴婢尚功局典制叶氏,参见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看见了叶疏烟,便将手掌一抬,秦公公便急忙将旁边矮几上放着的一副装裱好的卷轴,献于皇后之手。

  皇后将卷轴一抖,那卷轴便“哗啦”一声打开来,展开在叶疏烟的面前。

  叶疏烟举目一看,直惊得脑子里爆发一阵轰鸣。

  “叶典制,这画中的人,你总该认得吧。”皇后平素一向慈眉善目,可区区一幅画,竟然令她也忍不住有些气急。

  叶疏烟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因那画中人,正是她自己。

  说是她,却是形似神不似。

  那画中的人,媚眼横波,身穿单薄的夏装,掩不住春色,妆容极尽妖娆之态,侧卧在一个开满碧莲的荷塘边,一头如瀑青丝迤逦拖入池中……

  这样的画,是怎么来的?为何会落在皇后手里?

  叶疏烟深深拜倒在地:“回禀皇后娘娘,画中人与奴婢容貌相似,但不是奴婢,奴婢也从未见过这幅画,请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还没说话,那秦公公就说道:“怎么,你有胆子将这俗媚的画卷,混入司制房为崇政殿装裱的字画中,难道没胆承认?”

  皇后也早料到叶疏烟不会承认,她将手里的另外一根画轴往地上一丢,冷冷道:“叶典制,本宫听闻你在六尚局的作为,十分欣赏,不想你竟做出这样的事来。狐媚惑主,你可知罪?”

  狐媚惑主?混入崇政殿的书画中?这是怎么回事?

  叶疏烟心里又怒又恨,知道自己是遭人陷害,可是画中人明明是她,将画像混入字画,皇帝看上了之后,得益的也只能是她,谁会相信不是她做的?

  她强令自己镇定下来,正色道:“此画绝非奴婢所画,此事绝非奴婢所做,奴婢不能为居心叵测陷害奴婢之人顶罪。”说着,她叩拜不起。

  证据确凿,叶疏烟竟敢不认罪,皇后本就在气头上,这时就更是不悦,横眉道:“不是你做的,谁会这么为你精心筹划?若是皇上看见了这幅画,受益之人,除了你,还有谁?”

  秦公公在旁斜睨了叶疏烟一眼,满是鄙夷:“叶典制落选,自是不甘,可你若是想承恩受宠,求求太后,说不定太后怜悯,帮你在皇上面前美言。何必画这样的画,来作践自己?”

  叶疏烟听秦公公还在这里添油加醋,冷嘲热讽,不由一怒。

  这个秦公公,她从前都没有见过,看来他是皇后的亲信,所以在皇后面前说话才如此随意。

  可她从没有得罪过秦公公,他为何要这样落井下石,生怕皇后不动气?

  看样子,秦公公倒像是受了谁的“关照”,要借机坐实叶疏烟的罪名,借皇后之手来处置她。

  叶疏烟在六尚局才刚刚崭露头角,仿佛刚刚结出了花苞,还未及绽放,哪想得到,一场寒霜就不期而降。

  她虽然料到会有人妒忌她、对付她,可是没想到,灾祸会来得这样快。

  叶疏烟心里冷冷一笑,已有一番计较,直起了身子,秀目低垂,淡然从容地说道:

  “皇后娘娘明鉴,正如公公所说,太后如今重用奴婢,奴婢若是有心,在太后身上下点功夫,博得太后的欢心,说不定也能得到引荐,奴婢为何要自毁形象?

  各人画风不同,这画是出自谁的手笔,还需详查;谁能将此画像混入送往崇政殿的书画中,想必也容易查。奴婢求皇后娘娘做主。”

  这个道理显而易见,但却只是道理,并不能做证据。

  皇后自然不会听信叶疏烟的诡辩,质问道:“要怎么查,查谁,本宫自有分晓。人心多变,怎知你不是仗着太后重用你,才斗胆做出这样的事?本宫只要证据。这画轴送入崇政殿时,你既没有在尚功局,也没有在工部,那么本宫问你,这一个时辰,你去了哪里?谁能证明你的去向、你的清白?”

  叶疏烟闻言,眉头一紧。

  这一个时辰,她在延年宫和明粹殿各逗留了一会儿,最后便是在甬道和梅林里兜兜转转。

  她既不能承认自己去过梅林那个后宫禁地,也无法让引她出来的那个人来证明她当时的去向。就算她明知那个人是皇帝,也不能说。

  她要是承认当时出入梅林禁地,那么作画惑君的罪名可免,但恐难逃重罪。

  她若是不想死,就要承认自己用这样低俗的画卷去勾引皇帝,从此落得个不知廉耻、狐媚惑主的骂名。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