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往事不如烟.情殇栖霞（一）

  月映浪静，皎洁如霜。正在海面游弋的凤焰儿手中的玄霜剑“唰”的一声脱手而出，向身下的海水中扎去……

  凤焰儿见状，连忙取出蓬莱岛发放的避水珠，破开水面紧紧跟去……

  蒲天阙面色不变，神念却疯狂运转，得到信息的玄霜剑倏地加速，将凤焰儿远远的甩在身后，愈来愈快。

  玄霜剑乃冰系法宝，冰水一体，剑灵玄霜将水压牢牢压在剑尾，入水愈深，速度越快，威力越大。

  就在甄尤美满脑子被欲火冲晕的当口。“噗”的一声轻响，玄霜剑如透薄纸的切进冥海魔舟，从甄尤美的头顶贯入，直插丹田魔婴，只一绞，便将毫无防备的甄尤美的肉身和魔婴绞个粉碎。

  神识耗尽的蒲天阙眼前一黑，彻底的陷入了昏迷之中。在陷入昏迷前的一瞬，蒲天阙犹自念头一闪：“弟子终未负栖霞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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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蒲天阙再一次渐欲醒转的时候，却嗅到余香袅袅，暖玉软软，还未睁开眼的他心道：“爆体而亡也不是十分痛苦罢，看来地狱之中亦有温香之处……”

  蒲天阙心神意识逐渐清醒，感到浑身上下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无，费力的张开双目，映入眼睑的是背对自己的一袭红袍，只不过红袍被撕下很多裂口，雪白肌肤若隐若现。

  “蒲师兄！你醒了……”红袍女子扭头望向蒲天阙。

  “凤师妹？！”望着眼前这张吹弹即破，楚楚动人，犹带泪痕的美颜，蒲天阙大吃一惊：“你……你怎么在这里？”

  凤焰儿只是轻轻望着蒲天阙，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蒲天阙艰难的抬头环顾，突然目光一紧，整个人如遭雷殛，像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疑惑、惊诧、感激、心痛、惋惜、懊恼等各种神情闪现眼中……

  蒲天阙身下，雪白的辟毒云锦上落红斑斑，证明了发生的一切……

  “蒲师兄！焰儿救人心切，全凭自愿，蒲师兄不必挂怀。焰儿亦知人妖殊途，一切种种，皆由焰儿自作自当,师兄就当他是一场梦罢……”

  “凤师妹，我……”

  “蒲师兄，你重伤未愈，神识又耗损严重，心神过激对你修养无丝毫益处，你还是安心养伤，无尽渊洋上危险颇多，焰儿等你恢复后便回万妖岭，从此不踏东海一步，以免蒲师兄心有挂碍！”

  “凤师妹，天阙自幼饱读圣贤之书，亦知忠孝仁爱，知恩识报，受人滴水，回予涌泉。凤师妹以清白相救天阙，天阙无以回报，只有此生不负，结草衔环！”蒲天阙语音铿锵，掷地有声。

  “蒲师兄不须如此，焰儿的性命也是师兄救的，一报还一报，你不欠我什么……”

  “就算彼此性命相抵，可我还欠你清白！凤师妹……噢，焰儿，请允许我自现在起叫你焰儿。我蒲天阙堂堂七尺男儿，所作所为，必对得起天地良心，既然老天爷安排我们生死相许，不管后果如何，我都须得担当。就算前路凄风冷雨，也让我们同舟共济罢……”

  “天阙……”

  “焰儿……”

  凤焰儿合身扑到在蒲天阙的怀中，喜极而泣。

  “哎哟哟！”牵动了伤口的蒲天阙微微一咧嘴。

  “天阙，我不是故意的，弄痛你了吗？！”…。

  “怎么会，我是故意装的！”一向铁打的天阙真君也有儿女情长的意趣。

  “嗯哼！你坏死了……”

  “焰儿，我损坏了你这身衣袍，回栖霞后我一定采九天罡云丝，加上栖霞的万年枫木，给你炼制一身比这套衣袍更好看的枫云霓裳……”

  “说话算话，要是难看，我就不睬你了！”

  “呵呵呵……”

  欢声笑语回荡在深海数百丈下，一只小巧玲玲的冥海魔舟之中……

  爱情可以速愈伤情，此话放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无论是宇宙的那一个角落都合适。

  这不，天阙真君原本需要半年才能稍能好转的重伤，只是三个月时间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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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两个月前，东海战事因中天界使者出访东临和北冥两界而终止。双方的参战老祖携弟子纷纷返回各自的门派，众人的茶余饭后多了栖霞天阙真君和万妖岭欲火煊凰双双罹难无尽渊洋的遗憾。

  这一日，栖霞掌门厉玄易心血来潮，独自坐在掌门静室静静等待。

  时值盛夏，明月当空，鸣蝉阵阵……

  “好小子，都回来了，还不进来？难道要为师亲自请你进门……”厉玄易笑着喝骂道。

  珠帘微动，蒲天阙在厉玄易双目一闭一睁之间已跪倒在厉玄易身前。

  “师尊，徒儿不孝,这几月让你老人家担心了……”

  “就算为师也不敢轻言坠入九幽海泉眼能全身而返，你能平安回来，想必个中曲折惊险无比。不急，先起来坐下喝杯灵茶，我们师徒二人慢慢相叙……”

  “……咦，天阙，你怎么还跪地不起？”

  “师尊，徒儿这次在无尽渊洋之时，做了一件事情，有悖师门祖训……”

  “什么？”厉玄易闻言一惊之下，倏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到底什么事？天阙你一向刚正不阿，心地善良，从不做违背师训之事，你说别人有悖门规我或许相信，但是天阙你，我可是半点也不信的，你别和为师开玩笑了……”

  厉玄易说罢，走到蒲天阙身前，稍稍俯身相扶，却见蒲天阙轻轻摇了摇头,眼里清澄明亮，满是刚毅不屈：“是真的，师尊！但我不后悔……”

  “一禁欺师灭祖；

  二禁同门相残；

  三禁不忠不孝；

  四禁不仁不义；

  五禁临阵脱逃；

  六禁见利忘义；

  七禁恃强凌弱；

  八禁私交外族；

  九禁诋毁师门；

  十禁知恩不报！

  你倒说说，戒律堂刻着的宗门十禁，你违反了那一条？”

  厉玄易须发无风自飘，将栖霞门规一条条的朗声背出：“我就不信，我厉玄易的弟子会做有悖门规的事情……等等，莫不是你犯了私交外族一条？！”

  “师尊！我……”蒲天阙正欲开口，却被厉玄易出声打断：“私交外族可大可小，魔族，妖族中也有真性情的汉子，大战之中出生入死，患难与共，交几个真朋友亦非不可。只要不助纣为虐，杀人放火，一起为恶，我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实话，为师还不是悄悄地结交过几个外族好友……”

  “徒儿对宗门不忠，对师尊不孝……我结交的外族朋友是个女的！”

  “女的？难……难不成是与你前后失踪的那只小凤凰？凤燃霄那老鬼的女儿？！”…。

  “徒儿不敢隐瞒师尊，确是万妖岭的浴火煊凰凤焰儿！”

  “那你们是好友！还是……情侣?”厉玄易一见蒲天阙神情，心里瞬的明白了七八分。

  “回师尊，焰儿已是弟子的妻子！”

  “什么！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知晓自从当年温清菀师祖名节毁于茅夷射阳那老妖怪之手而自尽之后，时任掌门的张正我师叔祖就严令不准本派弟子与妖族异性暗通曲款，私下定情，违者可是要废除修为、逐出师门的呀！哎，天阙你一向心如明镜，为何又怎会糊涂如斯……”厉玄易闻言痛心疾首道。

  “师尊，天阙十岁上山，拜与您门下已近百年，从来未敢不尊师训。宗门十禁，亦是牢记在心，只是我与焰儿之事，乃是上天注定的一段情缘，非是天阙有意而为……你不是从小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吗,说君子宁负天地，不负恩义！”

  说道此，蒲天阙微微顿了一顿：“师尊，焰儿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意已决，就算天阙粉身碎骨，魂散魄散，亦不会负焰儿的……”

  “你一身神通，东临之中年轻一辈谁能出其左右。你行走修真界数十年，从来都是你救别人，那只小凤凰有何本领，能深入千万海魔之中的海泉眼中救你？莫不是她用了什么魅惑之术，骗得你死心塌地，你且将详情告之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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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当听完蒲天阙择要叙述事件经过，厉玄易也是眼眶微红，嘘吁不已：“这只小凰儿为救你性命不顾名节，不图回报，以恩报恩，至情真性，愧煞我辈……仙祖啊仙祖！这门规相悖，你叫我辈如何抉择？”

  “师尊，此事你不必揽上自身，天阙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天阙受万剑穿心之痛，断经绝脉之苦，逐出师门之罪，只要还能剩下半口气，我也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与焰儿共渡余生，我再不会出入修真界，东临亦再无天阙此人，不给师门声名添上半点负累……”

  “那小凰儿现在在你天擎峰藏剑庐罢？！你们前来栖霞虽然隐藏了行踪，但是现在派中的清盈师叔、玄名师兄和我却是了如指掌，你天一师兄境界稍高与你，怕是神识之中也探知你们上得山来，所以你到我这里来，恐怕是瞒不住人，既如此，不如由为师带你到清盈师叔那里，讲明缘由，恳请她老人家网开一面，清盈师叔心地善良，看看能不能从轻处罚！”

  叠翠峰顶翠微居。

  彼时空中一朵浓厚的乌云掩映过来，挡住了皎月光辉，整个叠翠峰顶的倏地黯然了下来。

  “天阙，你一向为人沉稳，是非分明，为何这件事做得……唉！说来也不能怪你，冥冥天意，造化弄人。也是老天爷妒我栖霞人才济济……你先回去罢，让我仔细想想如何处置此事？！”陆清盈师祖望着蒲天阙叹了口气，又对旁座的陈玄名、厉玄易二人道：“陈师侄、厉师侄！你们两人暂且留下，我要和你们商讨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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