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临危受命

  第47章临危受命

  襄阳城下的忽必烈，目光锐利有神，好似能够刺透这坚固的城墙一般，只是旁人不知道的是，忽必烈此刻的内心可不像外表那么坚定。

  黑黠被郭靖重伤到命垂一线时，控制忽必烈的精神力也就随之消散了，所以如今的忽必烈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不过清醒后立刻感到事态的严峻，他当然明白现在强攻襄阳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忽必烈并不想将自己受人控制的事说给他人，一来这事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旁人又怎能相信；而第二个原因便是，忽必烈倘若说出此话，等于给他人留下一个自己会受到他人控制的口实，日后想扳倒他的人定会加以利用。人言可畏，而那时即便是无比正常的忽必烈，也有可能被人诬陷为受到巫蛊控制的大汗。

  面对如此局势，忽必烈宣布撤兵已经是不可能了，如此多的伤亡都攻不下襄阳的话，那么他这个大汗也不用再当了。

  忽必烈来说，还是有机会反败为胜的。因为他神智虽然受到控制，但自身的记忆还是断断续续的留存着，所以他知道那个控制他的人，其实是想利用他来对付郭靖。如果这个高深莫测之人是郭靖的敌人，对忽必烈来说甚至是一件好事。

  攻取襄阳的决定是错误的，而此刻惨重的伤亡也没有换来任何优势，但在忽必烈看来，没有郭靖的襄阳绝对是不堪一击的，故而忽必烈只有去赌，去赌郭靖已经无法再帮助襄阳渡过难关。

  一场战争的结果是最重要的，至于过程，会被胜利带来的喜悦清洗的一干二净。

  在忽必烈的命令下，阿术又开始攻城了，这时的忽必烈的高大的身姿重新建立在阿术的心中，并坚信胜利一定是属于蒙古的。因为忽必烈在下令攻城之时，还不忘粉饰先前突然停战的原因，虽然这个原因说的无比隐晦，甚至模棱两可，但众将士也坚信他们的可汗一定布下了绝妙的计策，襄阳城很快就会攻破。

  忽必烈无疑下了重注，他要做永远英明的君主，不给任何反对他的势力留下能够诋毁他的口实。

  号角齐鸣，元兵蜂拥而上，在阿术看来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五次攻城。在如此危急的时刻，令襄阳军民心慌意乱的是，他们的郭大侠仍是没有出现在襄阳城中。面对此番情形，襄阳城中名义上的守将不得不身披战袍指挥战斗。

  吕文焕并不是一个庸人，倘若是庸人，绝不敢给郭靖夫妇那么大的权力，当吕文焕登上城头，以一位出色将领的姿态开始指挥守城时，守军们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并即刻投入到了惨烈的战斗中。

  襄阳军民可谓是身经百战，而且各个悍不畏死，疯狂攻城的元兵一时之间竟无一人可以爬上城头。不过阿术心中并不慌乱，忽必烈的嘴角甚至露出了笑意，只因一向会在城头作战奋勇的郭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

  如此豪赌并不是每一个都敢的，忽必烈完全可以选择保守一些的方式，但退缩不是他的品格，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这次错误，导致本来就不安稳的蒙古内部，再次发生动乱。

  失去灵魂的襄阳即便突然爆发出强劲的气势，但随着郭靖的迟迟不归，这种气势已经渐渐回落，吕文焕明白自己并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就算是郭靖也不过是把襄阳失守的时间尽力推延而已。若是郭靖仍然安好，肯定早已出现在襄阳，吕文焕明白，这次襄阳真的完了。

  这一天在襄阳所有军民眼中是那么的漫长，尽管在吕文焕的带领下，襄阳挡住了元兵的第五次攻城，可是这次的损失相比先前是那么的惨重。

  八千人，守城的士兵仅仅剩下八千人，而元兵的休整不过是为了下一轮更强大的爆发。

  明日襄阳很可能是属于蒙古人的，但吕文焕却不想坐以待毙，当夜他率领五千尚能作战的士兵，准备奇袭位于襄阳西北部的万山堡。那里是蒙古的造船基地，吕文焕想在襄阳城破前，尽可能的打击蒙古水军，让他们无法在攻取襄阳时直接挥师南下。

  他要为那个腐朽的朝廷留下最后一点的缓冲！

  吕文焕率众向着万山堡前行，已经快要离开汉江中游的支流，这条行军路线可是当年黄蓉精挑细选过的，自然比较隐蔽，从这条支流绕过去，正好躲开元军的哨岗，到时候再折返回汉江主干道，便可直达万山堡。

  熟料正当吕文焕开始想着如何攻打万山堡时，却被前方一缕火光惊住，原来正有一船向着他们缓缓而来，昏暗的火光中，却丝毫没有减弱船头那人高大威猛的气势。

  就在吕文焕发愣的时候，他与那迎面而来的船只已然相对，在看清来人后，吕文焕心已是凉了半截，虽然他知道襄阳的守军在水中作战能力并不比守城逊色，但面对此人，吕文焕已是完全失去了信心。

  其实即便可以取得此战的胜利，可是在暴露行踪后，奇袭万山堡的计划也就等于夭折了，何况能否过得去这关，吕文焕都毫无定论。

  那个让还自觉有几分本事的吕文焕，顷刻间失去取胜信心之人正是史天泽，他对着吕文焕朗声一笑，道：“久仰吕兄大名，能在此处相遇，心下不胜欢喜。”

  吕文焕一听立刻冷哼道：“一个没用的守将，能有什么大名！”

  史天泽道：“郭大侠夫妇盛名在外，才使得旁人忽略了你，甚至觉得你不过是个无能之辈，其实不只是我，哪怕在大汗眼中，你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吕文焕被史天泽如此一夸，积压在心里的某种情绪突然涌了上来，嘴上却没有任何改变，仍是冷声说道：“郭大侠，黄女侠镇守襄阳劳苦功高，我也就是挂了名的守将，却不敢以将才自居！”

  史天泽哈哈一笑道：“我虽然也听闻你与郭大侠夫妇关系微妙，也没有任何私交，只是你可知道，为何郭靖、黄蓉常常不留守城中却出战迎战？”

  吕文焕被史天泽如此一问又是一愣，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而这时史天泽续道：“其因就是襄阳还有你镇守！他们才可放心出城。你是什么样的人，旁人不知，难道他们夫妇还不知？”

  史天泽的这番话可使得吕文焕触动不小，但毕竟是敌将，吕文焕还是喊道：“要战便战，废话就不要再讲了！”

  史天泽一听大笑道：“战？你让我如何去战？你难道没有看到我只身前来，并无一人跟随？”

  这下吕文焕脸上可挂不住了，两将气度一比，他自然落了下乘，刚刚才有的喜悦一下荡然无存了。

  “吕兄，即便你能破了万山堡，也无法逆转大势，还望返回襄阳，明日大汗定会派人前来说降，为了那一城人的性命，你还要有所考虑才是。”史天泽此话说的发自肺腑，无比真诚，让吕文焕本来就产生些许波澜的心，一下掀起了千层浪。

  吕文焕停顿了片刻才道：“襄阳一城百姓抗击蒙古大军近三十年，即便现在降了，以你们蒙古将领的作风，不也一样会屠尽一城百姓！”

  史天泽正色道：“史某虽是贱命，但仍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倘若襄阳肯降，一城百姓乃至守军都绝对相安无事！”

  吕文焕在襄阳守了那么多年，要说一点投降的心思都没，那是不可能的，他甚至还曾几次向郭靖委婉的表达过这个意思。其实吕文焕也不是全部为了自己，蒙古大军素来有对反抗城池进行屠城的惯例，到时襄阳生灵涂炭，却不是吕文焕想见到的。

  史天泽是何等智谋，一看吕文焕脸上细微的变化，便揣测出他内心的意思，急忙又道：“吕兄，到时襄阳还可由汉人管理，其实吕兄继续做城守也不是不可，只不过大汗定会委以重任于你，襄阳城守未免太小了些。”

  吕文焕听到此处，开口叫道：“你认为我就是贪图名利之人？说罢也不等史天泽回话，便下令道：“全军听令，撤回襄阳！”

  ……

  襄阳城外的密林中，武界的三位最顶尖高手与来自魂界的黑黠上演了一场惨烈的对决，这个结局当然也是惨烈，黄蓉醒后惊愕的看见杨不过，周伯通以及她的靖哥哥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黄蓉脑中充满混沌之感，试着去回想些什么，却是一片空白。她挣扎着爬起，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离她最近的郭靖身前。尽管黄蓉并不想亲自证实这一切就是真的，但将要面对的已然无法回避。

  倒地的郭靖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声息皆无，黄蓉用颤抖的右手轻抚着那冰冷肉体，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靖哥哥，蓉儿还要过些时候才能来陪你，要是寂寞就多和芙儿说说话，这个丫头那一根筋的劲儿，其实很像你，她虽不讨你欢喜，但对你却是无比的尊敬。”

  黄蓉说完这些后，身上好像多了一些力量，站起身来又朝着被黑黠轰出很远的周伯通走去。黄蓉一看周伯通的倒在地上的样子，就知道他死于一股极大的力道之上，突然记起了先前将他抓到这里的那个人，脑中很快勾勒出了这场大战的起因。

  黄蓉使着快将牙齿压碎的力气，背起周伯通又向着居中的杨不过走去，拖本来是可以省去许多的力气，可黄蓉绝不会这么做。

  倒地的杨不过并没有给黄蓉再附加一次沉重的打击，那微弱的呼吸终是给了黄蓉极大的安慰。可是对于昏迷中的杨不过，黄蓉却是无能为力的，如今她尚可走动已算是万幸，却哪里还有救杨不过的本事了。

  黄蓉只得期望杨不过可以自己醒来，若不然，黄蓉自觉她很可能连这密林深处，都是再也走不出去的。

  过了好一会，黄蓉又将郭靖的尸身背到杨不过倒地的位置，他们终于得以相聚在一起。至于已经不再被芊莫附体的小龙女，本来也是一直躺在地上，但当下却没有她的踪影，不知去了何处。

  自感精疲力尽的黄蓉果断以落叶充饥，甚至吞服了一些泥土，随后便闭目养神，尽可能的恢复自己的体力，并等待着杨不过苏醒。要是换做他人看到杨不过的样子，定觉得他与死人无异，可是黄蓉坚信，杨不过一定会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