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林楚天上前一步，将面包把她从嘴边夺过来，抬手一扬将那袋才被咬了一口的面包丢到一边：“已经重新安装好了！不信你去看看。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这几个字莫名地让叶茹灵的心一动，她只好收拾随身物品，随他回家。林楚天开着车，在离他家不远的一个岔路口拐了个弯。叶茹灵问他还要去哪里？然后诧异地看到一个大超市在眼前。

  “买食材，准备晚餐。”

  “这也是规则之一？”

  “是。你想吃什么？”

  “你做？我做的东西好像很难吃……”她在电脑前画了一天的图，现在只想睡觉。

  “可能，也许，哦，对了，我做咖喱饭很棒。”

  “哈哈哈哈。”叶茹灵不可遏止笑开了。这种懒人料理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恐怕只有他了。

  在超市逛了很久，林楚天挑了很多东西，米，油、盐、醋……全是新添置的。

  “之前都是在外解决。”他简单解释了一下。

  “你真的会做饭？”

  “之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自己做过简单的。”

  虽然是简单的料理，如果是对从未下厨的人而言，如何将材料切得有序也非易事。

  叶茹灵看林楚天在厨房里忙碌，动作虽不够娴熟，但也不像生手，应该所言非虚。他换掉了早上的白衬衣，换上一件黑色的针织衫，他戴着围裙，卷着袖管为土豆削皮切块。他的动作看起来流畅又舒服，很整洁的美感。

  她一直看着林楚天，这种亲近感，仿佛是和叶仲儒在一起相处，林楚天本来就和叶仲儒要好，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带她同行，而今，虽装换身份，他对自己是一如既往的包容。他就像她的第二个哥哥。

  趁林楚天在忙碌的时候，叶茹灵看了四周的布置。她为小租屋准备的床和书架现在都安置在他的客房之中，物品摆放的位置也尽量和之前的相同，真是有心了。

  叶茹灵想，作为回应，也应该对他好一点。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试着翻了个身体，倦意如棉如雾，悄然覆盖，不一会儿便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候，看到林楚天坐在床沿边正看着自己。

  “咦，我睡了多久？”

  “三十分钟不到。”见她睁眼，勾唇一笑，无比骄傲：“做好了，快来尝尝。”

  洁白的盘子里，米饭粒粒晶莹剔透，林楚天给她细心浇上咖喱汁。食物温暖诱人的香气。好吧她要开吃了。勺子刚下，又是一顿又紧又急的捶门声。

  林楚天也一脸意外去开门。按理应该是要先过楼底保安大叔那一关才会到公寓门口的呀。

  门锁刚开，敲门人侧身挤了进来，一身黑色的防水运动外套，背着巨大的行温包。鸭舌帽之下胡子拉碴，叶茹灵的勺子掉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张脸叶茹灵看了二十多年，即便他白皙皮肤不再，褪去奶油小生的油腻，判若两人，她也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儒哥哥？”

  “茹灵，我好想你！”被叫的人大张双臂想给她一个大拥抱。紧接着却被一拳打翻在地。

  “痛死了！茹灵，你下手好狠。”

  叶茹灵搓了搓发痛的手，踢了一下在地板上装死的叶仲儒：“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叶仲儒在吃饱之后满足得呼了口气。

  “这两年你都怎么过来的，我刚有一点你的消息就又丢了。”林楚天问道。

  叶茹灵告诉叶仲儒，自己在找他的时候，林楚天一直在帮忙，“缘分征信社”也是林楚天介绍的。

  但实际上，在叶茹灵还是无头苍蝇不知从何处入手的时候，林楚天找到了疑似叶仲儒的线索。而这个叶仲儒是知道的，他知道林楚天也参与之后，更加用心地隐藏自己的行踪了。

  “说来话长。我的事情不重要，倒是你们——”叶仲儒眉峰一挑，嘿嘿一笑，往椅子上靠了靠，目光转移到从他进屋开始就并肩而坐的对面的两个人身上，“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我可是一听到消息就连夜坐飞机回来了。”

  “你是隐形人，是高贵人物，探得消息忽真忽假，不能对外展露行踪，而我们却在你的眼皮底下活动，对我们倒是了如指掌。”叶茹灵忍不住讥讽。

  “我们生活在网络信息时代嘛。”

  林楚天知趣地收拾碗筷，给这久别重逢的兄妹一点闲聊时间。叶仲儒则看林楚天一副“居家有妇好男”的模样，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们多年好友，从未发觉他身上还有这等潜质。

  “这是我认识的林楚天吗？”叶仲儒一脸不敢相信，“你们真的要结婚？”

  “嗯。”

  其实叶茹灵自己也有点分不清，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现在的自己正在默认这段起源于谎言与游戏，且随着时间的发展而渐渐无力收拾的“恋人”关系。

  至于结婚这件事情，先是知晓伤她入骨入髓的失败的恋情完全是因为父亲的恶意插手，后又见到严迟歌另有新欢在怀，再加上叶家尚绿集团正亟待援手……

  她这是在自暴自弃、是报复当年？还是她本来就是个无用的只能听从家里安排的傀儡娃娃？

  她也不知道。

  “茹灵，你什么时候看上林楚天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不知道。”

  “你知道个毛线，”叶茹灵顺手捞起沙发上的靠垫往他脑袋上砸去，“失踪了两年的人，电话没一个，连爸爸妈妈都不要了，妹妹要嫁给谁怎么会是你的工作？是林楚天主动要和我结婚的！”

  “真的？”

  叶茹灵虽说是气未消，当她看到叶仲儒他短短的头发，手上各种被划伤后结痂的长痕，掌心有厚茧。这哪里是在叶家娇生惯养公子哥，这些年在外面，他跋涉山水，一边为避开爸爸的追踪，又怕父母担心自己会出意外，隔断时间就辗转托人带平安的消息。有作品参赛，获奖也不敢用真名。应是吃了不少苦，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心疼起来。

  “茹灵，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你不知道，林楚天之前有个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的女生，连我都觉得他是非她不娶了，他们分开之后，他就再没有找过女友，怎么可能突然转变方向呢，我当然会觉得奇怪，所以，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吗？”

  叶仲儒轻声说，他确实是有着担心，一边是自己多年世交好友，一边是自己视如明珠的妹妹。两人性格差异也大，之间仿若隔了个大平洋，谁知一夜之间，这两人居然要谈婚论嫁了。

  “韩锦雪？”

  “韩锦雪是谁？”叶仲儒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所以他反问回去。他刚问出口，就发现叶茹灵的脸色变了。

  然后他看到林楚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走到近前，显然听到了刚才两人的对话，他有着“千年冰封王”美称的朋友脸上浮现出一种以往从未见过的复杂神色。

  叶仲儒自知失言，只想默默遁离这弥漫不良气息的现场。

  “哥哥回来了。”

  晚饭后。叶茹灵在林楚天的陪同下先给妈妈打了电话并告知了她这个消息，电话那头久没回应。只听的妈妈的急促又沉重的呼吸声。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电话便挂断了。

  叶茹灵立刻坐立不安起来，三人连忙驱车一起回了叶家，林楚天开车，叶仲儒独自坐在后座，沉默不语，一副视死如归的壮烈模样。

  “儒哥，我把长辈都想了一圈，发现没有救兵可搬，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叶仲儒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虽有惧意，但他的脸上更多的是愿意直面的镇定，叶仲儒他变了很多。

  小时候，叶仲儒最怕的就是爸爸，因为是长子的缘故，自小就对他极其严苛。万事都要做到最好以便不让父亲失望，虽也有挥金如土挥霍无度的恶习，但对爸爸的话，他是言听计从、从未忤逆。

  没想到，这样的他居然策划逃跑，并成功了。

  父子相见之后，叶父紧闭双唇，一字未吐，转身进了书房，叶仲儒默默跟了进去。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听到书房里乒乒乓乓的物体摔落的声音，以及父亲的雷霆怒吼。

  此时还是离远点好。

  叶茹灵对妈妈也放心不下，看到妈妈在厨房里做吃的，一旁灶上的汤锅在炖排骨汤，热气抬着锅盖一上一下，叶茹灵闻到很好闻的气味。

  “妈妈，做给儒哥的？”

  “不是，只是随便做一点。”叶母不知她何时到的身旁，立刻把身子挪到一边，不想让叶茹灵看她的脸，叶茹灵却看到了叶母眼中泪光一闪。

  叶茹灵心疼地靠在了妈妈的肩上：“妈妈，儒哥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叶母轻轻拍了拍落在自己肩上的叶茹灵的手作为回应。

  “你看你哥是不是瘦得很厉害？”她突然这样问。

  “没有吧，反而是变结实了，他原来提个箱子都累得直喘，现在力气可大着呢。”

  叶妈低头又想了一会：“是吗，我怎么看他瘦了很多。”

  “怎么样？”林楚天看着推门进来的叶茹灵问。

  “在罚跪呢。”倦容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刚才她在爸爸的书房外悄悄走了一圈，并未敢多停留，看到叶仲儒还算完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见林楚天有疑惑，叶茹灵轻轻一笑补充道：“能够被家法伺候说明爸爸还当他是可教导的儿子，至少说明安全了，最多吃点皮肉之苦，不过那也是儒哥应得的。”

  林楚天原本坐在叶家的客厅。离家出走两年的“不孝子”突然回来，这事即便是准女婿，也不好大大咧咧敞开来亮相。叶父免不了要大发雷霆，为避免一会儿会撞见尴尬，叶母让叶茹灵带林楚天到二楼去坐。

  叶茹灵便领着他上楼，木质楼梯泛着柔和的光泽，她走在前，他在后面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