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厚葬

  黄三双气息微弱，鲜血汇成小溪在秦刚脚下流淌，“三双，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他抱起黄三双跑向汽车，黄三双背上留下拳头大小一个血洞，汩汩往外冒着血泡。

  地上的清洁工脖子已经断裂，瞳孔渐渐放大，手中的枪口对着秦刚的背影，他吃力的举起枪，垂死前的眼珠泛出死鱼眼睛一样灰白的光辉，死不甘心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噗嗤噗嗤！”

  胖马毫无表情的对着清洁工就是几枪，清洁工的身体卷曲了几下，扑在地上僵硬了。

  秦刚轻轻的放下黄三双，小心翼翼的把他平放在地面，用衣袖揩去他嘴角的血迹，看不出任何情绪。

  胖马默不作声的站在他身后，掏出一支雪茄点着了，递给秦刚，秦刚满是血污的手接过雪茄，猛劲抽了几口。

  “咳咳咳……”浓烟夹杂着咳嗽声从他口中同时飘出。

  谢文走了过来，手中的短刀还滴着血，这是一柄一寸宽，三寸长的黝黑短刀，没有一点光芒。

  空气停止了流动，“滴答滴答”的声响冲击着心房，谢文蹲下，轻轻拍了一下泥雕一般的秦刚，秦刚回头惨然一笑，缓缓站起身走向大门。

  谢文担忧的看着胖马，胖马开口喊了声：“秦刚！”语气很揪心矛盾。

  秦刚停下脚步，背对着胖马，肩膀微微抖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悲痛和怒火。

  “我知道，你们三兄弟同生共死，要去干嘛你就去吧！”胖马站在秦刚面前，眼神很无奈，艰难的挤出一句话。

  秦刚眼前浮现出三个衣衫褴褛的小孩，三个小孩都不到十岁，被一个胖厨师追打，胖厨师边气喘吁吁的跑，一边大吼：“三个小贼，给我站住！”黄三双摔倒在地，被胖厨师揪住，胖手狠狠落在他的屁股上。

  黄三双高声求饶，秦刚跑回去，抓住胖厨师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胖厨师手上鲜血淋漓，顺手捡起一块砖头拍向秦刚的脑门。

  秦刚闭上眼睛，“完了完了！”

  “扑通！”

  仿佛沙袋落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睁开惊恐万状的小眼睛，胖厨师摔在两米开外，疼得龇牙咧嘴。

  “滚！”一个二十多岁的微胖男子扔给胖厨师一张百元大钞，胖厨师把百元大钞拽在手心，灰溜溜爬起来，点头哈腰的说：“对不起，马哥，对不起！”他顾不得抹去嘴角的血迹，一溜烟逃跑了。

  这个年轻人就是胖马，从此三兄弟跟了胖马，接受了高等教育，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还被送往红港练习咏春拳。

  秦刚看着胖马为难的眼神，一拳打在围墙上，围墙被打出碗口大的一个破洞，碎屑纷飞，胖马拍着他的肩膀，眼神中流出愧疚和歉意，“三双的仇迟早要报的，但不是现在，在这危难时刻，我们不能窝里斗，这样正中了赵有根的下怀。”

  秦刚嘴唇快要咬出血来，艰难的点点头，两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在鼻翼两侧。

  胖马用衣袖抹去他的泪痕，抬头看着天空，三只燕子并排从空中飞过，他的眼睛湿润了。

  谢文手中拿着一颗炸弹，炸弹还在“滴答滴答”作响，他扯断其中一根红线，响声停下来，“刘成泰，我给你留着。”他把炸弹递给秦刚，秦刚狠劲把炸弹拽在手中，快要拽出水来。

  胖马手中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面无表情的走进刘成泰的办公室，刘成泰瞳孔放大，惊恐的表情凝固在他的脸上。

  胖马把手中的黑色塑料袋摔在办公桌上，刀子般的眼神射在刘成泰身上，刘成泰张大嘴巴，嘴唇不由自主的哆嗦着，一步一步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退无可退，双腿筛糠般抖动，眼神中充满绝望。

  胖马鄙夷的冷笑一声，打开黑色塑料袋，“我把你的人带来了，你看看。”两只带着血迹的手掌出现在刘成泰眼前，手掌的血迹已经凝固，白森森没有一点血色，像两只菜市场里白花花的猪蹄。

  刘成泰扑通一声跪在胖马面前，不停抽打自己的脸颊，“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

  “我今天来，不是要你死，黄三双死了，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胖马冷冷的说，他啪的一声把一对手掌扔在刘成泰脸上，转身离开了。

  刘成泰冷汗直冒，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对手掌，僵硬的跪在地上，中了魔法一样。

  殡仪馆，刘成泰披麻戴孝跪在黄三双灵前，他已经连续在这儿跪了三天。

  秦刚进来点燃一炷香，拜了几拜，眼睛盯着黄三双的黑白照片，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刘成泰可怜巴巴的瞅着秦刚，刘成泰已经三天滴水未进，快要虚脱。

  秦刚没有斜眼看他一眼，上完香，转身就要走出灵堂。刘成泰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咚咚咚”的不断磕头，额头的鲜血染红了地砖。

  秦刚没有转身，一只脚跨在门外，一只脚被刘正泰抓住，留在灵堂里。“刚哥，我糊涂，我该死，我已经给三双找好了最好的墓地，您就饶了我吧！”

  秦刚冷哼一声，抬起脚跟，脚后跟踢在刘成泰的鼻子上，鼻孔中血流如注，流得满脸都是，不一会儿就染红了洁白的孝袍。

  秦刚笔挺的往前走，胖马从他身边走过，两人微微颔首，刘成泰祈求的目光停留在胖马的脸上，“你起来吧！今天下午下葬。”胖马对刘成泰说。

  刘成泰如获大赦，挣扎了几下没有站起来，他好不容易扶着门框站了起来，脸上冷汗淋淋，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高大雄伟的墓碑上写着几个肃穆的大字“黄三双之墓”，一群人穿着黑色西服，手臂上带着白花，袅袅升起的轻烟烘托出悲痛肃穆的气氛，天地变容，乌云黑压压压在头顶，远处的天空偶尔一道闪电划破乌云，吓得天空的乌鸦“呱呱”惊叫。

  刘成泰身着白色孝袍，跪在墓碑前，麻木的往铜鼎里放着冥钱，冥钱燃烧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脸色如同僵尸一般僵硬苍白。

  “回吧！”看不见胖马墨镜后边的眼睛，他有些哽咽的对秦刚和谢文说。

  一行人默默离开墓地，大雨哗啦啦落在他们身上，他们浑然无觉，静静的走在雨中，没有一丝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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