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复读不复读

  “李旭阳，你马上到学校来！”刘校长显得有点焦躁，这与他一贯温和的语气大不相同。

  “有什么事吗，刘校长？”李旭阳被刘校长的语气弄得紧张兮兮的。

  “你马上过来，我在校长办公室等你。”刘校长什么也没解释就挂断了电话。

  李旭阳隐隐感到事情有点不妙，会不会和录取线有关？录取线出来了？刘校长应该高兴才对啊！虽然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但他安慰自己高了接近2分，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他给老妈陈彩屏打了个招呼，急冲冲就往学校赶。“阳儿，你还没喝药呢！有什么事这么急。”陈彩屏在李旭阳背后大声喊。

  “我肚子不疼了，你买点药回去吧！”李旭阳已经到了大街上，招手拦出租车，陈彩屏到了医院门外时，见儿子上了车，出租车开走了。

  “唉唉唉……”陈彩屏对着出租车大喊。“我等会儿就回来。”陈彩屏隐隐约约听见儿子在车里的回应声。

  刘校长在办公室转着圈，看到李旭阳进来，“哎呦，你可来了，你看这叫个什么事？”办公室虽然开着空调，刘校长头上却冒出密密一层汗珠。

  “有什么事让刘校长这么着急？”李旭阳有些怀疑是不是和三本的录取线有关。

  “这是邪了门了，今年的三本录取线居然高到了4分。”刘校长语气中懊恼一听就可以听出来。

  “什么？”李旭阳脑袋“嗡”的一声，不可能，以前最高没有操过44分，难道今年的考生中天才这么多？考题老师们都分析过了，比去年难度大了不少，估计比去年的总体录取分数会下调到1分，按常理他的449分考上三本是装在保险柜里的。

  “你没事吧？”刘校长见李旭阳长大的嘴久久没有合上，担心地问。

  李旭阳摇摇头，这点打击他还承受得了，但今年落榜的心情却和去年不一样，去年落榜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还考出了石狮中学的1年最高分，那是失望和喜悦参半。今年有了刘校长的鼓励和教诲，有了石狮中学的破天荒资助，有了李开河经济上的慷慨付出，有了同学的羡慕和关注。现在的结局和去年一样，虽然离录取线又接近了一分，但这有用吗？还不是名落孙山。

  刘校长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他没有分析为什么今年考分咋这样高，他想的是假如李旭阳今年被三本学校录取，他重金鼓励优秀学生的预期效果就会达到，石狮中学的学生也会在李旭阳这个榜样的力量感召之下，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来，石狮中学的未来是一片光明，但现在，“哎……！”刘校长深深叹了一口气。

  李旭阳看到刘校长失望的表情，深深感到歉疚，他真的愧对刘校长，这个令人尊重的长辈的失落和颓唐重重压在李旭阳的心上。

  “怎么办？”李旭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和解释。

  “怎么办？”虽然今年再次“光头”对刘校长的前途没多大的影响，石狮中学今年将告别“千年光头”的消息早已不径而走，甚至连科教局领导都有所耳闻，这叫刘校长如何向市民和领导交代。

  “李旭阳，你打算怎么办呢？”刘校长很关心他的前途。石狮中学以往的学生毕业后有两条出路：第一、选择一所专科或者高职学校继续读书；第二、找一家工厂打工。石狮中学从来没有收过复读生，学生心理雪亮，就自己那成绩复读不复读结果都一样，还不如早点踏入社会进行二次学习，李旭阳是开了复读的先例。

  上比较好的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石狮中学的毕业生活得也不差，去年的4周年校庆上，回来不少以前的毕业生，大多都混得有头有面，阳山的邻市寒江市的市长金德江就是3多年毕业于石狮中学的。

  刘校长的这个问题让一个1岁的懵懂少年来回答还真有点难度，他哪有经验决定自己一生这样重要的抉择。李旭阳一时不好回答。

  刘校长也觉得让李旭阳马上回答有点难为他，他给李旭阳泡了杯茶，李旭阳喝着刘校长珍藏的普洱茶，没感觉到一丝清香，他的感觉细胞暂时还处于麻木状态。

  刘校长心里其实还有个大胆的想法，但现在却不是跟李旭阳商量的时候，刘校长决定和李开河谈谈。

  李旭阳读小学一年级时刚满五岁，成绩优异，三年级读完又跳了一个级，这主要和李开河的教育理念有关，虽然李开河识字不多，却有独到的教育思想，他认为早读书就意味着早毕业，早毕业就意味着早挣钱早成家，这种“早”字理念现在在儿子身上体现出优势和劣势了，优势就是比同班同学都小一两岁，劣势就是成绩不上不下，比上远远不足，比下远远有余。

  李旭阳现在这种成绩状态，不能完全归咎于年纪小，李开河光顾挣钱对儿子学习关心不够等因素。石狮中学的老师也应该付很大一部分责任，石狮中学的老师被学生的常规管理弄得焦头烂额，没有更多精力来分析教材和试题，李旭阳算得上高考老手了，但还是很多题见都没见过，能考到449分，也说明李旭阳智力还是出类拔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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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开河没想到刘校长亲自登门拜访，他有点受宠若惊。

  “李旭阳这孩子年龄还小，比现在的有些高二学生还小。”刘校长坐下后，对李开河说。

  李开河不明白刘校长为什么会突然关心儿子的年龄，“是还小，他读书读得早些。”李开河对儿子的落榜倒没有大多失望。读个专科或者来给自己帮忙打理工地上的事都是很好的选择。

  李开河这人很开通，他连小学一年级都没读完，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他最近还请了两个二本毕业生来搞管理，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李开河还是希望儿子多读点数，至于读什么学校都无所谓。儿子如果不想读书了，李开河也没什么遗憾，毕竟儿子高中读完了，比自己强多了。

  “你有没有打算让李旭阳再复读一年？”刘校长见李开河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干脆直来直去，跟李开河这样的人绕弯子实在是浪费脑细胞。

  “再复读一年？这行吗？”李开河还没有听说可以复读两年的，他以为最多给你一次复读机会。

  “只要愿意当然可以。”刘校长没有给李开河解释太多的高考政策，解释起来是自找麻烦。

  “这得问问李旭阳的意见。”儿子大了，不能啥都老子说了算。

  “那你跟李旭阳说说，听听他的想法。”李旭阳刚巧不在家，刘校长和李开河闲谈一阵，告辞回学校了。

  “刘校长这人真不错。”李开河心想，他还没见过这样负责，这样关心学生地校长。

  李开河跟儿子说起刘校长的意见，李旭阳倒不怎么反对，1岁的孩子独立性还不是很强，李旭阳不是性格叛逆乖张的孩子，很多决定都是李开河说了算，反正都要读书，复读一年真考上本科也是李旭阳梦寐以求的事。他担心的是再复读一年同学们会不会笑话他。

  “瞎，怕他们笑话干嘛，这点心理承受力都没有，还能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李开河的激励手段还算比较高明。

  李旭阳说：“我再想想，反正时间还长。”石狮中学没有专门的复读班，只有等到下学期开学插班到现在的高二，还有整整一个暑假时间。

  “那好吧！你想好跟我说，我好向刘校长答复。”李开河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出门忙去了。有这样一个听话懂事又长得一表人才的儿子，李开河感到此生足矣。

  李旭阳过了一天就告诉李开河他决定再复读一年，本科梦是让目前最大的梦想，现在多了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他觉得还是再试试，至于读了本科后能干什么，这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事。

  刘校长听李开河说了李旭阳的想法，心里很高兴，李旭阳再复读一年上三本肯定没问题，他如果多努点力，发挥好一点，说不定还能考上二本。

  刘校长对李开河说：“为了让李旭阳能安心读书，学校决定给李旭阳单独配备一间带空调、卫生间的寝室。另外，李旭阳的营养补助提高到1元夏龙币，老李，你看还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学校尽量解决。”

  “没有了，没有了。”李开河赶紧说道，“寝室对李旭阳学习有好处，营养补助就算了，已经给学校打了不少麻烦，我心里正过意不去呢！”李开河听了刘校长这样的安排，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李开河最近生意不错，刚接了个万的大工程，预计可以赚到1万左右，经济上没什么问题，他坚决不接受刘校长提出的营养补助。

  刘校长见李开河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给李旭阳这样优越的条件，还不是要在石狮中学树立一个正面的榜样，条件太优越了，如果再像今年这样出点岔子，刘校长也不好向外界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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