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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绝境逃生

2022-12-01 作者: 予望之
  第171章 绝境逃生
  说完灰衣人嗖得拔出剑,何守之吓得连连后退,江枫最先抽剑格挡,沈江东对何守之道:“看起来对方并不太信任你。”说完要出手帮江枫,江枫道:“别来添乱。”说完反手就是一剑。

  暗室之中只有一盏油灯,沈江东和何守之无法在这一间暗室之中欣赏到江枫的剑术,只能通过江枫与灰衣人短兵相接时剑光摩擦出零星的火星判断二人的战况。

  江枫出手极为小心,显然担心这间暗室之中有其他的陷阱。沈江东眉头紧促,时刻准备助江枫一臂之力。

  只见江枫将对方逼至墙脚,横剑向上,灰衣人死命格挡。江枫的剑招虽然精妙,但是气力上总归逊色一筹,沈江东瞅准机会正要补剑,谁知道对方的衣摆一动,一只镖激射而出,穿透了江枫的衣袖,钉入墙中。

  何守之吓得大叫,沈江东急于确认江枫是否受伤,而江枫此时突然退开,趁着灰衣人挥剑的空挡倒挽剑柄一刺。

  沈江东见江枫步子踉跄再无犹豫,上前就是一剑刺入了灰衣人胸口。江枫扼腕道:“你倒是留个活口啊。”说完身子一倾,沈江东连忙拥住她,急道:“你受伤了?”

  江枫缓缓坐下,撕下衣襟裹住小臂的伤口,“没事,只是擦伤。”

  何守之道:“他死了,我们怎么出城?”

  “看来对方根本不信任你,宁愿杀了你也不想暴露行藏,”江枫的长剑忽然一晃,向上直抵在何守之的咽喉上,“你究竟能不能带我们出城?”

  何守之直跺脚,“我当然不能,要出城,就得靠他!”

  “你就不认识其他定藩暗哨?”

  “这个时候你们还猜忌我?”

  “他回答了泊位,用他的船出城,”沈江东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间密室怎么出去?”

  江枫和何守之闻言一惊,江枫呵了一声,“难不成今日真要葬身此地?”

  沈江东和何守之忙于寻找打开密室的机关。密室墙上有一个洞,洞里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沈江东拿来开看了看,仍然没有发现任何机关。何守之开始疯狂地摸抠墙面,发出绝望的吼叫,沈江东看不下去,“你存点体力。”

  何守之忽然转过身来大叫道:“你!你们!若不是你们,我何至于此!”

  只有沈江东轻轻一笑,“时也,命也。”

  何守之慢慢慢慢地蹲下身来,沈江东叹道:“若此地为墓庐,那么死前,我们是不是可以算算旧账。无账一身轻啊。”

  沈江东夫妇手里都有剑,何守之却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警惕地看向沈江东夫妇,室内唯一一盏油灯燃尽熄灭,四下归于沉寂。

  何守之安静地坐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对沈江东道:“其实我也一直狐疑——嘉国公,出了余杭,你真的会放过我?”

  沈江东没有说话,江枫轻声道:“虽说叶秀峰也未必干净,但是熙宁十七年的抚州案,是你长兄何适之所为,对吧?”

  何守之淡淡道:“对,是他做的。何家担心沈夫人拿到证据会对何家不利,所以沈夫人回京途中何家曾经派人截杀,可并没有得手。”

  江枫又问:“那我们夫妇成亲那晚的刺客,究竟是不是何家派的人?”

  “这个我不知道,”何守之道,“大概是罢。我大哥——很忌惮沈夫人。后来嘉国公去抚州善后,没有发作,何家其实有些犹疑,疑惑沈夫人究竟拿到那证据没有。落后叶秀峰死的蹊跷,这事情看起来成了无头公案,实际上在我大哥心里,一直都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

  “所以我离开抚州之前你们又派人刺杀我?”沈江东道。

  “是,”何守之叹了口气,“但是没想到,破绽也从这里出现了。”

  江枫道:“那证据,根本就不在我手里。我还想知道,令侄的死究竟是不是意外?”

  “端王爷的侧妃死后,沈夫人不是查过藏春楼么?”何守之道,“沈夫人应该知道,我那大侄子死那一间青楼下面,那楼里有他曾经相好儿的姑娘。所以是不是意外,我也不好说。不过因为这件事还得罪了徐文长,那家伙也真是麻烦。”

  江枫道:“我大可以告诉你,藏春楼的季淑则死透了,你们不必再担心。”

  何守之愣了愣,“沈夫人去查季淑则,引起了我大哥的警惕。毕竟他离京以后,有点人走茶凉。现在的这位皇后又是一位神道,我大哥终日忧心忡忡,就叫人给我传话,让我在军中,给嘉国公做点手脚。”

  沈江东在黑暗中握紧了拳头,何守之若无其事继续说,“但是嘉国公爷,你可千万别以为就凭借我一芥员真能给你下这么大的绊子——如果没有安平郡王的暗示,我根本就做不到。安平郡王倒是无事一身轻。”

  这显然与之前江枫查证的不符,“你说安平郡王知情?”江枫道。

  “沈夫人,”何守之接着道,“你以为你南下安平郡王不知道?他不顺势杀你,放任你回京,就是为了洗清他自己的嫌疑。你们想一想,果然凭我就能置嘉国公于死地,那我今时今日怎么会被何家轻易推出来抵罪?”

  江枫道:“当初在新建要杀我的人难道不是你?”

  “是我,”何守之道,“一步错步步错,我也没什么好去辩白的。不过安平郡王和他背后的宗亲显然另有打算。自从诸王不再之藩,他们就失了兵。定南藩王造反后这兵权失而复得,他们真的就不想东山再起么?还有,当年靖国公被宗亲构陷致死,他们何尝不想要你嘉国公的性命?再说了,你嘉国公兵败,说明陛下还得倚仗宗亲,一举两得,不是么?”

  沈江东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作声,江枫却知道了康王府作乱的事,想来宗亲的确有不臣之心。她接着道:“那然后呢,何家为什么……”

  “我大哥找到了抚州案那份关键的证据,”何守之简明扼要道。

  “难怪宁寿侯夫人忽然到我们府上来走动,”江枫道,“原来东西你们已经拿到了。我很好奇——究竟是谁拿到了那东西?”

  何守之道:“是端王。”

  这下沈江东夫妇同时一惊,“端王?!”

  “没想到吧?我们也没想到。端王不过是想看我们火拼——一如当年看何家和叶家相争一样。如果京里真的要变天,东宫如何,皇后如何,还真不好说。皇后果然能压住宗亲,眼下对于东宫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何守之道。

  江枫摸了摸伤口,似乎还在流血。她不动声色把袖子从沈江东的手里抽了出来,“也就是说,令兄已经拿到了那样东西。而在这之后,他选择把你推出来,替他抵罪而扶保令侄宁寿侯?”

  何守之道:“不错,我大哥知道事情与嘉国府无关惶恐不安,吓得夜不能寐,所以急着推我出来抵罪,想试探试探嘉国府的口风。显然,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因为我来余杭见嘉国公,嘉国公什么也没说。我也要活命,我也需要后路。”

  “你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什么不在现在立刻发作你?”

  “当然想过,我现在不死,是因为我的死没有什么价值。而陛下希望我死在该死的时候。可我心里清楚,如果我那时候再死,死状会比现在更惨千万倍。”

  “所以你给自己找了后路,与定藩有了联络?”

  “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这么做也仅仅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沈江东插口道:“可是定藩看起来并不信任你,接下来的路你要怎么走?”

  “我不知道,”何守之道,“如果大家都死在这里,那也算干净。”

  江枫道:“你帮了孙平甫一把,他回京之后,皇后力排众议想启用他支援西线。结果孙平甫出京就地哗变,连同支援京卫的军士也起了反。京里究竟是什么情形,大家都不知道;皇后到底是什么情形,我也不知道。至于东宫,不知道宁寿府究竟是怎么给你讲的,依我看,宁寿府看事并不准。这么大动静陛下还是没有反应,周贵妃去宜宁行宫之后也没有任何回音,京里已经乱了。如你所言,安平郡王变脸,无非是想趁这个机会拥兵自立。我左看右看,乱气度论兵力,安平郡王不如朝廷也不如定藩,到时候可能会是死的最惨的那一个。所以你要选的路无非是朝廷或者是定藩,我们也一样。”

  “嘉国公夫人真的这么想?”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是你方才说的。”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啦。”沈江东叹了一口气,又握住了江枫的手。

  何守之显然不甘心,他转身又在墙上乱扣乱摸,他似乎触动了什么,有涓涓水声传来,何守之兴奋至极,“这儿有机关!”

  沈江东连忙凑上去,却被江枫一把拉住,“这房子后面是河水?”

  “是,”沈江东道,“江南都是这样的。”

  江枫道:“为什么门不动,却有水声?”

  水不断涌入,很快漫过脚面。江枫道:“这并不是出去的机关,这是让大家死得更快的机关。”

  沈江东和何守之四处找漏水的地方,终于在顶部找到出水口。“把它挖开,我们通过河道出去,快!”何守之有了新的主意。

  江枫问沈江东:“你一点水性也不识得?”

  沈江东道:“不会。”

  江枫道:“憋住气,别惊慌,可以飘起来。”

  这墙垒得粗糙,触动机关后恍若烂了个洞,将泥灰都冲了出来。三人开始争分夺秒奋力挖出水口,沈江东和江枫用剑,何守之用烛台。内层墙终于被挖开,何守之用烛台使劲砸墙,破开锅口大的洞。水迅速涌入,何守之第一个钻出去,却很快潜回来。江枫很快明白过来,外面还有一堵墙。

  三人一度泄气,何守之水性好,求生意愿最强,再次潜出去,江枫紧随其后,沈江东紧紧抓这内墙洞口。只见外墙是规则不一的大石头所砌,何守之心知这一砸石墙坍塌也很危险,但眼前别无他法。他向江枫打了一个手势,江枫点点头,两人奋力在石墙中端凿挖。水底传来一声巨响,就在江枫觉得自己的肺叶即将炸裂时,石墙变作一片弥漫的灰与泥,何守之借势就钻了出去。

  江枫第一反应是回身拉住沈江东的手,还好虽然眼前一片混沌,但是沈江东的手她迅速拉住了。然而江枫的力气已然耗尽,两人不分方向奋力向前未久,沈江东带着江枫开始迅速下沉至河底。

  河底的水质很清,沈江东觉得慌乱而窒息。一瞬间他想起许多许多的事,想起小时候母亲的怀抱,想起父亲的眼神,想起妹妹沈浣画的笑容……还想起了成婚时江枫谨慎的面庞。他看到血迹在自己的眼前蔓延,想起江枫先前已然受伤。他想奋力挣脱江枫,让江枫甩掉自己这个累赘,但是江枫就是不肯松手,却也无力把沈江东拽出水面。

  沈江东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江枫觉得伤口剧痛,她不能放开沈江东,否则不会水的沈江东立刻就会被湍急的水冲走。她也想起许多事,想起上天不公,想起一年之约,想起夏日晚间躲避定藩暗线时自己在帝京高处体会的死亡的味道。沈江东还在拼命挣脱她,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生出了力气,死死拉住沈江东的腰带,紧贴河道壁凫出水面,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把沈江东也拽上了岸。

  她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想躺在河岸边大口喘气。她还不知道再次与思卿相逢的时候,思卿会很热心的与自己交换潜泳之道,以及从水中爬上来需要哪些技巧。

  江枫终于有力气看看沈江东,沈江东却毫无声息。江枫一惊,连忙给沈江东压出腹水,沈江东咳嗽数声,似乎仍然没有转醒,她侧头听沈江东的呼吸,感觉有人吻她湿漉漉的鬓角,应激下江枫反手就是一巴掌,抬头却看见沈江东一边咳嗽一边露出笑颜。

  江枫不知道这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怎么忽然不正经起来,正没好气要说话,沈江东却费力地抬起手来一指——江枫顺势望去,只见何守之仰卧在旁边额头流血昏迷不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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