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寻找动机

  两个人站在宫墙下一时无言。

  “大人，如果画找不回来，会怎么样？”

  小姑娘满目担忧，眼底蒙上雾气。

  苏季之轻笑，“流放西北还是被贬桐山府？”

  宛烟不想，“大人还笑得出来？我见皇上喜怒无常，真不知道明日我们会怎么样？”

  “所以只能破案，找出画作。”苏季之很坚定。

  “皇宫这么大，只剩五个时辰了，现在画还不知道在哪？怎么找？”小姑娘委委屈屈，声音哽咽。

  “别怕，有我呢，我们还没开始，怎么就觉得不行？”

  苏季之拉起宛烟，晃晃手里的药盒，“我先把这盒药丸送出宫去，走，路上我们说说。”

  不管小姑娘情绪如何，苏季之依旧如往日那般不慌不忙。

  “宛烟，事情只要发生，总有纰漏，只看我们能不能抓住线索，现在别去想如何破案，你先说说如果你听说一副画丢了，第一反应是什么？”

  “当然是窃贼偷走去卖，温大师的画，市值上万两，宫里不知是哪一幅，应该更值钱。”

  苏季之认真听着，思索片刻：“很好，你不去想不能破案的后果，当你听说皇宫丢画，第一个想到的窃贼能是谁？”

  “宫里的人，不过今日是秋茶宴，宫外的人也可能逮住机会进入乾清宫。”

  苏季之露出笑容，“你看，这不就有方向了？我们抓紧时间，五个时辰确实时间很紧。”

  宛烟小跑跟着苏季之，深秋的凉风打在脸上，更凉的是内心对破案的患得患失。

  一柱香后，两个人返回乾清宫。

  宫门大开，里面整整齐齐站了三十多人。

  宛烟见苏季之沉下脸。

  为首的公公正是刚才宛烟在御书房见过那个人。

  “苏大人，人都齐了。”

  “有劳公公。”苏季之环顾一圈密密麻麻的人，低声问他，“刚才我吃了一粒金丹，感觉神清气爽，多谢皇上了。”

  公公垂着头，皮笑肉不笑，“皇上听到，一定会很高兴。”

  “可还有多余金丹？破了案，我想向皇上讨要一份。”

  公公笑了，“这奴才就不知道了，药丸是皇上亲自拿到御书房，金丹从何而来？还有没有？奴才也不知道。”

  宛烟身后听着，知道大人并不相信公公，公公对大人也有所保留。

  所以两个人看似对话，其实谁也不知对方心里真实所想。

  也是啊，这深宫之中，谁值得信任呢？
  苏季之穿过人群，宛烟轻轻打量这些人，有宫女，有御林军。

  大人刚才告诉她，这些是今日穿梭在乾清宫和文和宫的人。

  “人都在？”苏季之问。

  “都在了，今日这些宫女都由懿妃娘娘亲自挑选，名单在这里。”

  公公递给苏季之，苏季之淡淡接过，看向十几位御林军，“你们几人谁负责这里？”

  有四个人举手。

  为首的方脸兵士似乎与苏季之熟识，高声道，“苏大人，我们四人负责这里，从巳时开始，从未离开。”

  “宫宴结束后呢？”

  “按照流程，我们需关闭殿门才能走，可是没等殿门关闭，我便听到那位姐姐喊着画丢了，我们四人一直等到刚才。”

  “也就是你们四人一直没有离开？”

  “是的。”

  “你们四人的岗位呢？中途可有变动？”

  方脸大声答道，“请大人相信我们，绝对没有。”

  苏季之露出些许笑容，“正好，一会我少不了需要你们的帮助，现在你们想想，今日可有特别之处？”

  四个人凑到一起，低声回忆着。

  苏季之转向宫女，“刚才你们谁发现画丢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宫女走出人群，举起手，“回大人，是我。”

  宛烟看向她，宫女穿着灰色宫衣，发髻梳理得整整齐齐，身上无一配饰，腰间挂着二等腰牌，看起来这是个掌事姑姑。

  “你如何知道挂在乾清宫的画作丢失了？”

  “奴婢日常负责乾清宫打扫，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全都清楚，今日懿妃娘娘说要打开乾清宫的殿门，奴婢便更留了心，这些宫女也都是奴婢向懿妃娘娘举荐，绝对不会有问题。”

  苏季之冷笑，“你能这样打包票，本官很高兴，不过……你可知你这句话需要承担的后果？”

  掌事姑姑一愣。

  “如果拿走画作的人不在这些人里，你替本官排除了很多嫌疑人，如果窃贼在这些人中，你算是包庇罪犯，最后酿成大错，本官要拿你拭问。”

  掌事姑姑看向众人，目光扫了一圈，终是低下头，“奴婢不能肯定。”

  “好。”

  宛烟看到大人脸上带着一抹笑，似乎他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现在本官交给你一个任务，问清所有宫女这大半天的行踪。”

  苏季之环扫众人，“你们互相之间可以举证，如对破案有帮助，本官重重有赏。”

  宛烟听到宫女们低声议论。

  苏季之又转向方脸兵士，“这里交给你们四个人，务必将她们的话记录在案，如果发现异常，马上通知我。”

  离开众人，宛烟拉住苏季之的衣袖，低声问道，“大人，你觉着这些宫女有问题吗？”

  “除了掌事姑姑，一般人不会被收买，即使被收买也是通风报信一类，断不敢把画作送出宫去。”

  “为什么？”

  “为了生存啊。”苏季之扭头看着宛烟，目光深邃，像夜空中那一闪一闪的星星，“宛烟，她们是宫里最底层的人，直到死也不能走出宫去，而且皇上也说了，她们这些人都是临时指派进入乾清宫。”

  苏季之冷静分析，斩钉截铁，“我相信是偶然，在今日之前，没有人想过要偷走乾清宫这幅画。”

  宛烟歪着头，还是有一丝不解，“那大人又为何详细调查她们？”

  苏季之轻笑，“兵不厌诈，她们不是拿走画的人，也可能在宫里通风报信，宛烟，我们这么想，如果画作被宫里人拿走，是否窃贼此刻正在打听消息呢？”

  宛烟笑了，大人眼底闪烁的光芒，似伺机狩猎的猎人。

  走进内殿，苏季之点燃蜡烛，两个人的身影瞬间投影到宫殿四壁。

  宛烟看到左右两侧殿墙上悬挂着几幅画作。

  最中间的位置，空空如也。

  苏季之几步走到近前，擎起蜡烛。

  借着烛火宛烟凑过去，画框下方有个四四方方的纸卡，上面写着：

  温道衍：紫气东来图。

  宛烟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温大师的真迹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