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主遇桓郎 帝舅荐驸马

  第5章 公主遇桓郎 帝舅荐驸马

  三年后。庾翼与桓温过从甚密，是日于淮水河畔芙蓉楼一起吃酒。淮水即后世的秦淮河。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庾翼微醺，情切伤悲：“昨日是先太后忌日，她不该自寻短见啊！为兄心里很难过！”

  桓温劝慰道：“先太后仁和有礼，令仪淑美，的确令人惋惜。可世事难料，祸福不定，稚恭兄长莫要太过伤心。苏峻、祖约乱臣贼子，与温亦有不共戴天之仇！”

  “当年苏峻、祖约叛乱，先太后含恨而去，朝廷内耗严重，是大哥一意孤行，难辞其咎啊！”庾翼心有怨尤。

  庾亮，字元规，为司马衍大舅，时任征西将军。帝舅庾氏五兄弟依序为庾亮、庾怿、庾冰、庾条、庾翼。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征西将军引发苏峻叛乱只是导火索，社稷有此劫难，亦是多方凶逆酝酿所致。如今，北有强胡，西有劲蜀，寇仇不灭，国耻未雪，温虽才非其人，然匹夫有志，时刻心怀愤慨，愿竭筋骨，驱逐豺狼，报国立功，实现统一，方可四民乐业！”桓温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庾翼激动不已：“贤弟与为兄皆有北伐之志，匡国济民之雄心，以收复中原为己任，为兄敬你一杯！”

  “敬兄长！”二人一饮而尽。

  “家父跻身江左八达，乃孤微发迹，稚恭兄却不介怀，温感念兄长的知遇之恩！”桓温动情道。

  桓温实则刑门之后，出自龙亢桓氏，六世祖是三国时期的桓范，遭司马懿满门抄斩，桓氏彼时为刑家。在逃子孙皆讳言桓氏刑门家世。

  “英雄莫问出处！贤弟总角之年，为兄便期之以远略，况你我早已结为生死之交，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来！贤弟，干！”

  酒入愁肠，两人更是敞开心扉，滔滔不绝。

  “想我中原大地被五胡肆马蹂躏，前朝覆亡，而王衍不能不说是首当其冲的罪魁，这些名流显宦沉溺清谈、荒职废务，最后两任皇帝从天上跌至地狱，受尽屈辱，含恨而死，每每想起这亡国之恨，温便痛心疾首，悲从中来，竟不能自已。”桓温潸然泪下，悲不能禁。

  “贤弟之丹心，忧国忧民，怀赤心报国之热忱，至情至性，至纯至真啊！我朝又多一匡扶江山之将才，如此社稷幸甚！万民幸甚！”庾翼赞道。

  “自南渡以来，凭借长江天险，我大晋偏安一隅，得此一方安宁。然而江左高门盘根错节，士族或清谈玄理，崇尚老、庄，或高洁自恃，隐遁山林，或放诞不羁，我行我素，或竞豪斗富，穷奢极欲。不屑事功，苟且偷安，以奢靡为荣，以傲诞为贤，长此以往，会致神州陆沉，百年丘墟啊！”门阀士族醉心名士风度，坐而清谈，崇尚虚无，蔚然成风，桓温忧心忡忡。

  “元子之言甚善！”庾翼颔首：“如今玄学清谈之风盛行，逞才辩之语，不闻逆耳忠言，不见破敌之功。殷浩等名士虽名冠天下，自认胸中有丘壑，实则徒有其名耳！清谈误国，应对殷浩之流束之以高阁，俟天下太平，再征诏入朝！”

  此时，长公主司马兴男亦至芙蓉楼，望见庾翼，十分惊喜，忙跑过去：“舅舅！你也在这里啊！”南康公主司马兴男系司马衍长姐，性情豪爽刚烈。

  “长公主殿下！”庾翼有些讶异：“疯丫头！不在宫里好好待着，又跑出宫来疯！”

  司马兴男娇嗔道：“哎呀舅舅！在宫里待着快要闷死了！还是宫外好玩！”忽而烦忧难过：“昨日是母后忌日，兴男心中烦闷，出宫散散心！”

  “舅舅亦思念先太后！”庾翼招呼道：“殿下，这是舅舅的结拜兄弟桓温！”

  桓温忙起身行礼：“拜见长公主殿下！”

  “早就听闻桓郎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气宇轩昂！相貌堂堂！”司马兴男赞道：“本公主敬你一杯酒！”

  “殿下谬赞！殿下乃豪爽之人，敬殿下！”桓温回敬。刚刚端起酒杯，突然一支飞镖冷飕飕飞来，直冲桓温。桓温乃习武之人，说时迟那时快，他两指一夹，截住飞镖。

  “什么人？！”庾翼甚是惊恐，忙派人出外查看，刺客早已逃之夭夭。

  “兄长、殿下莫要惊慌，这分明是冲我来的！”桓温仔细察看飞镖。

  “桓郎徒手夺飞镖，武艺绝伦！他日还请多多指教，一起切磋武艺，如何？”司马兴男赞道。

  “温实三生有幸！”

  一向泼辣跋扈，颇具男子气概的司马兴男，见桓温面庞清奇，姿貌伟岸，风度不凡，心里不禁小鹿乱撞，情窦初开，被庾翼尽收眼底。

  庾翼入台城面圣，至式乾殿行礼毕。

  “朕年幼履极，稳定朝局殊为不易，实由股肱大臣共相匡辅！贤者备股肱，则君尊严而国安！”司马衍赞道。

  “身为臣子，尽受国恩，理应沥胆披肝，竭尽忠心，赤心辅国！陛下励精图治，悯恤万民，方国祚安康，社稷奠安！”庾翼进礼：“陛下，臣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

  “何事？”

  “长公主年方二八，正值妙龄，是否该为殿下选位驸马？”

  “朕正有此意！皇姐的性情，娇蛮任性，朕正愁没有合适人选！”司马衍兴致颇浓。

  “臣为陛下举荐一人！”

  “哦？是谁？”

  “桓温，前宣城内史桓彝之子。”

  “桓温？”司马衍蹙眉道：“桓温出身没落士族，手刃仇人三子，不过一介莽夫尔！不可不可！”

  晋初乃“王与马，共天下”的门阀政治，门第有别，士庶不婚，等级森严，下品无高阶，上品无寒门。

  “陛下，桓温之父平叛王敦之乱有功，又亡于苏峻叛乱，死节报国，桓氏有功于朝廷！桓温风仪秀伟，有经世之大略！陛下莫要以寻常人视之，而应委以重任，就像周宣王对方叔、邵虎那样，秉龙虎之秘韬，握朱玄之异略，必有弘济艰难之勋！”庾翼竭力上陈。

  司马衍思忖片刻道：“既然是五舅力荐，想必桓温定有过人之处！不过，还是要征得皇姐同意方好！”

  庾翼具言前事，称司马兴男曾与桓温有一面之缘，芳心暗许。司马衍恍然大悟：“原来皇姐是遇到意中人了！既如此，朕即刻拟旨，为皇姐赐婚！”庾翼大喜，忙叩谢圣恩。

  将才桓温迎娶南康公主司马兴男，拜驸马都尉，开始了波澜壮阔的一生，成长为一代枭雄。权势最盛时，玩弄君王于股掌，却最终赍志而殁，曾妄称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惊世骇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