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不可理喻

2015-11-04 作者: 西风烈马
  宦海翔云 - 第369章 不可理喻

  惠红瑾一直觉得,自从他们家和左睿联系到了一起,就从来没有消停。也不知道这个左睿,是不是上帝派来折腾他们的。本以为女儿去了英伦,他们的关系也就结束了,谁知道,女儿回来以后,竟然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年她就看不得,左睿把那个瘫痪的女人养在家里。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如果真的持续那样做下去的话,就是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现在回头再想想,当年的她或许太刻薄了吧。一个瘫痪在床的女人,一个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女人,和自己那长得又漂亮又大方的女儿相比,怎么能够会成为她的情敌呢?

  或许正是因为“关心则乱”,所以当年她才做出了送女儿出国的举动。惠红瑾可能忘了,如果不是左睿两次救过温暖,他们的缘分也不会这么深。如果没有这份缘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姐弟俩都上楼去了,客厅里就剩下了夫妻俩。惠红瑾白了一眼丈夫,"你怎么说着说着,就跑到他们的立场去了?”

  "我就是想吧,而真正有儿孙福,咱们不能再把女儿逼到那个份儿上。"温志轩说。

  "谁逼她了?咱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站在她的立场考虑的吗?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不识好歹,明明是为了他们着想,一点也不领情。"惠红瑾抱怨道。

  "你不觉得你现在越来越爱抱怨了吗?怪不得小固说你到更年期了。"温志轩很自然的把胳膊搭到了惠红瑾的肩头,低声说道。

  "什么更年期?!听小固的呢!他就整天为自己不听话找理由。小固年龄也不小了,一直不找女朋友,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听话。”

  "孩子们都大了,别动不动就说他们不听话。他们现在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有判断能力,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的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根本用不着咱们做父母的去操心。”

  "什么时候你这么大度了?"惠红瑾斜了丈夫一眼,"你不是整天也唧唧歪歪的,说两个孩子不听话一个省心的也没有吗?现在怎么反倒来劝我了。你想想,小暖真的到了农村,得受多少苦,给糟多少罪?你这个当爸爸的,不心疼啊!”

  "在心疼,也得允许孩子们长大。他们的小翅膀现在已经扇乎起来了。”

  "你当真不管小暖的事情了?就这么放任她?”

  "我管得了吗?难不成你还想小暖再来一下子?我跟你说,要是再来一次,我可受不了,我相信你肯定更受不了。”

  惠红瑾不说话了。一想起温暖床头那滩鲜红的血,她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整个心脏都狠狠的抽到一起,有节律地钝痛着疼。

  这一辈子她再也不想见到那种情况。毫无血色面无生机的女儿,躺在血泊之中,虽然从鬼门关把她拉了回来,可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夫妻俩在楼下说的这一切,虽然楼上的姐弟俩听不清,但从表情能看出来,温志轩在做惠红瑾的工作。

  "要不这个世界上不能缺少男人,你看看咱爸!"温固冲着楼下挑了挑大拇指,撇着嘴对姐姐说。

  "爸现在做的事情,跟男人不男人没啥关系吧?明天去买行李箱,还得劳驾你当一次司机。等什么时候到了卢城,让左睿亲自下厨给你做菜。他做的菜可好吃了……"温暖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温固把嘴撇得更加“深远”,"怪不得老人们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你这是有了男人忘了娘。这个左睿,他就是太有主见。有的时候,有主见是好事,但在家事的问题上,有主见却不是什么好事。我可告诉你,姐,像左睿这样的优质男,得时刻牢牢抓在手里,千万不能放,一旦放了,就会被周心园那样的女人抢了去。”

  温暖面色一白。温固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姐姐,只见温暖做了一个深呼吸,轻声说,"还不都是因为你们从中插手吗?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姐,我发现你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儿,你怎么还上纲上线了?这上纲上线的事情,老妈才是最拿手的,要不我把她喊上来,给你上个纲上个线?”

  温暖轻轻在弟弟的头上敲了一下,"我看你敢!报道的日子还没定下来,还得有一个任前的培训。到那儿我肯定会忙成狗,可能会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你替我好好照顾爸妈。"温暖的话透着伤感。

  "得了吧!他们才不用我照顾。你不在家气他们了,他们的生活就充满阳光了……”

  温暖心里有些酸楚。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这辈子都得经历过离开父母的情景。不能在父母的庇护下生活,也许会有短暂的不适,但是她相信,她会很快适应。

  郑倾国虽然很不想告诉周心园这个消息,但是回到文城一见到周心园,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

  周心园沉默良久,"他的事情,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还想看我的笑话吗?”

  "园园,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什么时候看过你的笑话!”

  "算我说错了——我只是不想再听你提起这个名字。什么左睿,什么卢城县,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该爱的已经爱过了,该走的也应该走了……"周心园叹了口气。

  "你真的就想这么放弃了?说真的,我真没想到,你们会走到这一步。当你们决定结婚的时候,我为你们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行吧,等你什么时候再找男朋友了,我再把祝福送给你吧!"郑倾国一拍大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坐到了周心园的身旁,很自然的把胳膊伸了过来,搂住了周心园。

  周心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回顾自己的和左睿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我错了吗?我错在哪里?她给自己的答案是:我真的错了,错就错在认识他太晚,错就错在这一辈子的阴差阳错。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有的人,相爱时轰轰烈烈,但是爱过以后,却再无交集——或许,左睿和周心园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左睿这两天很窝火,他不知道该怎么完成秦克伟交给他的任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时常会埋怨秦克伟,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支振原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左睿并没有和他接触过,可从支振原的口碑来看,左睿对他确实佩服的紧。特别是接任省纪委书记后,支振原的威望越发如日中天。

  正在他焦躁的时候,步青青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和郭明军马上就要结婚了。左睿精神一震,步青青还是决定要嫁给郭明军了!那林明跃该怎么办?这是,反映在他脑子里的第一个问题。

  "好啊,那恭喜你们了。"左睿说。

  "能够得到领导的祝福,是我们俩的荣幸。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以后再聚的时候,不能说一家只能出一个人。"步青青难得一见的和左睿开玩笑。

  "这个原则只针对刘猛一个人。"左睿笑着说。

  有情人终成眷属,对于两厢情愿的人来说,就是世间最美好的愿望。但是对林明跃来说,这句话无异于一记重锤。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明跃的手机掉到了地上,第一反应就是想找左睿,趴在左睿的肩头掉两滴眼泪。为自己这个想法,林明跃摇头苦笑。

  步青青最终没有选择他,而是选择了郭明军。也许在体制内的人,本能的对和自己同样的人产生一种排斥吧?林明跃这么想。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让步青青进体制内了。步青青当个老师该有多好啊,永远保持着一颗童心,永远保持着向上的动力。可是现在呢?林明跃越来越发现,步青青已经沾染了一些官场上的东西。这些东西,说不上好坏,但是对林明跃来说,他不想这样的变化发生在步青青身上。

  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林明跃不由自主的拿起了桌上的办公电话,非常熟练的,拨出了左睿的号码。

  "领导,有时间没有?如果有时间的话,晚上我请你。"林明跃说。

  "请我啊,什么理由?”

  "我想喝酒。”

  "可是我不想。"左睿笑着说,虽然林明跃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可以猜的出来左睿,笑的很狐狸。

  "我不管你想不想,你作为一个领导就得听从群众的意见。群众想喝酒了,领导就得答应。”

  "好吧!你定个地方。”

  "你也不问问都有谁参加吗?"林明跃问道。

  "我有必要问吗?反正又不是我请客。”

  "当领导了,变得越来越赖皮。那好,你不想管就不用管了,到时候到就行。如果你不到,我就用八抬大轿去抬你。”

  虽然隔着电话线,但是左睿仍能感受到林明跃的失望。

  左睿没有想到,林明跃谁也没有邀请,屋子里只有两个人。"我还以为,郭明军和步青青要结婚了,你想组织一个告别单身的主题晚餐。”左睿说。

  虽然知道林明跃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郭明军步青青的事情,但是左睿还是想刺激一下他。有时候,人的不良情绪,只有在外界的刺激下才有可能爆发出来,情郁于中自然要发泄于外,不良情绪积郁于心,肯定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左睿可不想看到一个病殃殃的林明跃。

  "请他们干什么?我就是想跟你喝酒。本来我给刘猛打了电话,刘猛回梨昌去了。其实现在想想,我也挺可怜的,整天饭局非常多,别人都认为我朋友很多,但是现在看来,真正交心的朋友,真的没有几个。像你这种能够随时抓来听我说的朋友,寥寥无几。"林明跃感慨道。

  左睿有些不解。林明跃什么时候都不是那种腻腻歪歪的性格,也正因为此,左睿跟他交往才觉得轻松。

  "怎么这么多的感慨?是不是听到消息?那两个人要结婚了。"左睿继续刺激。

  "他们结婚就结吧,跟我有毛关系?"林明跃忍不住爆了粗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步青青会选择郭明军,要是论长相,我肯定比郭明军强,要论收入,我可能比不过他。但我相信,人富有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脑子富有。”

  昨日也没有说话,这是静静地给他的杯子里倒满了酒。林明跃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还是你最懂得我,我这么想喝酒也只有你能陪着我。如果你的官不是比我当得大,我相信咱们俩会是更好的朋友。你说现在有些人,一直围着领导转,你是不是也体会到被人围着转的感觉了了?”

  "有的人可能会沾沾自喜,非常享受被人围着转的那种感觉。可是在我看来,被人围着转,就产生巨大的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很大的。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问你们的一把手。”

  "我可不敢问。我们那位大领导,脸黑着呢!”

  "脸黑可以,只要心不黑,比什么都强。”

  "现在不是一直有人推崇厚黑学吗?不但脸皮又奇厚,心还很黑。如果让你选择做领导,你会不会选择这样的对手?”

  “那就看情况再说——行了,少喝点吧。虽然你的酒量大了不少,你也不能这么喝。喝酒伤身,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才不怕呢。脑袋大了碗大的疤。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马上要嫁人了,但是新郎不是我,你说我有多悲哀?——你肯定也尝过这种滋味儿,当年宛儿就这样‘放过你的鸽子’。从这个角度来说,咱们还是同病相怜呢。”林明跃又喝了一大口。

  左睿想夺下他的杯子,可刑警出身的林明跃速度很快,把杯子藏到了身后,瞪着眼睛说:“今天咱们一醉方休才是!你看我,现在伤心成这个样子了,你都不让我喝个痛快?!”

  左睿苦笑,人要是情绪不好,再喝上点酒,那脾气就等于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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