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郭淮、司马懿

2013-02-10 作者: 风再起时
  第三百五十三章 郭淮、司马懿

  又是忙了整整一日,在父亲盖俊面前一直神采奕奕的盖嶷,出men后整个身体顿时垮下来,疲惫之se瞬间爬上眉宇。盖嶷思想成熟不假,意志坚强也不假,但不代表他不会累,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即将年满十岁的童子。

  在他这个年纪,寻常人家的孩子,还在捏泥巴,骑竹马,无忧无虑,士族子弟也不过是刚刚开始读《孝经》、《论语》。前者,盖嶷没经历过,后者,他七岁就通了,《诗经》也早已习完,现今,他正在攻读《左传》。

  “呼……”盖嶷仰头望天,长长舒一口气,随后振奋jing神,大步离开。

  从xiao,他就知道,他是庶出,虽然父亲盖俊对他和二弟盖谟一视同仁,不分薄厚。然而,其他人显然不这么看,哪怕是家中区区奴婢,有时也会递来一个令他感到极不舒服的眼神……

  这让盖嶷意识到,庶出就是庶出,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随着近些年父亲盖俊势力急剧膨胀,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诸侯,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输在出身,那就在才能上赢回来。所以,从盖嶷懂事之初,便摒弃所有玩耍时间,拼了命吸取知识,成为众人眼中的“神童”,成为父亲眼中的骄傲。起先,他只是想赢得父亲的注意和称赞,这一两年来,他的想法慢慢有所改变,他有了野心……

  如今,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父亲开始带他接触河北文武……

  可是,真的好累啊……

  盖嶷匆匆回到别院,并未直接返回卧室休息,而是来到书房,坐到xiao炉边烘暖双手,之后慢慢将案上的纸铺开。沾墨挥毫,书云:上党太守王胄,字伯基,(凉州)汉阳王氏子弟,年四十八,为官清正……

  密密麻麻写满二百余字后,盖嶷停住笔锋,犹豫良久,写下“中人”二字。

  堂堂两千石,且是颇有官声的太守,被一个不满十岁的xiao童批为“中人”,不知王胄知道后,会不会气疯掉。其实这倒不是盖嶷自己的主观判断,同时也结合了父亲盖俊si底下的评价。

  当今纸张脆弱易折,盖嶷xiao心翼翼叠好放到一边,写起第二人:降贼校尉陶升,字彦真,(冀州)魏郡人,年三十七,原为县吏,后亡命黑山……

  盖嶷一连书写**人才停下来,这些人是今天最值得关注的人物,余者不足记载。边回忆边写是一件颇耗jing神的事,榨干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盖嶷头枕书案,神se萎靡,昏昏yu睡。

  men被推开的“吱呀”声传入盖嶷耳中,他猛然坐起,眼中略带惊慌,手忙脚luan收拾着书案上凌luan的纸张,这些东西,是他的秘密,不宜被人看见。

  屏风后转出一道身形婀娜的倩影,其高髻皮裘,颜容如画,不是他的母亲卞薇又是谁。盖嶷稍稍放下心,动作放缓,而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收起纸张。

  “阿母,你怎么来了。外间天气冷,莫要冻着了,影响肚中胎儿……”

  卞薇蹙起黛眉道:“你才和你父应酬一天,这时当要好好休息,恢复jing神。”

  “今日杜都尉来访,和父亲由琴艺聊到书法,勾起我的兴趣,便回房来练练字。已经写好了。”盖嶷说道。其所言杜都尉即协律都尉、河南人杜夔,音乐达人。

  “真的?”卞薇坐到长子身边,一脸狐疑。

  “当然是真的。”盖嶷生怕阿母纠缠下去,问道:“阿弟沂水呢?”

  “刚刚被我哄睡。”卞薇不放心儿子,又道:“富平,你年纪还xiao,身体尚未长成,万万不可太过劳累……”

  “……”盖嶷耐心地听着母亲略显唠叨的话语,因为他知道,这是母亲对他的关心。

  眼见儿子眼中疲se愈浓,卞薇适时收声,催促他尽快回房休息,直到儿子躺倒榻上,才吹灭灯火,安心离开。

  盖嶷盖上被子,头昏昏沉沉的,没过片刻就沉沉睡去。

  次日,卯时中,天se依旧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盖嶷准时转醒,披上厚厚的裘衣,来到书房,跪坐书案前阅读《左传》,直至天际彻底放亮。早饭时间到了。。

  盖嶷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餐厅用饭,大人中,父亲盖俊、姑姑盖缭像往常一样缺席。不愧是兄妹,赖chuang本事不相上下,连祖父盖勋、祖母马昭也拿两人无可奈何。盖嶷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盖缭是受到父亲不好的影响。

  盖嶷当先向祖父、祖母行礼,之后是蔡琬、卞薇,再后面是杨阿若、蔡珪、蔡琰等,平辈人就无须多礼了,拱拱手即可。

  汉代讲求食不语、寝不言,除非遇到特殊情况,比如盖勋、马昭、盖缭等人初来晋阳,一家人数载不见,难得团聚,气氛可能稍稍热烈一些。平日间,大部分都是寂寂无声,默默用饭,偶尔有人开口,也会尽量压低声音,而且话不能说得太多。盖勋为人正统,很讲究这个,是以一向爱玩爱闹的盖谟也只能闷着头,老老实实往嘴里扒饭。

  饭毕,盖嶷陪着祖父母聊天,有时也会问一两句《左传》要义,气氛其乐融融。

  一个时辰后,盖俊、盖缭结伴而来,看着前者一脸不甘不愿的模样,必是被盖缭吵醒,心有怨气。

  盖勋随口斥了两人几句,两人不以为然,显然练就了刀枪不入的本领,直白些,说厚颜无耻也无不可。

  蔡琬见状,哭笑不得,吩咐奴婢端来饭菜。盖俊以前没有吃早饭的习惯,盖缭则有,自从她来了以后,两人作伴,盖俊也渐渐开始吃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盖俊吃完饭,连剔牙的工夫都不给,监奴来报雁men太守郭缊求见,其满心的无奈,又不能不见,只得感叹自己是劳碌命。

  盖俊带着盖嶷来到书房,屋中一人年约五旬,身量中等,容貌刚毅,不苟言笑,盖俊自然识得他,正是雁men太守郭缊。他身边还有一位束发少年,两人身高相等,眉宇颇像,盖俊心思一动,此子十有**便是历史上魏国名将郭淮了。

  果然,郭缊介绍时直言其为长子郭淮,而今十五,即将十六,尚未取字。

  盖俊认真端详着郭淮,笑着对郭缊道:“此儿身姿ting拔,目光有神,一看就知是心里颇有主见的少年才俊,与人相jiao岂能无字?郭雁men何不早些赐他表字。”

  “……”郭淮被盖俊夸得脸se通红,双手微抖。

  提起盖俊,首先会想到什么?she虎灭蝗、落雕长史、骠骑将军、并州牧,战无不胜……

  郭淮前一阵子得知盖俊召四方文武,议会晋阳,父亲亦在此列,心中兴奋不已,央求父亲良久,才征得他的同意,为的,就是亲眼见上盖俊一面。

  “既然使君亲自开口,下官自无拒绝的道理。”郭缊沉yin一声道:“淮儿你为家中长子,首字为伯,所谓淮者,江河淮济,四渎也,我便为你取字伯济,郭淮郭伯济。”

  郭淮伏地叩拜道:“多谢父亲大人赐字。多谢将军……”

  双方坐定,盖俊略微寒暄,而后直奔正题,向郭缊问起草原事态,盖因雁men北方边境距离鲜卑王庭弹汗山不过百余里路程,消息比别处更为灵通。

  此事盖俊早在数月前就有jiao代,郭缊特意派遣居住在雁men北方的杂胡、乌丸、鲜卑作为间者,深入草原刺探,对鲜卑诸事算是有了比较详细地了解。

  总结成一个字,就是luan。

  东中西三部打成一团,部内诸大人亦互相攻击,诸邑xiao帅也不闲着,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直打得昏天暗地。郭缊以此断言,鲜卑十年内无力大规模南下入侵汉境。

  “十年、十年……”盖俊以食指轻轻摩擦鼻翼,喃喃自语道。郭缊久在边地,熟知详情,他的推断应该能够做准,至少比他和诸谋士在晋阳“闭men造车”强多了。

  因雁men郡东临幽州代郡,东南临冀州常山国,两州之事,盖俊皆有言及,郭缊首先赞同东联袁绍,南下勤王之策。其次对幽州牧刘虞放任公孙瓒的行为感到担心。公孙瓒自取得辽队县之战的胜利后,将公孙度即可剪灭公孙度。届时公孙瓒吞并辽东,兼收乐lang、玄菟二郡,合辽西、辽东属国,幽东五郡,尽数入怀。刘虞虽治幽西六郡,然素不知兵,对上公孙瓒,必然一败涂地。。

  盖俊心下感叹,有此眼光,郭缊至少也是一州之才。随后瞥了一眼郭淮,心道此子历史上能够纵横关右数十载,位居名将之列,其父早年的教导应是功不可没。

  盖嶷虽然对郭缊所言不能尽懂,但结合自己所知,以及父亲赞赏的眼光,也知道郭缊此人极为厉害,心里默默为他添加了一个“上”的标签。

  聊完草原、冀州、幽州,盖俊话锋一转,论起天下,郭缊不疾不徐说着自己的独到见解,对盖俊谈不上启发,却能互相印证。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监奴进men,言西河太守崔均至。

  郭缊起身告辞,郭淮尾随其后,盖俊送到men口,突然说道:“郭雁men,不知可舍得伯济否?”

  郭緼闻言一怔,郭淮则是大喜,近乎于哀求的看向父亲。庞德神话般的传奇人生就不提了,边地少年无不憧憬。马超十六任军中司马,异日未必不能成为庞令明第二。傅干十七入骠骑将军府为掾属,成为谋士。听闻盖俊近来又收拥有过目不忘之能的奇才王粲……也就是说,在盖俊眼中,自己潜力丝毫不逊se前面四人。

  郭緼本意是想拒绝,因为庞德贫寒出身,马超家世衰败,傅干、王粲幼年丧父,而他太原阳曲郭氏虽非郭林宗一脉,但也是世代两千石,父郭全曾官至九卿大司农,家世不逊敦煌盖氏,郭緼没有理由把嫡长子jiao给别人管教。可是见到郭淮的眼神,话到口边生生咽回,犹豫片刻,脸se难看得仿佛吃了苍蝇一般说道:“将军美意,求之不得。”

  盖俊颔首,让盖嶷陪同郭淮一道,去送郭緼,他则立于客厅men口等候崔均……

  郭緼原配所出三位嫡子,淮、配、镇,郭淮自幼聪慧,文武双全,平日历最得他的喜爱,认为日后兴阳曲郭氏者,必此子也。说实话留下郭淮,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此事不管是对郭淮,还是对阳曲郭氏,利远远大于弊。何况,儿子希望留在盖俊身边,这是他不能忽视的原因之一。

  郭緼为人严肃,沉默寡言,一直扮演着严父的角se,这时,念及将与儿子分开,话语不免多了一些,告诫郭淮日后身在骠骑将军府,万万不可孟lang造次,要谦虚谨慎云云。

  郭淮火热的心情一点一点冷下,双目火红,言语哽咽。

  郭緼扯了扯嘴角笑道:“太原与雁men紧邻,你我相距不过数百里而已,快马两日可至,伯济无须伤感。”

  望着郭氏父子情深,盖嶷笑了笑,一直送到men口。郭緼马车远去的同时,另一辆车与之擦肩而过,行至骠骑将军府前停下。盖嶷见此停住脚步,很快,车中钻出一个身长足有八尺的俊朗青年,他看到盖嶷不由一怔。

  盖嶷微微皱起眉头,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高大青年下车后,自我介绍道:“少主许是不记得在下了,在下太原郡督邮司马伯达……”

  盖嶷恍然,原来是幼有大名的河内司马朗,并州五大吏、都官从事司马芝族弟,他去年夏于龙山狩猎时见过此人一面,难怪觉得有些面熟。

  马车随后又钻出两位少年,两人皆身长六尺余,面如冠yu,眉浑如漆,眼若寒星。盖嶷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二人。

  司马朗并未察觉异样,为他介绍道:“少主,这是我二弟司马懿,三弟司马孚……”

  “司马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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